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都是第五輛馬車了吧?」在田間勞動的漢子擦了把額頭上的汗,羨慕的看著又一輛馬車轉過彎向著齊昌林的家行駛了過去。讀書都 www.dushudu.com
平日裡鄉野連牛車都少見,更別提馬車了,齊家又是村里最窮的一戶,齊父當年上山打獵意外摔死了,之後就是孤兒寡母過日子,連一日三餐都吃不飽, 可即便餓的都吃野菜充飢了,偏偏齊母卻咬著牙送齊昌林去私塾讀書。
當時村里多少說風涼話的,背地裡嘀咕齊母是瘋了,村正家都沒銀子送兒子去讀書呢。
再看著白日在田間勞作,晚上在油燈下做繡品的齊母,本來也是三十來歲的年輕婦人, 可幾年時間下來老的就跟村里五六十歲的老嫗一般。
齊母身體也徹底垮了,整日病歪歪的卻依舊縮衣節食的供齊昌林讀書, 後來好不容易拉扯著給齊昌林娶妻了, 結果齊母累垮了身體徹底癱瘓在床不能動彈,一日三餐都要兒媳婦送到床邊餵給她吃。
齊娘子也是個沒腦子的,竟然和齊母一樣死撐著繼續供齊昌林讀書,
……齊昌林雖出身寒門但他和焦濂玉是至交,和丘懷信也有來往。
但比起讀書勤奮又有天資的焦濂玉,丘懷信雖是朝廷二品大員的小兒子,但齊昌林更喜歡焦濂玉這個同窗,也受他資助頗多。
丘懷信看著齊昌林隨從送來的生辰帖子著實怔了一下。
丘秉德來丘懷信您的院子是為了說他此前被暗殺的事,難得看到自家小弟也有為難的模樣,不由笑著道「可是為難之事?」
把帖子放在桌上,丘懷信搖搖頭,「是昌林兄派人送來的帖子,三日後他生辰想要約我們在他家中小聚一次。」
齊昌林家境貧寒,上有癱瘓在床的老母親,又有兩個嗷嗷待哺的孩子,偏偏妻子也是病弱的身體, 這些年如果不是焦濂玉經常接濟, 齊昌林別說讀書科舉了,只怕連一大家子都養不活。
大慶朝的讀書人素來清高,齊昌林更是如此,丘懷信此前也想過資助他,卻被齊昌林嚴詞拒絕了,也就焦濂玉和他是至交,倆人秉性相投,齊昌林才願意藉助他的資助。
「齊昌林?」丘秉德也微微詫異,他是長子,對下面兩個弟弟有份長兄為父的責任,尤其丘懷信這隨性不羈的性格,丘秉德更是多了份關心,平日裡他來往的朋友也都知曉。
齊昌林和小弟也有來往,丘秉德也知道一些,這些年因為齊家清貧,齊昌林也就宴請過兩次好友,一次是他過了院試取得了秀才功名,一次是加冠。
齊昌林一身傲骨,自己囊中羞澀無法宴請好友,因此也基本不會參加其他人的宴會,丘懷信也每年都會府中或者莊子辦幾次宴會, 但齊昌林這些年也只來過一次。
「昌林帖子裡說借著自己的生辰宴慶祝珪璋逢凶化吉。」丘懷信這會也想起來了,之前他們一行人在天井湖小聚的時候就聽了一耳朵。
齊昌林老家那邊的說法,若是誰走了霉運,至親好友可以通過自己的生辰宴給對方沖一衝可以去掉霉運,但也有可能讓自己霉運加身,畢竟把自己的運道分給了對方,所以除了是至親外,很少有人願意這般做。
丘懷信來往的這幾個好友都是官學的讀書人,丘秉德自然放心,「我庫房裡有一塊松花石硯倒是可以當賀禮。」
齊昌林既然要辦生日宴,那丘懷信肯定要送賀禮,麻煩的在於日後丘懷信生辰,齊昌林必定要回禮,可偏偏他家境貧寒,所以丘懷信的賀禮不能太貴重,否則對齊昌林而言就是一個負擔。
「多謝大哥,剛剛看帖子時我就在瞅著送什麼賀禮。」丘懷信也有庫房,但貴為丘家的小公子,他庫房裡的東西就沒有凡品,本來丘懷信都打算去外面鋪子裡挑個賀禮,大哥這裡有倒是省事了,硯台也適合齊昌林這樣的讀書人使用。
「不過外出要把人手到齊了,不管去哪裡都讓石松跟著你。」丘秉德鄭重的交待了一句,當日聽到丘懷信被暗殺,丘秉德嚇出了一身冷汗,去和盛軒保護懷信的是父親安排的親衛,說是丘家的死士也差不離,誰能想到這其中竟然出了叛徒,而且差一點要了小弟的命。
不說丘大人如今不放心丘懷信外出,丘秉德這個大哥也是如此,恨不能把保護自己的人都分給丘懷信。
看著面帶關切之意的大哥,丘懷信想到之前和湛非魚的談話,若暗害自己的人真的來自吳家,甚至是大嫂指使的……
一時之間心頭五味雜陳著,丘懷信遲疑了一下終究克制住了,而是轉移了話題問道「大哥,我聽說娘已經托人在打探顧氏五姑娘的事?」
一聽丘懷信這生硬的說話態度,丘秉德只當他是不好意思談論自己的親事,不由笑了起來,揶揄的打趣道「雖說南陵顧氏名聲在外,顧氏女也都是端莊嫻雅,但耳聽為虛,你的親事娘必定要仔細打探清楚了才好定下來。」
按理說丘懷信能取到顧氏五姑娘也算是高攀了,畢竟他還是個白身,在讀書上沒有天資,日後不可能科舉出仕,至多日後舉官謀個閒差。
再加上丘懷信是小兒子,日後丘家分家了,丘懷信能分的的家產也有限,如此一來的確配不上顧氏女。
可即便如此丘大人和丘夫人也不會上趕著高攀顧氏,對比聯姻帶來的好處,丘大人還是把丘懷信這個小兒子放在了首位。
扯起嘴角乾乾的笑了起來,丘懷信這會真佩服湛非魚的本事,自己前腳才讓她幫忙,後腳便有了這親事。,雖然現在只是口頭一說,但說不定會因此得罪南陵顧氏。
丘懷信不是妄自菲薄,他知道自己有幾斤幾兩重,顧氏五姑娘去京城估計是衝著京城的世家子弟去的,如今和自己扯上關係,這親事不管是成還是不成,湛非魚都會得罪顧氏。
等丘秉德打趣完自家小弟離開後,完全沒有注意到身後送自己出門的丘懷信卻是一臉複雜。
這邊丘秉德一回到自己住的院子就讓人去庫房把松花硯找了出來,然後給丘懷信送了過去。
董嬤嬤剛從灶房過來,就看到冬燕急匆匆的過來了,董嬤嬤停下腳,面帶厲色的開口「匆匆忙忙的做什麼?院子裡的規矩都忘記了嗎?」
「董嬤嬤。」冬燕趕忙服身行禮,這會也想起來大少夫人這幾日偏頭疼,所以院子裡伺候的下人都是輕手輕腳的,唯恐聲響吵到大少夫人休息。
平日裡吳氏待人溫和,即便對下人也是和顏悅色的,因此吳氏在府中的名聲極好,所以這惡人自然是董嬤嬤來做。
這幾日吳氏本就因為憂慮而犯了頭疾,董嬤嬤也跟著擔憂,這不火氣也大了起來,此時依舊繃著臉,「有什麼事快說,不要驚擾了大少夫人休息。」
冬燕本來來過來賣個好,日後說不定能被提為二等丫鬟,這會也不敢有小心思了,「回嬤嬤的話,我剛剛在……」
片刻後,董嬤嬤進了屋,吳氏這會正歪在美人榻上小憩,「醉蟹可準備好了?相公就喜這一口鮮,讓灶房按照方子再備好薑汁,螃蟹性寒,相公也不易多食用。」
「老奴過去的時候劉廚子正在做,知道是大少夫人您吩咐的,劉廚子哪裡敢讓灶房那些小子插手,用的也是頂好的花雕酒。」董嬤嬤走到窗邊把大開的窗戶給關了半扇,擔心秋日風寒冷到了小憩的吳氏。
吳氏這才滿意的點點頭,看出董嬤嬤有話要說便問道「是不是相公那裡說了什麼?」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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