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尼斯神父的話令路易在這一路上都耿耿於懷。
這一路也並不太平。
路易不斷地催促著「加速、加速」,然而,通往巴黎的路卻並沒有他想像中的平坦。巴黎是首都,應該是全國的交通中心。
通往巴黎的路根本不平坦,而且還很狹窄。
路易很好奇,為什麼同樣的道路,德·博蒙小姐駕馬車時他便沒有覺得什麼不舒服的,而換了一個人卻變得不正常。即使是特意催促加速,也不可能會顛簸的如此厲害,看來根本原因便是車夫駕車的本領不同。
或許是因為太快了,或許是因為路面質量不好,抑或是兩者皆有,馬車在急急忙忙趕了一晝夜後,車輪居然會脫離了車軸。
路易被迫耐下急躁的心,站在一旁等著貝克里伯爵的檢查。
現在天還沒有亮,但月亮卻又亮又圓,皎潔的月光被我當做了照明燈。
貝克里伯爵檢查了一番後,站起身來嘆了一口氣,然後便說道:「不行了,車輪上的螺栓調了,沒用備用的,安不上去了。」
「那怎麼辦?」貝尼斯神父急急忙忙地問了一聲。
貝克里伯爵無奈地搖了搖頭,嘆氣道:「如果有商人的馬車碰巧經過的話,或許可以直接徵用或者買下,可是這裡遠離城鎮,現在天又還沒有亮,恐怕不會有馬車經過。」
現在離巴黎和凡爾賽最多還有半日的路程,路易不想在這種地方浪費時間。
車已經壞了,他的腦子可能也已經壞了。
他將注意力放到了原本擔任護衛,一直跟隨在旁的那兩名龍騎兵,以及他們的馬。龍騎兵此時已經下馬,他們的馬就在路易右手邊五米處。
路易向離他最近的一匹黑色的馬走去,同時自言自語地抱怨著心中所怨。
他現在可能只有一米五,馬對於他來說是有些高了,可身高影響卻是很小的。
路易安穩地坐到了馬上,而這個時候,貝克里伯爵等人才發現了他的舉動,慌慌張張地跑了過來。
「殿下,您難道想要騎馬去凡爾賽嗎?」貝克里伯爵牽住馬韁,勸阻道,「請下馬來,這樣太危險了。」
「請鬆手,伯爵。這個時候你攔不住我了。」路易厲聲喝道。
說完之後,他趁著貝克里伯爵只是單手握韁,於是雙腿一夾,再用手拍了拍馬股,令馬嘶叫奔跑了起來。
貝克里伯爵反應很快地躲開了,路易只聽他在後面叫著「殿下、殿下」,我根本不理會,連頭也沒有回。
路易雖然已經學會了輕快步,算是已經會騎馬了,可是如此奔跑還算是頭一次。這就好像開車的時候,就算離合器掌握了很好,但初次開車上馬路的時候,還是不敢猛踩油門。
沒有跑多久,路易便下意識地將速度放了下來,又過了一會兒,後面便有人追了上來。
追上來的是貝克里伯爵和一名龍騎兵。貝克里騎馬到他身邊,無奈地說道:「殿下,既然您要如此的話,我也沒有辦法了,但是請不要跑得太快,至少不要離開我們。」
「好!」路易點頭應允。
他們能夠追上來,便是說明路易根本無法跑快。
知道這是潛意識在作怪,路易也只有認命。不過,即使如此,騎馬的速度還是比上了馬車的速度。
與計算的一樣,只花費了半天的時間,路易就趕回了凡爾賽。
「殿下,下馬……殿下,下馬……」
路易太急了,根本無視貝克里伯爵的提醒。凡爾賽宮的大門剛一打開,他就躍馬沖了進去,甚至一直躍上了宮殿前的台階。
路易跳下馬,落馬的時候還因為從高處跳下差點摔跤。他踉踉蹌蹌地穩住身體,跑了進去。他不知道路上碰到了那些向他行禮的人,又碰上了多少連行禮都來不及的人,他對他們一一無視,有些擋路的還被他在氣急之下直接推開。
路易就要到蓬帕杜夫人的房間了,早前貝尼斯神父就告訴過他「夫人一直在房間中養病」,所以他很肯定目的地在哪裡。
路易還需要穿過一道走廊,或者從花園繞過去。那一座花園是我初次遇到夫人的地方,但現在他對那裡一點懷念的心情都沒有。
路易選擇了最快捷的道路——走廊。
「噹噹噹噹」,走廊上大概有五六個孩子在練劍。
這些孩子偏偏擋在路易行走的路上。
路易靠著牆壁躲開了他們。
他剛準備跑起來,忽然一個孩子擋在了他的面前。
這孩子令路易討厭,特別是外貌。
他比路易矮了一個頭,但是臉型、身形卻比路易寬了兩倍。
在路易最焦急的時候,這個用一堆脂肪堆砌起來的侏儒居然很不識相的擋在了他的面前,他的心中真是又氣又急,可是,他又不敢動作,因為這孩子手中握著的劍正對準著他,他上前一步或是對方上前一步,都會令他受傷。
「你是誰?居然敢擋我的路!」路易憤怒地喝道。他擺起了王子的威嚴,雖然他知道對方可能也是某個貴族的兒子,但這時候他沒心情來認識這個人。
「我知道你要去哪裡。」孩子不卑不亢地說道,「我不能讓你去見那個女人。父親因為你而天天生氣,奶奶和母親因為你每天唉聲嘆氣。」
這個人到底是誰?
路易啞然了,不禁仔細打量起來,這才發現,對方的摸樣似乎有幾分像他的弟弟——普羅旺斯伯爵。
路易十分不解,他記憶中的那個弟弟明明是一個很瘦的人,怎麼兩年時間就變成了一個胖子?
路易對此疑惑不解,不過,他更是對對方的話感到憤怒。
「你最好讓開,否則我不管你是誰!」路易試圖嚇唬他,可是他話一說完,普羅旺斯伯爵的劍便近了他一寸。
路易正想著應該怎麼對付身材這位已經嚴重走樣的弟弟,這時,在場的一個一起練劍的小男孩走到了他們兩人中間。
普羅旺斯伯爵見此狀況,退後了兩步,但是卻沒有收回劍。
這個小男孩擋在路易身前,對普羅旺斯伯爵說道:「你不能用劍對準我們的兄長。」
他是路易的另一個弟弟阿圖瓦伯爵。
他沒有普羅旺斯伯爵那麼胖,而且比標準體型還瘦一些,但是身高比普羅旺斯伯爵要高一些。
「你讓開!」普羅旺斯伯爵用劍指著阿圖瓦伯爵,喝道,「你也看見了母親每天以淚洗面,這一切都是因為他和那個女人那麼親近。」
「那你也不能反抗他,這是不被上帝允許的。」阿圖瓦伯爵亦以不卑不亢的口吻回應道。
「啊……」普羅旺斯伯爵似乎惱羞成怒了,大吼一聲便上前一步,蠻狠地伸手將阿圖瓦伯爵推倒在地。
他繞開阿圖瓦伯爵,再次和路易一對一了。
他一步步逼上來,路易慢慢後退。
路易看普羅旺斯伯爵步步緊逼,他雖然不信暴力能夠解決一切,但在現在這個情況,暴力或者是這個已經失去理智的弟弟唯一能夠聽懂的語言了。
於是,路易順手從身邊的一個男孩手中奪過了劍。現在他算是有了和弟弟抗衡的武器了。
這把劍是一把孩子的練習用劍,路易最早開始劍術啟蒙的時候,用的也是這種劍。
他其實早已經不用這種劍了,在倫敦的時候,他都是用著正規的劍在練習,如今突然再用上這種玩具一般的劍,真是有點不習慣了。
路易打量著普羅旺斯伯爵的姿勢。
他的姿勢很標準,那肥胖的體型能夠擺出教科書式的姿勢很難得。
但是,路易沒有心情欣賞這座「雕像」,他沒有這個時間和耐心。
路易踏上一步,揮劍向普羅旺斯伯爵的眼睛一刺。
這是虛刺,路易並不想真的刺瞎他,只是要嚇一嚇他。
這一招果然奏效,路易的劍還沒有全部刺出,他便恐懼地後退了一步。
路易趁勢再跨上一步刺去,再嚇了嚇他。
路易這幾招學自德·博蒙小姐。
迪昂也會,這是他們兩姐弟的拿手招數。
一連多次突刺,直至將對手逼至落敗。
第一次見迪昂的時候,他曾經用這招擊敗過德·博蒙小姐。
路易其實並沒有將這一招練透,安娜比他學得還要好,不過,即使如此他也足夠對付普羅旺斯伯爵了。
路易不過刺出兩劍,普羅旺斯伯爵腳底一拌,跌倒在了地上。
他或許姿勢很好看,或許力氣很大,但是缺乏敏捷性,那一切都玩完了。
路易用劍指著他,冷冷地丟下一句話:「不要再來妨礙我,否則我不會饒你。」
說完,路易便丟下了劍,不再理會這個弟弟,拔腿便向蓬帕杜夫人的房間奔去。
路易並沒有想到,正是因為這件事,他和普羅旺斯伯爵從此不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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