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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台上的首級,仍保持著生前最後一刻的模樣:目眥欲裂,驚恐交加。
夏泠記得他來搭話時,峨冠博帶,氣質翩然,端是雲中君,然後轉眼,便成了斷頭魂。
「……教習這是何意。」
默然片刻,她冷冷道:「我不記得有什麼宵小之輩,也不曾委託教習替我掌事。」
「你不喜歡?」
儲溫卻好似很驚訝。
他訝然的瞅著夏泠,那眼神里,仿佛還有點委屈。
「師侄,」男子的聲音溫溫柔柔的,似在小心勸說,「我非是要插手你的私事……只是,外界之人,大多是些骯髒之輩,全都不懷好意。」
「這個我有切身體會,」他誠懇道,「我還因此被無辜關押,蹉跎了十數載年月。」
夏泠:「……」
關押?
這位儲教習,夏泠與他接觸不多,只是知道他是元嬰真君,是近五百年內最年輕的一位。蓋因他是最近才返回宗門的。原來之前都被關押著?
「況且。」
儲溫繼續道:「這幾個人,委實上不得台面。」
見夏泠沒有反應,他好像有點著急,繼續勸說道:「原本,情愛便是修行之大忌,但既然師侄不介意,我心中也是高興的。可師侄挑選的時候,一定不能要這種呀。」
他認真的道:「至少也該是元嬰境修為,才勉強足夠資格,為師侄打扇捧香吧?」
「還得是三百歲內晉級的,」他又補充道,「否則便是潛力不行,總是蹉跎在元嬰境、晉升無望的也不行……嗯,這樣想來想去……」
「咳,」儲溫輕咳一聲,稍稍偏過眼神,耳尖浮起一點淡淡的緋色,「想、想來想去……師侄還是、還是在宗門內選擇的好……」
夏泠:??
她發現這位儲教習說的話,拆開來她每個字都聽得懂,連起來就完全不明白他在說什麼。
沉默片刻,夏泠才道:「教習一番苦心,夏泠領受,只是並未有宵小之輩對我不敬,修行不易,請教習不要做這種事了。」
說罷,她抬手施了個淨塵訣。
一瞬間,儲溫法衣上的血跡,石室內濺到的血點,都消失乾淨。
儲溫的眉間浮現一點訝色。
「哎呀。」
他揣著手起身,像是才意識到了什麼,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衣裳。
「抱歉,」儲溫微微垂頭,「我、我沒意識到呢……居然就這樣一身髒污的過來了。」
又好像有點高興地抬眸,明珠柔和的微光中,他似乎彎起了嘴角,十分輕柔道:「師侄剛才是在幫我清理衣裳嗎?我、我很高興。」
然後伸出手,忙不迭的將石台的頭顱揣回了袖中。
「你不喜歡,」男子正色道,「它就沒有價值了。」
「我會把它銷毀的。」
而後他猶豫片刻,又小心翼翼的拿出了另一樣事物。
他把這事物放在石台上,頃刻間,這石室內便被寶光盈滿。還有些許濕潤之氣,徐徐蒸騰。
夏泠很快就認出了這物的真身——「……靈脈眼,不,盟會符令?」
便聽儲溫用有些驕傲的語氣道:「師侄好眼裡,沒錯,這便是用靈脈眼製成的入境符令,是這屆墮月盟會,品級最好的符令呢。」
夏泠聽說過墮月境盟舉辦期間,會使用一些十分珍稀的至寶,來當成符令的材料,相當於大會的彩頭,這些符令自然會引得眾多高手爭奪。
而靈脈眼這般大手筆,即便是夏泠,卻還是感到了吃驚。
被放置在石台上的靈脈眼,從外表看,就是顆不那麼圓潤的發光珠子,但實際上,這顆靈脈眼,若是埋入地下,在三到五年內,即可生出一條小型靈脈。
而儲溫所拿出的這顆,觀其寶光,以及氤氳得幾乎快成霧氣狀的靈氣來看,品質極好,足以做一些小宗門的鎮派之寶。
這般寶貝,哪怕是元嬰真君,也不會不動容。
夏泠想起儲溫來時那一身猶如在血海中趟過的模樣,看來他並不是因為截殺桑歌派弟子,才染紅了法衣。
而是在會場內與諸多元嬰爭鬥,實打實的殺出來的……
夏泠肅然道:「恭喜教習奪得本屆入席之爭魁首……」
她還沒說完,便見儲溫把那靈脈眼往她面前稍稍推了一下,好像在推一顆真正的珠子。
「你喜歡?」
他用有點小開心的語氣:「那……送你?」
「……」
石室中安靜了一會,儲溫那仿佛還有點小害羞的聲音響起:「這樣我們還能一起入境呢。」
「……」
難捱的沉默之中,夏泠忽覺石壁上的陣法顫抖,她在心中長舒一口氣,面上則是平靜:「教習,陣法有變,洞府外有變故。」
一邊說著,不等儲溫回答,夏泠抬手打開石壁,頃刻間,山嵐洶洶湧入,夏泠迎著這猛烈山風,髮絲皆揚起。
夏泠這句『陣法有變』,本來只是敷衍儲溫——她實在是跟這位教習聊不下去了。
她設置洞府在山澗絕壁,不時便有游蛇、山鼠之類的小動物,路過她的洞府,觸發陣法不足為奇。
然而等打開石壁,夏泠卻是一怔。
「師侄已經發現了嗎。」
沒等她反應過來,儲溫便開口了,語氣里居然有驕傲之意:「不愧是師侄,好敏銳。」
夏泠一句疑問還未出口,忽覺靈氣脈脈,如溫柔流淌的水潮。朝她籠罩而來,儲溫身影若入虛,輕輕地攜裹住她,片刻,他雲袖流轉,退後一步,一片月華灑落,憑虛之中,夏泠與他並肩立於雲霧之上。
「……多謝教習。」
夏泠朝他答謝。
——就在剛才,她被這位教習攜裹著,從洞府中一步跨出,便走入這披華林的上空。
『儲真君……可謂是當今元嬰第一人了吧?』
『不,就算是再往上數三千年,或往下測算一千年,也少有這般天才人物,可惜……』
她想起偶爾會在同門口中聽見的些許傳言,又想到那顆被毫不在意放置於石台上的靈脈眼。
這位儲教習……嗯,有點厲害。
「師侄,你看。」
夏泠收起思緒,順著儲溫所指的方向看去,便見綿延山脈之中,突然亮起一泓靈光。
只見整個披華林……不,應該說,是這一屆盟會舉辦地的破望山脈,各處都亮起了靈光。
這是修士使用法訣時才會閃過的,而這星星點點、猶如火星一樣,在黑夜中此起彼伏的靈光,只說明了一件事——
夏泠訝然:「他們在……戰鬥?」
又一陣山風湧來,夏泠在這風中聞到一絲新鮮的血氣,而後不知哪出,突然響起一聲微弱的慘叫,很快歸於平靜。
但這並不是終結,不時便有慘叫聲響起,每一次聲息俱無,都代表一名修士魂斷求道之途。
夏泠看了一會,便領悟了過來。
「教習,」她朝儲溫求證,「這是在爭搶入境符令?」
整個墮月盟會,一共才下發兩萬枚符令,其中九成給了宗門、世家,只有不到兩千枚是給散修的。而論修道界何種人最多,無疑是散修。
即便夏泠並非散修,也能感覺這種分配的不公。會搶奪符令,也就在情理之中。
而墮月盟會……恐怕是支持這種搶奪的。
「是的。」
儲溫聲音輕快,似乎心情很好。
「師侄想要幾枚?」他用仿佛在談論天氣如何的輕鬆口吻詢問,「或者,將這片山脈的符令都取來?這次宗門來了不少弟子呢。」
話未說完,儲溫忽地神色一肅,嘴角的笑容消失了。
與此同時,夏泠感道一股強大的神識,毫不客氣的鎖定了她,接著,這天地之間,響起一道冷漠的嗤笑。
「我當時誰在此呱噪,原來是兩個極樂宗的鼠輩。」
又道:「儲溫,你這賊子,不在羈流崖底服役,竟還敢大大方方的現於人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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