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年30歲，女兒14歲 第九章

    艾陽知道他的出現肯定會引起不小的騷動。作為一個從小混跡時尚界的富家少爺，他早就習慣了別人臉上驚訝、仰慕甚至嫉妒的表情，然而這一次，他很期待，期待看到那位小公主的表情。

    放下手裡的書本後，他抬頭快速掃視了一眼課堂，只為了確定他要找的人坐在哪兒。很快，他找到了，並且看到那張漂亮的小臉蛋上露出了驚訝的神情。一切都在意料之中，艾陽不自覺地露出了笑容，有一點得意。

    「各位同學好，從今天起一直到本學期結束，你們的英語課都由我來上。」他停頓了一下，觀察了一下大家的反應，確切地說是觀察了一下那個人的反應，發現那個人正一臉認真地看著自己。認真的表情也這麼可愛，艾陽在心裡對自己說。

    「本來打算抽籤決定的，結果正好碰上你們的英語老師來請產假，所以就決定由我來替她上課。為了更好地了解大家的英語功底，這堂課我給你們準備了一個小測驗。」說著，他拿起了講桌上的一摞卷子。「大家不用緊張，題很簡單，也不影響大家的期末成績，就當是個問卷調查吧。」

    一聽說有考試，剛才還一臉花痴樣的姜小朵瞬間清醒了，臉上立刻換上了苦大仇深的表情。大家忍不住竊竊私語起來，要知道，對於中國學生來說，英語可不是什麼好對付的科目。

    艾夏對這件事情倒沒什麼特別的反應，她打開鉛筆盒，挑了一支她最喜歡的筆，在草稿紙上畫了畫，確定能正常寫字，然後就端端正正地坐著等著老師發試卷。

    「艾夏。」老師突然叫了一聲她的名字。

    艾夏一愣，竟沒有反應過來。班上其他同學都齊刷刷地看向了她。

    艾陽放下手裡的試卷，也看向她。視線對上後，艾夏這才確定剛才真的是在叫她，於是趕緊站起來，有些不知所措的扯了扯校服裙子，弱弱地答了聲「到」，聲音簡直就跟蚊子哼哼一樣細。

    看到艾夏有點緊張、不知所措的樣子，艾陽只覺得心被戳了一下，正好戳在萌點上。如果這是在家裡，他肯定立刻把艾夏摟進懷裡，狠狠親吻她那張可愛的小臉蛋。

    「來幫老師發試卷。」他微笑了一下，以此來幫艾夏舒緩緊繃的神經。

    艾夏這才緩過勁兒來，趕緊走上前接過試卷。

    「老師。」

    這時，班上一個叫楊芝雨的女同學舉著手站了起來。

    「我是英語科代表。」楊芝雨說，她特意強調了一下那個「我」字，然後充滿期待地看著老師。

    艾陽看了她一眼，點了點頭，說：「我知道了，坐下吧。」然後繼續幫艾夏整理試卷。

    楊芝雨本以為老師會讓她幫著一起發試卷，哪知道艾陽完全不理會這位科代表的好意，搞得楊芝雨非常尷尬，最後只能一臉沮喪地坐回了座位上。

    這樣的考試對艾夏來說簡直是小菜一碟，她答起來似乎都不需要經過大腦思考。艾陽則象徵性地在教室里來回走動，感覺像是在觀察他的學生，其實是為了一遍一遍經過艾夏的身邊。每次從她旁邊走過，艾陽都忍不住想捏一捏那肉嘟嘟的小臉。而艾夏呢，每次艾陽從她身邊經過，她都會聞到那股熟悉的味道，那是艾陽特有的味道，也是只有艾夏能聞到的味道，它不管什麼時候都能讓艾夏覺得很有安全感。

    下課鈴響的時候，艾陽正好走回了講台上。他環視了一下，發現艾夏早就做完了所有題目，這會兒正無聊地四下張望，於是他喊了一聲「交卷」，等艾夏第一個把試卷交上去的時候，他又讓她幫忙收其他同學的試卷。

    一見老師又讓艾夏幫忙收卷，楊芝雨立刻三下五除二把剩下的題目都做了，放下筆就走到艾夏跟前，一把奪過她手裡的試卷，說：「我來我來，畢竟我是科代表嘛。」

    艾夏有些不知所措地望了望艾陽，看到艾陽沖她點了點頭，示意她過去。楊芝雨收完了試卷，趕忙遞到艾陽面前，誰知道艾陽接過試卷說了句「thankyou」，就又把試卷塞回了艾夏手裡。

    「幫我拿到辦公室吧。」說完，他朝艾夏眨了眨眼，轉身出了教室，於是艾夏趕緊跟了上去。

    一旁的楊芝雨氣得直跺腳，明明作為科代表她近水樓台可以先得月的，誰知半路竟殺出個艾夏來。

    艾夏抱著試卷一路跟著艾陽，拐了幾個彎，到了一個學生不常來的地方後，艾陽突然停住了，轉身從艾夏手裡拿過試卷：「我來拿吧，寶貝。」然後順勢摸了摸艾夏的臉。

    「不沉的。」艾夏說。

    「那也不能讓我家寶貝累著。」艾陽笑了笑。

    又上了幾層樓，艾夏發現他們到了一個她從來沒來過的地方。那是一條很長的西式走廊，和她在英國一些老房子裡看到的很像，走廊兩側似乎都是房間，但門上什麼也沒寫，走廊盡頭則是一扇雕刻精美的木門，門上掛著寫有「理事長辦公室」的牌子。

    走到那扇木門前，艾陽掏出鑰匙打開了它。

    「請進。」他推開門後讓出了入口，等著艾夏先進。

    這是一間看上去古色古香的歐式辦公室，說古色古香，是因為所有家具、擺設都帶著濃厚的維多利亞時代的氣息。一進門是兩張對著放的沙發，中間是一個茶几。往裡是一張很大的辦公桌，桌上堆了一些書，一台筆記本電腦，一部電話，一直羽毛筆和一瓶專用墨水，還有一個水晶相框。辦公桌背後是一整面牆的落地窗，從那裡可以俯瞰學校的露天體育場。房間兩側是兩排高大的書櫃，靠門口的幾扇玻璃門後陳列著學校獲得的各種榮譽獎盃、獎章等，往裡便是一些看上去很古老的書籍。

    「怎麼樣，覺得題難嗎？」艾陽一邊翻看試卷一邊問。

    艾夏搖了搖頭，說：「我覺得不難，不過……這樣對其他人來說不公平吧？」

    艾陽抬眼看著她，問：「why」

    「becauseiwasbornandraisedintheuk.（因為我是在英國出生和長大的）」艾夏也用英語回答。

    艾陽笑了笑，一邊翻找試卷一邊說：「richardwasbornandraisedinthestates.however,hedidn』tdoagoodjob.（理察是在美國出生和長大的，但他答得並不好）」說著，他把其中一張試卷遞給了艾夏。

    接過試卷看了幾秒鐘，艾夏皺起了眉頭。

    看到艾夏的表情，艾陽忍不住笑了笑，說：「所以這和生活背景沒有必然聯繫，關鍵還是要看學習態度和能力。」

    艾夏把試卷放回桌上，贊同地點了點頭。之後兩人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艾陽坐在辦公桌前，盯著他面前這個瓷娃娃一樣的人來回打量，他覺得不管什麼時候看，不管看多少次，這個人都漂亮得讓人窒息。

    「過來，寶貝，讓爸爸抱抱你。」終於，他還是忍不住伸手將艾夏拉向自己。

    艾夏根本來不及反應，就已經被那股力量拽著跌進了艾陽懷裡。她已經習慣了這種程度的親熱，雖然有點猝不及防，但這個懷抱是很溫暖很舒適的，一旦跌進去就無法出來，所以她從來不掙扎。

    艾陽兩隻胳膊一用力，輕輕鬆鬆就把艾夏整個人圈進了懷裡，像摟著一個娃娃一樣。馬上就要十四歲了，看上去還是那么小，艾陽心想。他先是親吻了一下艾夏的頭髮，然後是額頭，然後是眼睛，鼻子……最後他用手抬起艾夏的下巴，輕輕吻上了那張小嘴。

    仿佛被本能驅使，艾夏也微微撅起嘴去觸碰艾陽的嘴唇。爸爸親吻自己的感覺，還是和多年前一樣，艾夏心想。那時候她還很小，每當爸爸到家的時候，她都會衝上去給他一個結實的擁抱，然後就和爸爸「接吻」，有時候太久不見，一吻就吻好久，偶爾爸爸的胡茬子還會把她的臉扎疼，但儘管如此，她還是很喜歡爸爸的親吻。每到這時，媽媽就會微笑著掏出手機，咔嚓咔嚓把他們拍下來，但自己卻從來不曾出現在照片裡。想到這裡，艾夏突然發覺，爸爸每次回家都只和她親熱，好像從來沒和媽媽擁抱、親吻過。

    看來，爸爸對媽媽的愛不及對自己的半分。

    艾夏突然覺得有點難過，於是扭動了一下脖子，收回下巴，把臉靠在艾陽的肩上，這時，她瞥見了那個水晶相框。

    「那個相框……」艾夏伸手做了一個拿的姿勢，但人還是歪在艾陽懷裡沒動彈。

    艾陽轉身拿來相框放到她手裡。

    相框裡是艾夏很熟悉的那張照片，一家三口在倫敦眼的自拍。照片裡的爸爸媽媽都好年輕，三個人都笑得那麼燦爛，那個時候他們還是非常幸福的一家人。

    「你把家裡那張拿過來了嗎？」艾夏問。

    艾陽搖搖頭：「沒有，這是重新印的。家裡那張是你的，我可不敢隨便拿。」說完，他又親了一下艾夏的頭髮。

    媽媽……看著照片裡那張燦爛的笑臉，艾夏覺得好溫暖，雖然她已經很久沒有感受到過媽媽的擁抱，但爸爸答應過會把媽媽的愛一起給她，而這些日子以來，爸爸確實很努力。

    也許爸爸是很愛媽媽的，只是沒有來得及表達而已。看著手裡這個價格不菲的相框和精心裁剪過的照片，艾夏忍不住抱住了艾陽。

    這時，門外響起了敲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