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還猶豫什麼?」
「趁著汪劍通和少林的那群禿驢尚未趕來,正是我等入山的大好時機!」
「此時入山,無論是山中靈草仙果,還是那天人武學,還不是我等四大惡人囊中之物?」
「若是老大得了靈草仙果,說不準就是能恢復傷勢。」
「我們四大惡人哪怕只學得天人武學的皮毛,想必實力也是能更上一層。」
「至那時,這天下之大還不是任由我等來去?」
神人開南山,最激動的並不是旁人,而是這本就在南山周近的四大惡人。
四大惡人原本不過是因為段延慶和葉二娘心中期待,才來到龜山周近。可在山外徘徊數日,幾人除卻一身真氣愈發渾厚外,倒是再無其他收穫。
而四大惡人中最耐不住性子的並非南海鱷神,亦不是葉二娘,反倒是這雲中鶴。
在南山周近徘徊近半旬時光,雲中鶴這等採花賊可是被憋的狠了。
若不是考慮此地乃是神人道場周近,再加上有段延慶看著的話,指不准雲中鶴就要做出何等荒唐事來。
可數日時間清修,雲中鶴顯然已是憋不住,先前更是準備去霍縣走上一遭。只不曾想到,尚未等雲中鶴有動作,神人道場卻是生如今變化。
眼見著天人武學近在眼前,再有延壽靈草,神異仙果,雲中鶴突然覺得自己還能再憋上一憋。
事實上也不僅僅是雲中鶴,四大惡人中的其餘二人目光此刻亦是放在段延慶身上。
能當上聞名江湖的惡人還不被打死,縱然是腦子最不靈光的南海鱷神,也知道自己能逍遙至今靠的是自身強大實力。
畢竟實力若是不夠,這惡人當著當著,指不准哪一日就是被人除惡揚善了去。
如今天人武學近在眼前,再添神人方才所說,天人武學或可得證天人的言語,更是讓四大惡人心中火熱至極。
「進山!」
段延慶迎著身邊三人目光,眼中猶豫終是化作堅定。
倒不是他行事猶豫,只作為四大惡人之首,更是四大惡人中唯一有腦子的,他想的是比其他三人要更深些。
遲遲不肯進山,實是憂心自己四人被神人順手清掃。
可見著身邊其他三大惡人那火熱的眼神,再是看著眼前那蜿蜒恍若一大龍酣臥的南山,想著其中仙草靈果,天人武學,段延慶終究是抵禦不住山中誘惑。
天人武學證天人,窺長生。再加上山中靈草仙果或有機會將自身傷勢乃至是面容恢復,段延慶心中雖仍舊猶豫,可最後亦是心中貪慾更勝一籌。
就在段延慶幾人與南山周近的江湖武人一同入山時,中庭山內,袁勝卻是愜意的享用著眼前佳肴美食,身側又有王安石立左右。
至於黃嘯,此刻雖是饞袁勝面前桌上佳肴,可卻又生生克制自身,遠遠躲開,似是依舊擔憂袁勝要繼續搓自己狗頭。
「郎君,就這般將天人武學放山中,可是頗有不妥?」
「若是讓西夏,遼國,吐蕃那些人得了山中天人武學,或是會引得人心生貪慾,行刀兵事,兵禍諸夏地」
「山中不設幾般限制,若是讓不軌之徒入了南山,得了天人武學,或是會為禍百姓黎民」
王安石立袁勝身側,先是介紹面前道道菜餚,再是見著袁勝面色愜意,這才輕聲發問。
他本如尋常讀書人一般,只奉行君子遠庖廚。
然王安石曾經終究是位極人臣,於汴京城中吃過的美食佳肴數不勝數。
他這幾日在山中被黃嘯煩擾,便是指揮山中白絕復刻了些汴京城中名家美食。
至於袁勝的天人武學,王安石雖是見著白絕轟然爆裂眼前,可見得袁勝兩次顯聖后,他卻半分不懷疑袁勝口中那天人武學的真實性。
至於白絕的爆裂開,於王安石想來,應當只驟然間承受太多力量,自身承受不住罷了。
若是循序漸進情況下,他是真的覺得袁勝放入山中的那些武學,可讓人成就武學天人境界。
三次人前顯聖,袁勝神通偉力深入人心,又有誰人會疑心神人於山中放摻水假貨?
「得了便得了去,有甚不妥?」
「你那佛經中不也說,普度眾生,眾生皆有緣法麼?」
「無論是西夏,遼國還是那吐蕃人,只要能走至山中,那便是他們的緣法所在。」
「宋人是人,那些人莫非人?」
袁勝來的此界後,這還是第一次吃著宋時的佳肴美食。他目光只在菜餚中移動,至於身邊王安石話語,袁勝卻是不曾放在心上。
於他眼中,無論是西夏党項人,遼國的契丹人也好,或是那吐蕃人也罷,豈非都是諸夏子民?
他於火影世界都敢學做祖龍事,又豈會排斥本就同源諸夏人?
「至於所謂惡徒小人,我又不是那導人向善佛陀輩,只要見不到那人於我面前作惡,我卻是懶得去管上那些多。」
袁勝品嘗菜餚間,再是補充一句。
他哪會管得了天人武學的是善是惡,只要能為他補全武學前路,縱是十惡不赦的之輩也得等到物盡其用後,袁勝才捨得讓對方死去。
「更何況,我又不曾言說山中禁用刀兵。」
「真有惡人進了山中,那些江湖客自己料理便是,難不成真要我管盡天下不平事?」
「山下惡人山下治,山下惡有山下理,山上只一清修客,哪管人間雞毛事!」
袁勝搖頭晃腦間,在王文公這般文學大家面前班門弄斧做打油詩。
也不知是不是袁勝錯覺,他總覺著自身和王安石相處久了,似是文學素養都得了些提升?
可袁勝卻是不知,待得他這言語落下後,身側王安石心中又是猛然生森寒之意。
值此時王安石才豁然想起,袁勝似是當真不曾說過南山禁刀兵的言語。
「山,山中不禁刀兵麼?」
王安石足是沉默半晌,再有些艱難的顫抖著聲音開口。他這話像是問袁勝,又像是在確認著什麼。
只一不禁刀兵,王安石心中那森寒意便是愈發濃郁。
他曾身居廟堂,見過人心千般險惡,萬種貪婪。
他最是清楚,當無主珍寶在面前時,人會做出何等卑劣抉擇。更何論,如今山外盤旋不去的,本就是刀口舔血的江湖客居多。
當這般多江湖客面對山中有數珍寶時,王安石只能想到那南山怕是於不久後或是會化一修羅場。
再是見著身邊袁勝,王安石才是想起身邊郎君雖是神人,可行事間百無禁忌,亦是似魔!
「為何要禁刀兵?」
「君不聞法不可輕傳之理乎?」
「我山中靈草仙果皆是珍貴,若是旁的世界,少說要安置些異獸守護。可我那靈草仙果無有任何考驗,縱使一手無縛雞凡人也能得之。」
「至於山中那天人武學,只需心性過關,人人皆可修之。」
「此般寶物法理如此易得,先不說旁人知曉後平白讓人小覷了我,世人更是難生珍惜之心。」
「山中不禁刀兵,便是其中考驗所在,讓世人知曉珍寶法理難得,更多珍惜也!」
袁勝搖頭,他這般言語理由冠冕堂皇,縱使王安石此刻亦是啞口無言。
可唯有袁勝自己知曉,他山中白絕至今不到百具,山中若是不起刀兵,他於何處去尋那煉製白絕的材料去?
不煉製白絕,他又是如何探得更上一層武道,為此界武道添磚加瓦?
這般想來,袁勝只覺自己分明是這世間一等一好人。
「噫?」
「正說著惡人,這惡人便是至了」
袁勝正洋洋得意,又恍若是看到些什麼,口中輕噫間便是放下手中筷箸。
再是見著身邊王安石眼神茫然,袁勝思索間又是一抹面前虛空。
就這般在王安石的目光中,袁勝面前虛空只憑空生成一方方水鏡。
這水鏡不照自身,反倒是照其他地界,王安石再仔細看去時,分明見得面前這一方方水鏡分明是將那南山中一處處光景映照眼前。
王安石數的清楚,前後不過一炷香功夫,南山中竟是有百餘人走入山中。
然此刻,這百餘人卻又是清晰照在水鏡中,落神人與自己眼中。
待到王安石再仔細看去,又是有些明悟袁勝口中考驗為何。
那些仿若天生的石碑周近,有幾枚石碑周邊匯聚了十數人,又有幾枚周近匯聚三五人。
可極盡詭異的卻是,那些江湖武人分明站在石碑面前,卻是不去見石碑上碑文,一個個隻眼神蒙寐,又見得數人似哭似笑,手舞足蹈,恍如著魔。
袁勝見著這般光景卻是見怪不怪,只指著其中一面水鏡對身邊王安石言語。
「王公你且瞧來,這四人我若是不曾看錯,便是天底下一等一的惡人。」
袁勝的目光並未放在那些手舞足蹈的江湖武人身上,而是被其中一輪水鏡中畫面吸引。
就連袁勝也不曾想到,自己南山不過剛開,這四大惡人竟然這般快就是入了山來。
而待得袁勝將水鏡拉近時,王安石則是見得水鏡中顯露高矮丑美四人。
只看四人後,王安石便是不免凝眉蹙目。
這四人和他在其他水鏡中見到那些江湖武人一般無二,眼神迷濛,口中或是喃聲低語,或是狂然大叫。
待得王安石目光轉動到那水鏡中面容最丑那人時,更是聽得那人手舞足蹈間正高呼!
「成了,成了,我段延慶終是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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