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小子,說的和做的不一樣啊。」
玄混老怪幽幽出聲。
他感覺自己被打臉了。
剛才還在銳評蘇寒的理念不切實際,神龍怎可與螻蟻為伍?仙人一口氣吹死無數凡人,怎麼可能平等,怎麼可能大同?
現在蘇寒上來就是給他一巴掌。
什麼大同?
哈哈,沒想到吧?這不是大同。
「不是說的和做的不一樣,而是先後順序,任何理念都必須有相應的外在條件匹配,否則最後只是空想。」
蘇寒平淡說道。
雖然他不怎麼待見儒家,但是儒家有句話說的好,倉稟足而知榮辱。要是百姓連飯都吃不飽,還管你什麼理想,什麼榮辱?
百姓能吃飽飯了,想的自然就多了。
而這個吃飽飯,就是外在的物質條件。
你總不能讓一個原始人部落去整什麼人人平等吧?不同的時代,不同的條件匹配不同的體制,所謂時隨世易,正是如此。
「你這小子,我小看你了。」
玄混老怪搖搖頭。
可怕的不是理想主義者,而是認清了現實,依舊朝著理想的方向前進,矢志不渝的理想主義者。
這不由讓他想起了那位離開中游修仙界,一直在開闢無間之路的半步化神,那一位似乎也是這樣的人。
「不過你也別高興的太早。有時候,一旦從根就錯了,那麼就不是什麼先後順序可以解決的。你覺得現在就以這個大乾的情況,還能進入到你理念中的天下大同?」
「現在的大乾,反而處處體現著我人演宗的弱肉強食之道,錢財多的財主奴役著錢財少的小財主,小財主又奴役沒有錢財的百姓。」
「當所有人都認同這個理念時,無論從肉體上,從精神上都是一種奴役。」
玄混老怪不服輸,繼續點評。
「那就大破大立。」
「涉及改天換日之事,怎麼可能沒有流血犧牲?這又不是什麼請客吃飯,溫和的改良遺毒無窮,速成也只會埋雷,只會變成寫著是這樣,但坐著還是那樣的老一套。」
蘇寒平靜回應。
「就怕根本就沒有流血犧牲,所有人都沉溺於這樣的情況之下,人人都恨財主,人人都想當財主。」
玄混老怪搖搖頭。
他越看蘇寒弄出來的這個大乾,心中越吃驚,雖然看起來無比溫和,不像封建帝王那樣,動輒要人性命,人頭滾滾落地。
但是卻處處寫著吃人。
不知不覺間,一個人就這麼沒了。
「不必如此悲觀,隨著時間的累計,矛盾不滿總會增多,就像是天地也註定要從有序走向無序,總會到變革的時候,只是時間問題。」
「現在大乾的情況來看,不遠了。」
「不過這也不是我要關心的事情,我關心的只是這場賭局,我贏了,儒家到底只擅長分蛋糕,不擅長做蛋糕。」
蘇寒說完,看向柳風。
「不知我的點評柳兄可否還滿意?」
柳風嘆息開口。
「如果是之前,別說你問我滿不滿意,我甚至會對此不屑一顧,但是現在我不得不承認,你說的有點道理。」
「即便如此,我儒家也並非一無是處。況且在這些凡人國度中,我儒家的才氣無用武之地,否則我未必會輸。」
雖然輸了,但還是不服輸,嘴硬幾句。
「我倒覺得沒區別。當儒家的才氣無法普及到所有人,提升生產力時,那麼才氣也只是變成了鞏固王朝統治的工具。」
「就算給了你才氣,讓你那大武活過了五百年,但也會被現在武道遍及一切,演化出真氣機巧的大乾碾壓而過。」
蘇寒平靜出聲,心中又補充了一句。
正如我大清的下場。
柳風聞言,語氣一塞。
他很想反駁,說才氣未必無法泛用化。但是仔細想了一下,又發現才氣的底層邏輯似乎真的無法支撐這種泛用化。
才氣無法被具體量化。
就算每個人都是讀書人,但如果每個人都是讀書人的話,那麼就沒有所謂的愚民了,沒有了愚民,那麼帝王的位置又該放在哪裡呢?
莫非也學著蘇寒一樣,廢除帝王?
但這可以嗎?
帝王之說在他們儒家中占據著很重的位置,甚至涉及了天人感應,關乎天地正統,延伸到代天牧民的法理。
要是廢了帝王之說,儒家也廢了一大半。
他苦惱的撓撓頭,十分糾結。
最後,他看向蘇寒,苦笑出聲。
「蘇兄,我覺得你放出了一隻可怕的「鬼魂」,帝王真的不重要?你可知沒有了這帝王之說,這要鬧出多大的亂子?」
蘇寒聞言,微微一笑。
「這關我什麼事,我只是個修仙者,除非存在所謂的天帝,否則這什麼帝王也管不到我,有沒有對我很重要嗎?」
柳風頓時啞然。
對修仙者來說或許不重要。
但對他們儒家來說很重要。
這真是不利益相關,站著說話不腰疼。也怪不得此人能弄出這種沒有帝王的國度,這要是換作儒家弟子,想都不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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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他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了,向蘇寒躬身一拜。「不管如何,感謝蘇兄為我上的一課,看來我得好好思考以後的道路了。」
「無需言謝,不過是順手而已。」
蘇寒點點頭,看來這柳風還算開明。要是換成那些腐儒,恐怕現在已經開始大罵他大逆不道,連正統法理都要顛覆,如同妖孽了。
只能說儒家在目前的修仙體系中挺怪的。
除非有什麼神朝,仙朝。
否則總感覺儒家和大部分修仙者畫風不一樣,更像是從另一個獨立的修仙界蹦出來的,還要在乎什麼帝王之說。
不過就以修仙界水極深的情況來看。
或許儒家真是從別的世界裡蹦出來的呢?
他心中泛起千百念頭,紛紛猜測。
「兩位前輩,我可能要回清風學堂好好思考一番,甚至詢問夫子,我儒家的路該往哪裡走了,未來有些迷茫。」
柳風再度拜過天塵子二人,恭敬出聲。
「看來你這小子被他忽悠瘸了。不過也好,回去沉澱沉澱,問問夫子,別丟了他的臉。」
天塵子嘆了口氣,無奈出聲。
柳風輸了,代表他們兩個老傢伙也輸了。誰能料到在修仙界中能占據一席之地的儒家之道在這一方面會如此不堪?
他不禁有些後悔,早知道條件就放寬點。
比如允許動用修仙者的力量。
畢竟在他看來,只要力量強大到一定層次,很多問題都能迎刃而解。就比如凡俗國度的儒家,自然是以帝王為尊,但是修仙者中的儒家那就未必了,直接以禮為尊。
你帝王違背了禮制,那就退位吧。要是賴著不走,別怪那些實力強大的大儒幫你體面體面了,就比如那一位夫子。
柳風頓時慚愧,聽出了天塵子話中的不滿之意。本來此次出行打算讀萬卷書,行萬里路,走遍天涯海角,試遍自身所學驗證大道。
結果沒走多久,就被人給爆殺了。
「你既然去意已決,老夫便送送你。」
玄混老怪點頭,大手一揮,直接送柳風離開,然後又看向蘇寒,「老夫承認你贏了,不過你也是膽子夠大的,敢叫莪們兩個去搶劫?」
「人演宗不是一向秉承著弱肉強食的大道嗎?搶劫怎麼了?這不正契合道路?」
蘇寒微微一笑。
「放屁,我們兩個是元嬰,再怎麼說也是有頭有臉之輩,直接搶劫,簡直侮辱我等臉面,你就不能溫和點嗎?」
天塵子笑罵。
「你弄出的這個大乾,明明是吃人於無形無間,證明你確實有那種吃人的功力,而你如今行事卻如此簡單粗暴?」
玄混老怪搖頭。
「簡單粗暴這不好嗎?所謂利益算計,吃人於無形之間,看似高明,但實際上只要被更強的外力碾壓那就廢了。」
蘇寒平淡出聲。
這種事情在前世是有真實案例的。
黃巢的物理消滅了解一下?
「算了,你這小子行事作風可真夠怪的,怎麼感覺說了這麼多,只是因為你隨心所欲,想這麼幹而已?」
天塵子狐疑出聲。
他總感覺這才是真實原因。
「或許吧,所以二位是否會踐行我的要求?還是說,以二位的力量也懼怕兩儀宗的威名?」
蘇寒笑著反問。
「你這小子別用什麼激將法,老夫不上當。不過老夫言出必行,既然你贏了,那麼按照賭約,跟你上一趟兩儀宗又何妨?」
天塵子搖搖頭。
「不錯,你倒是不必擔心我們兩個耍賴,只不過,去兩儀宗搶劫還是得蒙面,隱藏一下,否則容易被其他同道恥笑。」
混玄老怪嘆了口氣。
「既然兩位都答應了,那就即可動身吧。」
蘇寒出聲,眼眸中儘是滄桑,難見靈光。
他這具分身是拿來紅塵煉心的,結果因為這件事,多了一千年的人間經歷,多少有些練心練過頭了,得好好消化一下。
省著到時候影響心神,變成老頭。
修仙者蒼老的模樣不是因為身體老了,實際上,除非是受到了某種不好的影響,否則很多修士都有容顏常駐之法,能在死的那一刻都能保持生前最美的容貌。
實際上這種情況並不多見。
大多數修仙者還是會隨年齡的演變而變得蒼老,其中的主要原因就是心老了,變得暮氣沉沉,自然也不會想著維持年輕的模樣。
「先把秘境封存一下,可以,走吧。」
天塵子二人點頭。
此刻,大乾之內,掌控全國各個產業的幾十位大財主暗中舉行共同會議,商討如何解決那愈演愈烈的反財主之事。
「國師,您活了上千年,可有法子?」
一眾大財主看向首座主位,神情尊重。
正是這一位開闢了財主的時代。
「法子?沒有,是時候改天換地了,至於我,我也該走了,希望下一次我回來的時候,這裡已經變了模樣。」
蘇寒出聲,神念回歸,眾財主愕然......
中游修仙界寬廣無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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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顆星球砸下來也掀不起多大水花。
蘇寒一直覺得,這是不是有點太大了?
哪怕元嬰能瞬息千萬里,能通過傳送陣立刻傳送到修仙界的另一邊,但也還是太大。這要不是他清楚這裡是修仙界。
否則他都能以為這是洪荒世界。
趕路過程中,他將這個問題詢問天塵子。
天塵子的回答也相當直白。
「你覺得大,那是因為你境界不大。等你突破元嬰影響力,無遠弗屆之時,你就會發現修仙界跟個村子似的,擠的要死。」
「不錯,別看修仙界中動輒千萬里,但是距離的堆砌根本就趕不上修仙者突破境界所帶來的生命本質升華。」
「比如那可望而不可及的化神層次,理論上就可以通過干涉修改規則的方法,將空間的距離無限拉遠或者拉近。」
「在這種情況下,距離又有何用?」
玄混老怪在旁邊也跟著出聲。
「你們說的我都懂,但我問的不是這點,而是在問修仙界為什麼這麼大,而不是問這到底夠不夠用的問題。」
蘇寒出聲道。
「你問這個我就不知道了。」
「我也不知道,誰會閒著無聊關注這種事情,還不如想著怎麼突破化神呢。不過老夫聽說確實有人猜想過一些可能。」
「什麼可能?」蘇寒繼續追問。
「有人猜測,這是自古如此,但也有人猜測,目前的修仙界不只是由一個修仙界組合而成,而是很多個。」
「那有何證據?」
「證據嗎?你聽說過星空已經毀滅的說法嗎?就曾經有人猜測,可能修仙界中的很多勢力都來自星空的彼端,占據著一顆顆星辰,只不過星空已經毀滅了,所以才跑來這裡避難。」
「有的勢力豪橫,連星辰都帶來了,索性就把星辰併入這方修仙界中,這一來二去,整個修仙界的面積就變大了。」
二人出聲解釋。
蘇寒沉默,這說法倒與星宮的說法對得上,區別就是星宮倒霉蛋,沒去到中游,只能待在下游,忍受著靈氣不足之苦。
物質實證還有天星平原的那顆隕星。
只是答案真的如此嗎?未必如此。
表相一致,但原因未必相同。
並且這個說法還帶來了很多未解的疑點。
比如星空毀滅的原因是什麼?為什麼毀滅?為什麼那些星空的勢力可以來這裡避難,這個修仙界又有什麼特殊之處,可以避難?
「我之前聽你們說提到了星辰秘境,莫非這個星辰秘境中是有一方真實的星空?」
蘇寒詫異道。
「差不多吧,星辰秘境確實很大,並且雖然很少見,但也不是唯一的星辰秘境。很多人就猜測,這些是真正星空毀滅之後的殘片。」
「畢竟星空就是這樣的特點了,很大。」
二人解釋道。
「那一方星辰秘境在哪裡?」
蘇寒好奇問道。
「天上掛著呢,你要想抵達那一方星辰秘境,得通過九天罡風層,去到天外,否則就別想了,基本上只有元嬰才能辦到。」
「不過你這小子問這個幹嘛?想去?那我還是勸你別去了,畢竟那方星辰秘境多有兇險,並且很黑,很大,很空,靈氣都沒有幾絲。」
「是啊,要不是元嬰能動用空間之法,就以那星辰秘境的大小,單純的飛行不知道要飛多少年才能從一顆星辰抵達另一顆星辰。」
二人搖搖頭,體驗不太好。
「既然如此,現如今修仙界之外是什麼?在我看來,修仙界只是星空中的一顆星辰,但現在來看,星空都毀滅了,修仙界卻沒有事情。」
蘇寒繼續問。
「這個我們就不知道了,或許上游會知道吧,你小子疑問可真是多,這方天地的未解之謎多了去了,以後有的是你解的了。」
二人雖然不爽蘇寒的態度,但卻也認可蘇寒的潛力,這句話言外之意就是你這小子以後肯定是能達到元嬰的,到時候自己去找原因。
「你先別問了,兩儀宗離這裡太遠,我要動用大挪移法加速一下......」
天塵子出聲。
他本來想出工不出力,慢慢的晃到兩儀宗那裡。但就以蘇寒這種問法,時間再拖下去,恐怕內衣是什麼顏色都得被問出來。
此刻,兩儀中內。
兩儀子和清濁子仍在下棋。
「人演宗那邊怎麼樣了?」
「一切如常。」
「那五行山那邊呢?」
「你還想關注五行山?」
「不然呢,雖然五行山多了一個鎮山祖師,但那個祖師又不是元嬰境界,就靠著外物威脅我們,多少還是要有點念想的,」
兩儀子悠然出聲。
他本來對五行山沒那麼重視的。
但是誰能料到困住武行空的兩儀微塵陣居然被人給破了?要不是特意找張自然確認過,直到現在都不相信。
畢竟那可是兩儀微塵陣,仙陣之一。一旦張自然成功練成,不再是殘缺版本,那就是拿來應對這一次理念之爭的殺手鐧。
然後還是被破了。
這足以說明五行山上也應當擁有與兩儀微塵陣相媲美的東西,若是能將其拿到,那對於兩儀宗來說著實是件大好事。
「可是你要怎麼辦?」
「不急,我先......」
兩儀子捋著鬍鬚,正要出聲。
突然間,兩儀宗上空響起笑聲。
「兩儀宗是吧,打劫!」
喜歡我修仙十連保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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