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三十三章 落魄的利奧波德大公
利奧波德大公繼承其父神聖羅馬帝國皇帝弗朗茨一世的領地托斯卡納大公國,同時,他亦是奧地利首席大公,若約瑟夫二世無嗣而終,他便是新任哈布斯堡家族主支的族長及奧地利大公、波西米亞國王、匈牙利國王,甚至還可能成為神聖羅馬帝國的皇帝。
神聖羅馬帝國皇帝弗朗茨一世是瑪麗婭?特蕾莎女王的丈夫,雖有一個「皇帝」的頭銜,但因為瑪麗婭?特蕾莎女王將「奧地利大公、波西米亞國王、匈牙利國王」三頂桂冠戴在了自己頭上,因此,他只能在自己的領地托斯卡納大公國進行有效統治。
托斯卡納大公國是一個以義大利中部城市佛羅倫薩為行政、經濟中心的位於亞平寧半島中部的世襲大公國。其東、南毗鄰教皇領地,北部是狹小的盧卡共和國和摩德納公國,西部隔著第勒尼安海與科西嘉島隔海相望。這塊土地自古以來便是義大利的經濟、文化、交通要地,以富庶聞名歐洲。
托斯卡納大公國的前身為佛羅倫薩共和國。最初的佛羅倫薩共和國不過是一個以佛羅倫薩為核心的城邦國家,以手工業和商業成為義大利眾多城邦國家中的佼佼者。文藝復興時期,佛羅倫薩為文藝復興的中心,與此同時,美第奇家族崛起,奪得了佛羅倫薩的行政權。之後,在美第奇家族的統治下,佛羅倫薩共和國開始對外擴張,逐漸形成了現在的托斯卡納大公國的疆域。再之後,以僭主政治統治佛羅倫薩的美第奇家族獲得了教皇的正式任命,開始以托斯卡納大公的身份世襲統治佛羅倫薩,而共和國也就成為了托斯卡納大公國。
在美第奇家族統治的極盛時期,曾有過兩位家族女子分別嫁給兩位法蘭西國王,成為法蘭西王后。然而,隨著歐洲封建國家逐漸統一為君主集權的專制國家,土地狹窄的托斯卡納也開始衰落。
托斯卡納大公國賴以為生的是商業和毛紡織業。在新航路開闢後,歐洲商業的中心由地中海轉移至大西洋,包括威尼斯、熱那亞等義大利國家皆受到了沉重打擊,托斯卡納也因此逐步衰落。17世紀以後,隨著絲綢工業在歐洲崛起,逐步取代了傳統的毛紡織業,托斯卡納的又一大支柱產業開始崩潰。進入18世紀後,曾經在歐洲有著極大影響力的托斯卡納大公國成為了列強用來利益交易的籌碼。
弗朗茨一世在接手托斯卡納大公國之前是洛林的領主,後為了迎娶瑪麗婭?特蕾莎而在法蘭西等列強的逼迫下,用家族領地洛林與托斯卡納大公國進行交換。其後,洛林在經過波蘭廢王斯坦尼斯瓦夫一世的統治後正式併入法蘭西,托斯卡納大公國也成為了哈布斯堡?洛林家族的領地之一,並在弗朗茨一世死後傳給了其次子利奧波德大公。
18世紀非是文藝復興時代,在火炮、國力決定戰爭勝負的時代,正如當年英格蘭的小王位覬覦者在不列顛島上的叛亂無疾而終一般,托斯卡納即使有著輝煌的歷史,也難以是強大的奧地利的對手,若是強行對抗,無異於以卵擊石。況且,如今的托斯卡納也早已淪落為不入流的獨立國家,其國力在義大利不如南方的那不勒斯和西西里,經濟亦因工業、商業的蕭條而倒退為封建經濟,軍力更是仍維持著中世紀時期的僱傭軍模式。這樣的情況下,托斯卡納要以自身之力與奧地利對抗,簡直是天方夜譚。
路易早知法蘭西難以在哈布斯堡子弟於義大利發生爭鬥時置身事外,因此才會派遣可信的拉法耶特侯爵前往都靈,但是,他並未想到,托斯卡納大公利奧波德居然會率領家小趕來巴黎。雖早知利奧波德大公行事謹慎,但這亦令他感受到了義大利形勢的緊迫。
路易雖決定與利奧波德大公見上一面,但在此之前,他還是先花費了一番心思安排他們先住下。
瑪麗婭?特蕾莎女王之死已在巴黎上流圈傳遍,消息傳到聖克勞德宮也在指日之間。但是,哈布斯堡家族的內鬥和義大利的亂局卻並未有太多人知曉。為能再隱瞞一段日子,路易便決定將利奧波德一家遷往巴黎郊外的楓丹白露,而他所用的藉口是「巴黎宮殿不足,必須妥善招待貴客」。
如此一來,路易在利奧波德大公來到巴黎的兩日後——12月7日,才在會客室召見了他。
利奧波德大公的體型依舊消瘦、臉型依然尖直,路易以往將之看做是精明強悍的體現,在現在卻將之認作是心神黯然的標誌。
「好久不見了,大公殿下。」路易裝著關切地擁了上去,給予其最高接見待遇——輕輕一個擁抱。接著,他便將利奧波德拉至壁爐邊,與其一左一右坐在壁爐的兩邊。
爐火熊熊燃燒,散發出無盡的熱氣。
路易臉孔被熱氣烘得微紅,好言安慰道:「維也納的事情我已經聽說了,這真是一件不幸的事情,無論是瑪麗婭?特蕾莎女王陛下,還是您和皇帝陛下。」
利奧波德大公神色黯淡、毫無反應,既沒有失望、失落,又沒有任何激動,仿佛出神沉思,又仿佛心如止水。
路易見此狀況,繼續試探道:「這真是一場悲劇。奧地利損失了瑪麗婭?特蕾莎女王陛下是一件大損失,您與皇帝陛下兄弟不和,這也是對哈布斯堡家族乃至奧地利的一大損失。我真為您感到同情,殿下。」
利奧波德大公悠長地嘆了口氣,有氣無力地說道:「我本來已經獲得了勞東元帥及一批行政官員的支持,在實力上與約瑟夫勢均力敵。然而,女王陛下居然在最後關頭要求考尼茨親王宣布早已擬定好的遺詔,遺詔的內容居然是由約瑟夫繼承哈布斯堡的所有實權頭銜。」
路易內心一怔,他原以為是約瑟夫二世發動了政變,強行用武力得到了一切,卻想不到其中還有如此秘辛。不過,他的驚訝只存留於心中,並未流露在臉上。對於法蘭西國王,這樣的表情最為合適。
利奧波德大公繼續說道:「遺詔下達之後,我立刻就將家人送走,並親自去找原先決定支持我的人,然而,在遺詔之下,他們全部投向了另一邊。我毫無辦法,才只能離開維也納,逃回佛羅倫薩。」
路易對事情的情況已經大致明白,心想道:「一定是約瑟夫二世不肯罷休,所以才逼得利奧波德來到了巴黎。」
路易拖長語氣,問道:「大公殿下,您與皇帝陛下的紛爭已經分出了勝負,現在,您有什麼打算?」
利奧波德大公冷笑道:「我還能有什麼打算?約瑟夫已經接管了奧地利所有軍隊,各地都已經向他效忠,現在是他不肯饒恕我。」
「這是為什麼呢?你們是兄弟,況且你還是他的繼承人。」路易故作驚訝,但原因不言自明,無非是功高蓋主。
利奧波德大公在約瑟夫二世最為頹廢的時刻接掌國務,最終不但保住了原有的國土,還成功令國家恢復了正常秩序。擁有如此功績,怎麼能令掌權的約瑟夫二世安心?換做是路易,也無法容留比自己強的、聲望在自己之上的具有合法繼承權的人存在。
利奧波德大公苦笑地搖了搖頭,他不止一次思考起類似的問題——為什麼會從約瑟夫的合作者成為敵對者?現在,他已經有了一個答案——等不及。
依照繼承權,利奧波德大公將會在約瑟夫二世死後得到一切,然而,由於那一次臨危上任,他的野心被刺激,耐心也開始消磨,最終經不起權力地誘惑,開始圖謀繞開約瑟夫二世,直接得到一切。
利奧波德大公自知不能以此回答,於是胡謅道:「約瑟夫這個人權力欲望強烈,母親在時便與母親爭權。現在,我在奧地利的威望完全在他之上,他自然是容不下我。」
路易無論利奧波德大公的話是否真實,因為真實與否並不重要。
路易道:「您現在的處境看來是十分危險了,但究竟危險到了什麼程度,還請您全部告訴我。」
利奧波德大公點了點頭,說道:「我收到維也納的密報,約瑟夫已經決定以『私自與普魯士簽訂和約』的罪名判我叛國罪,取消我和我後代的繼承權。他為能成事,已經在阿爾卑斯山北麓集結了一支軍隊,並準備在明天春天南下,占領我的托斯卡納,消除我的一切政治資本。」
路易熟慮之後猜測道:「依照您所說的,想必米蘭總督斐迪南大公已經在這場爭鬥中投靠了維也納一方,因此,等到明年春天,奧地利軍隊將會在毫無阻礙的情況下,去到托斯卡納北方的摩德納。」
「是的。」利奧波德大公毫不猶疑地點點頭,說道,「我和我的子嗣如果失去了繼承權,繼承權就將順移至斐迪南和他的子孫。他不但已經投靠了約瑟夫,更是開始在米蘭和摩德納展開軍事動員,只怕還沒等春天來到,他就會先發動進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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