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易對安娜的提議始終將信將疑的,不過卻也沒有其他的辦法。
如果不是發現內心之中有著對郡主的愛意的話,如果只是將郡主當做一件物品或是政治籌碼的話,他或許還能夠用上從沙特爾公爵那兒學到的手段,來對付這個涉世未深的淑女,讓她再一次的上當,可惜的是,如今的他卻無法再忍心如此去做了。
第一次用計已經算是迫不得已,如果再來一次,他想日後就再也沒有辦法面對郡主了,而且,那時的他恐怕也將不再是原先的自己。因此,他也只有暫時聽從安娜的建議,不去打擾郡主。
離大軍出發沒有幾天了,所以第二天一早,路易就前去附近的陸軍軍營了。
陸軍共有三萬三千多人,這三萬多人自然不可能只駐紮於一處,畢竟人一多,紀律也就難以約束了。因此,在馬賽的軍營就只有其中的一萬人,剩下的兩萬人則是在附近的土倫屯駐。
由於海軍的運兵船一次只能運送一萬人,故而和運兵船一起在馬賽的這一萬名陸軍士兵,便是攻略科西嘉島的主力了。
舒瓦瑟爾將軍昨日在我明確說了,他會利用這一萬人占領全島。畢竟海上的情況也並非能完全盡如人意。雖然可以再次調運兵力前去,可是畢竟計劃中沒有掌握制海權,故而能否第二次增援是個問題,將軍恐怕也是下定了決心。
此時,陸軍的指揮官舒瓦瑟爾將軍並不在此地,他昨天晚上連夜去了土倫。土倫那邊出了一些事,駐紮在那裡的軍隊和當地的村民發生了十分嚴重的問題。駐守於土倫的海軍將官的來信上是說「昨天上午,幾個陸軍士兵偷出軍營,穿著軍服在附近的農村中強搶了財物,更為嚴重的是,他們將當時正在舉行婚禮的新郎給殺了,將新娘給……而後,聞知此事的當地名流,集合了土倫市民以及附近幾個村子的村民共幾萬人,浩浩蕩蕩地包圍了軍營。」
在從迪昂那邊看到他的部下的來信後,路易都快要怒髮衝冠了,也難怪那些當地人會如此義憤。不過,同時他也發覺,或許事情並不是現在所看到的那麼簡單。如果這只是一場偶發事件,怎麼可能引起如此大的民憤?想起後世的「沖繩美軍」事件,想必同樣的事情必然發生過多次,土倫民眾也是忍無可忍才會如此做。
好在現在的情況也沒有到不可收拾的地步。海軍的郵差幾分鐘之前剛剛傳來最新消息,「土倫人只是包圍軍營,並沒有攻打。舒瓦瑟爾將軍已經趕到,正在和土倫人的代表進行談判」。
如果他們肯坐下來談判,那麼一切事情就都可以解決了。想來他們的條件無非是嚴懲兇手,過分一點不過是要求將軍隊調離。這兩個條件都很簡單,犯罪的士兵本來就是罪有應得,土倫的軍隊也可以調到馬賽,反正馬賽的這一萬人不久後便會出征,這裡的軍營剛好空了出來。
路易先將土倫發生的事件放在了一邊,在大亨利和圖倫子爵的陪同下開始檢閱士兵。
剛一進入站滿了人的廣場,路易就不禁皺起了眉。眼前的這哪裡是軍隊,簡直就是一群當著衣架子的瞌睡鬼。他們一個個穿著鮮亮的軍裝,可是卻幾乎全部都一臉倦容。路易從他們的身前走過,甚至能從其中幾個人的身上聞到刺鼻的酒味。
路易一開始還勉強皺著眉頭看著他們,可越到後來,他的腳步就越快,頭也懶得擺了,看都不看一眼便走到了隊列盡頭,隨後便也不返回,繼續往前走,一直走到近衛騎兵隊的旁邊。
「殿下,非常抱歉。這只是偶然事件,可能是因為舒瓦瑟爾將軍昨天不在,他們才鬆散了軍紀。」大亨利似乎是發覺了路易的不滿,故而連連為他們解釋著。
路易當即反問一句:「難道他們只有在指揮官在的情況下,才會遵守軍紀嗎?」
「這?」他一下子啞口無言了。
「把我的馬牽來,我要走了。」路易吩咐著一名騎手。
「可是還有閱兵呢!」大亨利驚訝道。
騎手將馬牽了過來,路易踩著馬鐙上了馬,居高臨下地說道:「不用了,這一眼便足夠知道這一支部隊的戰力了。」
他駕著馬慢慢走了起來,同時對大亨利等人冷冷說道:「現在我要去看海軍,你們最好能夠在出征之前好好糾正錯誤。」
路易一說完,便加上一鞭,帶領著近衛騎兵隊的三十名騎手奔出了軍營。
跑了五分多鐘,離那陸軍軍營漸遠後,路易才稍稍降了速,這個時候,米歇爾·圖倫騎著馬到了他的身邊。
米歇爾·圖倫不解地問道:「殿下,剛剛您為什麼這麼生氣?」
他的問題反而是令路易不明白了,路易反問道:「你不理解嗎?」
他迷茫地搖了搖頭。
「軍紀太差了。」路易咬牙切齒地短促說了一聲。
「可是,這是我所見過的軍紀還算不錯的部隊。」
「什麼?」路易驚愕道,「為什麼這麼說?」
米歇爾·圖倫解釋道:「在指揮官不在的情況下,這支部隊仍然能夠在這個時候早起集合,這很難得。我曾經在其他部隊見習過,別說是向這樣全員集合,就是想在中午一點鐘之前在軍營中看到一個士兵的影子都難。即使有了上級來視察,各個營都會有缺額的現象出現。」
「這是真的?」
「是的!」米歇爾·圖倫語氣肯定地說道,「我去過諾曼底、香檳的軍營,幾乎都是這種情況。」
「那他們的指揮官呢?難道沒有強調過軍紀嗎?」
他搖頭苦笑,道:「他們之所以這樣,就是因為他們的將軍也是這樣。平時根本別想在軍營里看見將軍,將軍一定在附近的城鎮或農莊尋找快樂。」
「真的?」
「是的。」
「我難以想像……」路易不敢相信地連連搖著頭,呼吸不穩地說道,「這樣的軍隊能夠打仗嗎?」
無論在哪一個時代,軍隊最重要的還是紀律。如果軍隊平時吊兒郎當,在戰鬥的時候如何能夠做到令行禁止?
「殿下,舒瓦瑟爾將軍無疑是一個好的指揮官,如果沒有他的話,您看見的可能會更糟糕。聽說這裡的一萬人都是從原先的馬賽駐軍抽調出來的,只是幾個月的時間,舒瓦瑟爾將軍便能夠有這樣的成績,可見他的能力。
「我明白了,現在我是什麼都明白了。」路易氣呼呼地說道,「難怪富裕的馬賽沒有出現軍隊擾民事件,而那比馬賽貧瘠的土倫卻發生了這樣的事!」
「聽說在土倫的軍隊,是將軍以前指揮的庇里牛斯軍團主力,還有一支五千人的義大利僱傭軍。」
「那支庇里牛斯軍團似乎被稱為儀仗兵。」路易輕蔑地說道,「戰鬥力似乎不被人看好。」
「儀仗兵這個稱呼是挺不好的,但是殿下,能夠被稱為儀仗兵的部隊,軍紀會不好嗎?」
路易下意識地駐馬停步,米歇爾·圖倫的話倒是有些提醒我了。如果他說的話都是真的,那麼舒瓦瑟爾將軍可算是一個對軍紀極為看重之人,接手不過幾個月的新部下,他都能夠訓練成這樣,那麼那支跟隨了他三年的庇里牛斯軍團會怎麼樣?就算戰鬥力不怎麼樣,但是軍紀也應該過得去,如今發生了這種事,可能並不是那支庇里牛斯軍團的問題。
「難道是來自義大利的僱傭軍嗎?」路易喃喃嘀咕著。
「什麼,殿下?」
「沒什麼,我們走。」
路易說著便拍馬繼續前行,但心中的疑惑卻久久不能散去。
沒有十分鐘,我便來到了馬賽軍港。馬賽軍港和民用港口貼得很近,但是民用港口是在城市範圍內,而軍港則已經出了城市的區域。
軍港上依次整齊地停靠著木質的戰艦,這些戰艦規模巨大,只看一眼便令人生畏。我不禁暗自挖苦,不過是運兵船便如此膽寒,碰上了戰艦豈不是要嚇得腳軟?
走到軍港的盡頭,確實是見到了規模更大的戰艦。
戰艦有三根桅杆,三層炮台。長至少有六十米,高可能也有四十多米,人在它面前簡直就是螞蟻。
「殿下,這就是艦隊的旗艦麗雅·德·博蒙小姐號。」
「麗雅·德·博蒙!」路易輕念了一遍,心中明白迪昂的用意,他是用這艘船紀念死去的孿生姐姐。
「米歇爾,請去通知。」
「是。」米歇爾應了一聲,隨即下馬,跑上了連接戰艦與港口的木板。
不一會兒,便見到米歇爾帶著迪昂和菲迪曼准將走下船來。
路易騎在馬上,看著他們到了我的面前。他們在遠處時,他還沒有注意,這一走近,他便發現了不對勁。迪昂和菲迪曼准將均是面色憂憂,這實在不是一個好現象。
「出了什麼事了嗎?將軍們?」路易也不等他們行禮,便直接開口問道。
「是的殿下。」迪昂說著便從口袋中取出一封信,將其遞了過來。
路易接過信的同時,猜測地問道:「是土倫出了狀況?」
只見到他在鬆開信的時候,沉重地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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