第七十一章誰丟的竹筏?
在動物的世界裡,餓了就去捕殺獵物充飢,發情了,就去找同類異性交配,有同類進入了自己的地盤,就本能地衝過去廝殺。
勝利者擁有一切,失敗者灰溜溜的離開。
沒有任何瞻前顧後,沒有半點羞澀或者不忍。
生死在這一場場的競爭中是無關緊要的,不管野獸們明不明白,它們都沒有什麼選擇的餘地。
這就是廣成子認為的自然。
此時的廣成子就是在遵循這一法則。
雲川對他來說就是搶奪了他地盤的同類,他與雲川之間已經沒有任何緩和的餘地。
所以,在獸性的催促下,他想怎麼幹就怎麼幹,既然敵人是雲川已經確定,那就直接干,沒有任何廢話,沒有任何的衡量利弊,就像野獸對付闖入自己地盤的同類一樣,在戰鬥之前不考慮自家懷孕的母獸,不考慮自己剛剛出生的幼崽,先衝上去撕咬就對了。
放在野人的世界裡,這樣的人其實最容易獲得部下的支持,因為這種人的人格魅力非常的大。
假如一個人在雲川以前的世界裡,想幹什麼就直接去干,沒有任何廢話,想認識誰就直接自我介紹,展示自己的價值,想要愛情就直接去追求,不管不顧,義無反顧——這樣的人成功的可能性實在是太大了。
不論是事業,還是愛情,他都將是真正的勝利者。
說一句膽大包天很容易,可惜,能做到的人實在是鳳毛麟角一般的存在。
從盤古開天闢地以來,盤古留下來的世界就是期望出現這樣的人,一遍又一遍的打破藩籬,一次又一次的拉低自然容忍的底線。
如此,才有人類後來的繁榮昌盛。
廣成子的法則在野獸中有很大的支持度,但是,這一次不一樣,廣成子面對的不是野獸,甚至不是野人,而是雲川這個真正的怪物。
就是他一次又一次的讓大自然放低了自己的底線,就是他一次又一次的利用了大自然,卻沒有受到大自然的懲罰。
所以,當廣成子的大隊人馬來到波濤洶湧的大河之濱,他忽然發現,自己沒有辦法過河。
在廣成子的催促下,一群黑乎乎的伏羲氏族人跳進了大河。
冬日裡的大河河水冰冷刺骨,即便是最強悍的魚人,也需要穿上魚皮製作的貼身皮衣,才敢跳進這樣寒冷的水裡面去捉魚。
這些伏羲氏人就穿著厚重的裘衣跳進了河裡。
冬日裡的大河水量很小,只有三里的寬度,水波清澈,游魚可見,且優哉游哉的。
只是,人跳進去之後就不太好了,沉重的裘衣被水浸透之後,水裡的人就像石塊一般往水底走,勉強露在水面上的腦袋,被一個小小的浪花侵襲一下,就不見了蹤影。
「雲川——與我一戰!」暴躁的廣成子在河岸邊來回狂奔,不斷地怒吼著,他知道雲川就站在河對岸。
雲川坐在河對岸的一張椅子上,瞅著一個小黑點在大河對岸狂暴的亂跑,覺得這個人就應該是廣成子,就問阿布。
「他過不了河是嗎?」
阿布點點頭道:「沒錯,我還在河裡安排了魚人部偷襲呢,看樣子是白白安排了。」
夸父身邊的一個身材高大的巨人傻笑著道:「他們應該坐船。」
另一個巨人也嘿嘿笑道:「坐溜索也不錯。」
夸父難堪的偷偷瞄了雲川一眼,發現族長沒有因為巨人們胡亂插嘴就表現出不高興的樣子,就暗中鼓勵巨人們多說話。
阿布卻煩躁的衝著還要說話的巨人們道:「閉上你們的臭嘴。」
巨人們縮縮脖子,就繼續抱著自己的戰斧站在原地充當塑像。
阿布又道:「他們過不來,我們不過去,這仗就沒辦法打,如果族長不願意作戰的話,我們就等廣成子就是了,只要再等一陣子天氣更加寒冷了,他們自己就會死光。」
雲川搖搖頭道:「不會死光的,只會便宜軒轅跟蚩尤,不過,僅僅從伏羲氏身上拿到一點好處,軒轅他們不會甘心的,他們還希望看到雲川部被攻擊。」
阿布笑道:「那該怎麼辦呢?」
雲川大笑道:「這不是我們的問題,應該是軒轅跟持有他們兩個的問題,自始至終,這件事本就不關我雲川部的事情。
最多是我跟廣成子兩個人的事情,這些年,我已經厭倦了無休止的殺戮,殺死一兩個野人跟殺死成千上百的野人對我們來說都沒有什麼意義。
夸父,我們回去吧,順便把小鷹兒找回來,看樣子,在短時間內,讓這個孩子有下一代,這很不仁慈。」
阿布連忙道:「我們不是商量好要半渡而擊的嗎?」
雲川大笑一聲道:「半渡而擊,最重要的是他們能渡,連大河都沒辦法渡過,你怎么半渡而擊?」
阿布回頭看看那些抱著木頭,或者竹子往水裡跳的伏羲氏族人,忍不住嘆口氣,這裡最聰明的人,也不過是將皮囊吹得鼓起來,抱著皮囊往河裡跳的人。
冬日的大河水依舊洶湧澎湃,就算是能渡河,估計也會被衝到大河下游十幾里,乃至幾十里以外去了。
看樣子族長很失望,想要在這個時候好好打一場有質量的戰爭,實在是太難了。
為此,族長準備的陷阱,鉤鎖,埋伏,軍陣,投石機,弩弓,大竹駑,投槍,鐵質武器,巨人甲士,鐵甲武士,以及負責追殺潰兵的騎兵,射殺敵人首領的床弩,統統都用不上了。
眼看著雲川就要離開了,在大河邊上如同暴虎馮河的廣成子的怒火終於上升到了極點,於是,就在此人的驅趕下,伏羲氏族人們擁堵在河邊,哭聲一片。
就在這個時候,從大河上游突然漂下來一個破舊的竹筏,竹筏在大河中劈波斬浪穩穩的航行在大河之上,幾個眼看就要被淹死的伏羲氏族人抓住了這隻竹筏,費盡力氣爬上竹筏,竹筏馱著這幾個人,安穩的順流而下。
廣成子愣住了,眼睛直勾勾的看著竹筏,呆滯了片刻,就抓起一捆藤蔓發力狂奔,去追逐竹筏,等追到竹筏的那一刻,就大喊一聲,將藤蔓捆朝著竹筏投擲了過去,竹筏上的伏羲氏族人連忙捉住藤蔓,於是,在眾人用力的拉拽下,破舊的竹筏緩緩地靠岸了。
看到竹筏靠岸,軒轅長長的鬆了一口氣,邊上的蚩尤難以置信的問軒轅:「伏羲氏人竟然不知曉竹筏?」
軒轅瞅著蚩尤道:「我們知道竹筏能夠渡河又是什麼時候的事情呢?」
蚩尤想了一下,跟著嘆口氣道:「桃花島,以前我們過河都是靠天生橋跟淺灘。」
「伏羲氏居住的地方沒有大河,你讓他們如何知曉渡河這種事情呢?」
「現在,他們知道了!」
「知道了又能如何呢?你會以為這些人能對雲川部造成威脅吧?」
「這個廣成子為何會顯得如此愚蠢?」
「那是你沒有在崆峒山遇到另外一個廣成子,那個廣成子可是一個狡猾如狐的傢伙。」
「不如我們現在就把這個廣成子殺了吧?」
軒轅縱聲長笑道:「你現在是越來越看不起廣成子了。」
蚩尤道:「這有什麼可笑的,我覺得這個廣成子我就能殺死他。」
軒轅瞅著那群向竹林狂奔的伏羲氏族人緩緩地道:「我總覺得事情不對勁,非常的不對勁。」
蚩尤瞅著軒轅的眼睛道:「怎麼個不對勁法?」
軒轅一拳砸在身邊的樹木上低聲吼叫道:「無論如何,廣成子都不該這麼弱小,你要知道,在崆峒山,我指揮著將近兩萬人,與廣成子大戰一場,他手下的人數絕對不超過三千,就是這三千人,幾乎把我手頭將近兩萬個野人給消耗光了。
蚩尤,那些野人是一群被廣成子壓榨到了極點的野人,他們痛恨廣成子,在我的鼓勵下,他們作戰的時候悍不畏死。
如果再給那個廣成子三千人,我敢說,我是沒有辦法將他逼迫進山洞裡的。
這樣的人,怎麼可能就被雲川輕易地砍掉腦袋,還讓他把腦袋用松膠粘起來當戰利品?
還有眼前的這個廣成子,他根本就不算是一個人,只是一頭被憤怒沖昏了腦袋的野獸。
不論是哪一個廣成子都與我知曉的廣成子相去甚遠,蚩尤,我覺得,即便是殺了這個廣成子,一定還會再出現一個廣成子的。」
蚩尤吃了一驚,連忙道:「你以為,廣成子不死?」
軒轅冷笑一聲道:「廣成子不是一個人,他可能是兩個人,三個人,甚至更多……雲川說的是對的,廣成子不能不死不滅,只不過數量多一點而已,今天殺一個,明天殺一個,遲早會被殺光的。
蚩尤,你送給他們一個破竹筏,真的是聰明的舉動!」
蚩尤再次愣了一下,瞅著軒轅道:「我以為是你丟河裡的。」
軒轅上下打量了蚩尤很久,才認真的道:「我以軒轅之名起誓,竹筏不是我們丟的。」
蚩尤鄭重的搖頭道:「我不起誓,但是,我可以告訴你,竹筏不是我丟的,也不是我的部下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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