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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黑的伸手不見五指,救護車快速行駛在路上。到達醫院,護士叫醒值班的醫生,醫生給趙楊開了ct,尹思源的手也需要上藥包紮。
「走吧,我先送你們去拍片子。」林叔叔的助理去繳費,尹思源不放心,一定要送趙楊去ct室。
儘管趙楊再三強調他沒事,尹思源還是堅持,說再多也是浪費時間,三個人一起來到ct室。
檢查後十分鐘出片子,尹思源囑咐他們,自己先去包紮,等他包紮好後來接他們。
「不用了吧,尹思源,我帶趙楊回去就行,不會丟的。」蔣雨涵皮笑肉不笑。
尹思源沒說話轉身就走了。
「他嚇壞了吧。」蔣雨涵看著他離開的背影,若有所思的問趙楊。
「是,那房間的門可真沉,我差點以為自己要被壓死了。」趙楊坐的筆直。
「整個門楣都掉下來了,而且燒的滾燙的,你後背疼嗎?」
「疼死了,我覺得自己像塊烤肉。」
「我有止痛藥,」蔣雨涵說著,想起來包沒拿出來,「讓醫生給你開止痛藥吧。」
「你書包里有什麼貴重的東西嗎?」趙楊問。
「沒有,就一本書,一串鑰匙。」
「你手機呢?」
「在家呢,就蔡秦和你們會給我打電話,我就沒拿。」
「我的手機、鑰匙,還有源源給我的mp4都沒拿出來。」
「咱們也是夠倒霉的了,是不是除了咱們沒有人受傷?」
「應該是。」
趙楊想想也真是,平時都是一兩點鐘才睡,就昨晚睡的早,還發生了這樣的事。他扶著椅子站起來,蔣雨涵連忙上前扶著他,趙楊擺手表示沒事,他覺得全身的骨頭架子像是散了一樣,皮膚和衣服之間摩擦著,好像是小刀在身上劃。
「你還在尹思源面前裝的什麼事都沒有,他知道還能怎麼樣。」
「你看他現在都緊張兮兮的了,他要是覺得我傷的太嚴重,肯定讓我去他家住,我可不想去,我可想不出他給我端茶倒水的樣子。」
「端茶倒水而已,有什麼的,又不是端屎端尿。」
「你能不能…」,趙楊非常苦惱的皺著眉頭,明明很正經的說著話,蔣雨涵總能把話題帶跑偏。
「我說的不對嗎,當然是要相互照顧了,平時你照顧他多一些,你生病了,自然是他來照顧你,不然你指望我去照顧你。」
尹思源走到ct室的拐角處,只聽見蔣雨涵說的我去照顧你,他停下腳步,果然是這樣嗎?他們真的超越了友誼的界限,只留自己還在原地嗎?
「這是我爸走後,我第二次來醫院。」他聽到蔣雨涵輕輕的說。
「我也是。」趙楊的聲音也輕的像是要飄著了。
「上次來是因為尹思源住院。」蔣雨涵眼珠轉動,邊想邊說。
「我也是。」
兩個人相視而笑,又馬上移開視線,他們雖然是兩個不同的人,卻有著那麼相似的處境與際遇,造化弄人,又因為同一個人成為了並肩作戰的好朋友。
「片子出來了。」醫生隔著玻璃喊了一聲,打破了寂靜的氛圍。
「我去拿吧。」蔣雨涵阻止了趙楊,自己走到機器前面列印片子。
「我們還要等尹思源嗎?」片子列印的有點慢,蔣雨涵輕輕的敲擊著機器的邊緣。
她沒有聽到趙楊的回答,一串急促的腳步聲傳來,趙楊和蔣雨涵都轉頭望去。
「你慢點,別著急。」話音未落,尹思源已經停在他身邊。
趙楊低頭去看尹思源的手,兩隻手掌纏著繃帶,尹思源注意到趙楊的目光,把手伸到他面前,「沒事的,塗了藥,醫生給你也開了藥,塗在後背的,廖哥說去給我們拿幾件衣服,如果醫生看完了他還沒回來,就等他一會兒,他送我們回家。」
「我沒有鑰匙,現在回不了家了,你們誰能收留我一晚。」而且她身無分文,蔣雨涵把片子放到袋子裡,他們慢慢的往回走。
「我也沒有鑰匙,我的鑰匙在外套兜里。」他們都看著尹思源。
「要不咱們找個賓館住吧,我的鑰匙在爺爺奶奶家呢,咱們要是現在過去,他們肯定問東問西的,睡不好覺。」
「你帶的錢夠開兩間房吧。」蔣雨涵問。
「放心吧。」
值班醫生一直在辦公室等著他們,蔣雨涵站在門口,將片子遞給尹思源,沒有進門的意思。
「你不進去看看嗎?」尹思源猶疑的接過,看了蔣雨涵一眼便垂下眼帘。
「我進去幹什麼?又不方便。」蔣雨涵感覺到尹思源的遲疑,不解的問。
「片子呢?」聽到醫生的話,尹思源趕緊進去了。
看診結束後,他們來到醫院大門口等待,尹思源想跟趙楊商量住到自己家裡去,但想起蔣雨涵說的話,又怕趙楊不好意思拒絕他,壞了他們的事。
趙楊似乎沒有發現尹思源的欲言又止,剛剛尹思源向他跑過來,一些他以為已經遺忘,卻深藏在心底的記憶在他的腦海中浮現。
尹思源家搬走時,他追在車後;校際聯賽,他們久別重逢;尹思源受了委屈,抱著他大哭;奶奶去世,他陪在他身邊;尹思源被困火場,他焦急萬分;最後他被壓在門下,尹思源哭著對他說,不是答應要一直陪著他嗎?所有的感受都湧入心頭,有失落,有喜悅,有無助,有悲傷,有難過,有欣喜,有期盼。
趙楊覺得那壓抑許久的感情再也藏不住了,猶如火山爆發,洪水決堤,泛濫不止。最適合的傾訴對象就坐在他對面,趙楊沖蔣雨涵使個眼色,希望她能注意自己,可惜蔣雨涵正在盤算自己的事,沒察覺到他的異樣。他咳了兩聲,反倒驚動了尹思源,他連忙搖頭表示自己沒事。
這時,廖哥回來了,他拿著幾個袋子,匆匆進門。
「真是不好意思,讓你們久等了。商場現在都沒開門,我家在這附近,就自作主張回家拿了幾件衣服,都是新的,沒穿過,我看你們都穿著鞋子,就沒拿鞋。」廖哥將袋子遞給他們「不知道適不適合,但是我想你們要是穿這身回家,家裡人該擔心了,所以先湊合一下。明天商場開門了,我帶你們再去買一身,都算是林總給你們的賠償。」
「不用了,廖哥,這都已經很麻煩你了,衣服多少錢,我們把錢給你,我們都是一些小傷,沒什麼事,你快回去休息吧,我們沒有鑰匙,先不回家了,就在附近找個賓館睡一晚,天亮之後再說。」尹思源說著掏出錢包。
「不,不,這都是林總吩咐我的,都是我應該做的,」廖哥將尹思源的錢包合上,不肯接受他的提議,「你們要去住賓館就跟我走吧,林總家的賓館正好離這兒不是很遠,我帶你們去那,安全又舒適,有什麼問題,直接聯繫我。」
最終他們也沒能抵過廖哥的勸說,坐上了他的車,廖哥帶他們來到了一家本市有名的,集住宿,餐飲,娛樂為一體的酒店。
「我們兩個真是借尹思源的光,才能住進這麼豪華的酒店。」蔣雨涵和趙楊小聲嘀咕著。
「你困不困?」趙楊沒有接她的話,而是小聲問道。
「不困啊,可能是白天睡多了。」
「我…」
趙楊的話還沒說出口,見尹思源回頭,他立刻閉上嘴,當作什麼事都沒發生過。
「我們兩個住一間,我先把藥給你擦上,」尹思源看著趙楊,隨即又詢問蔣雨涵,「你自己住一間可以吧。」
趙楊和蔣雨涵都點頭。
他們都被安排在九層,中間隔了兩個房間,廖哥把他們送進電梯便走了,尹思源用房卡刷開門,將卡插在取電開關里,進屋轉了一圈,趙楊抓住機會。
「你睡不睡?不睡一會兒我來找你。」
「為什麼?」蔣雨涵被趙楊突如其來的問題搞的一頭霧水,眼裡充滿困惑。
「睡不著,聊一會兒。」趙楊時刻注意著尹思源的動向。「行不行?」
蔣雨涵有些猶豫。
「你就住這個房間吧,」尹思源連衛生間都檢查了一遍,他將手機遞給蔣雨涵,「如果有什麼問題,你可以給前台打電話,或者直接去敲我們的門,要是來不及就報警。」
「啊?」蔣雨涵伸出去的手停在空中,會發生什麼?
「以防萬一而已。」尹思源說的認真,將手機塞到蔣雨涵手裡,「走吧。」他扶著趙楊。
見尹思源要扶著自己走,趙楊瞪著眼睛詢問蔣雨涵,繼續剛才的問題。
趙楊期待的看著自己,蔣雨涵點點頭。
拉上窗簾,房間裡又是一片漆黑,尹思源和趙楊各自上床,趙楊滿懷心事,但他不想影響到尹思源,壓制著略微粗重的呼吸,放緩心跳。不知為何,想到一會兒要偷偷的去找蔣雨涵,他有種做壞事的感覺,心跳莫名的加快了許多。
不知過了多久,尹思源的呼吸逐漸平穩,變得又輕又慢,好的,等他睡實了,我就出去,趙楊想著,慢慢閉上了眼睛。
驀地,趙楊驚醒,我怎麼睡著了,他有些暗惱。他慌忙坐起來又停住,側耳去聽尹思源的動靜,尹思源一動不動,趙楊放輕動作,拿著鞋和衣服悄悄的出門了。
隨著開門又關門,房間明暗交換,等一切都回到黑暗中,尹思源睜開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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