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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百戶從沒想到自己竟然還有被人威脅的一日,而且還是一個黃毛小丫頭,若不是何生守在湛非魚身旁,劉百戶絕對能一刀把湛非魚給砍殺了。伏魔府 m.fumofu.com
「敢威脅我的人墳頭草都半人高了。」劉百戶哐當一聲把手中的軍刀拍在床沿上,陰狠狠的目光盯著湛非魚,滿臉戾氣,「一命換一命,老子也不虧!至於你,哈哈,背著一條人命,老子祝你前程似景!」
湛非魚詫異的看著瘋狂的劉百戶,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懼之。沒想到有朝一日自己也成了要逼死人的兇徒了。
「要殺就殺,十八年之後老子又是一條好漢!」怒喝聲響起,劉百戶獰笑著,卻真的是不畏死。
湛非魚知道皇商劉家的情況,只是沒有深入調查,如今的劉家主有一女兩子,讓所有人震驚的是負責打理劉家生意的不是劉百戶和他的大哥,而是他大姐劉和玉。
即便是長女,但放眼大慶朝真沒人會讓女子繼承家業,劉和鋒十六歲從軍,後來到了豐州衛所,而他大哥劉和錦卻是個名副其實的紈絝子弟,整日流連勾欄。
臥房裡一片安靜,湛非魚凝眉思索著,但凡能活著沒有人想死,皇商劉家富可敵國,江南道最北面的徐州府、安淮府、安鳳府都是劉家的地盤。
劉和鋒這暴戾的性格和不畏死的瘋狂,只可能是幼年時造成的。
沉默的湛非魚再次開口,燭光掩映之下,白皙的包子臉鍍上一層柔和的光亮,「劉百戶你甘心嗎?就這麼死了,折磨你這麼多年的仇人卻活的好好的……」
「閉嘴!」暴怒聲猛地響起,劉百戶面容猙獰的扭曲起來,脖子上的青筋更是一根根的凸起,牙齒咬的咯咯響。
何生瞬間戒備起來,擔心被激怒的劉百戶暴起殺人。
「我並不是有意揭人傷疤。」致歉後,湛非魚神色鄭重的繼續道「我只是想劉百戶你可以換個條件,齊桁平安歸來,我替你報仇如何?」
怒火依舊沒有消退,可劉百戶看著卻冷靜了一些。
何生不由看了一眼湛非魚,皇商劉家的情況還是他調查的,根本沒提及劉百戶的仇人,小姐卻知道,甚至以此和劉百戶談條件。
「用劉家主的命換齊桁的平安!」清脆的聲音打破了平靜,湛非魚說完後看到表情驟變的劉百戶,便知道自己猜對了。
以劉家的財富和權勢,能給幼年的劉百戶造成傷害,而且這麼多年都不曾忘記,只可能是劉家的當家人。
幸福的童年治癒一生,不幸的童年卻需要一生去治癒。
半晌後,劉百戶笑出聲來,頭髮散落下來,一張臉還是那麼瘋狂暴戾,「好,我答應你,齊桁會平安歸來,記得你答應我的條件。」
「我雖非君子,卻也是一諾千金。」丟下話,湛非魚起身帶著何生離開了。
回到齊家別院已經到了丑時,其他人都睡了,何暖卻一直守在庭院裡,直到何生帶著湛非魚越過圍牆回來了。
何暖快步迎了過來,「小姐。」
「阿暖,我們回來了,放心吧,齊桁很快就能回來了。」湛非魚眯眼笑著,向著屋內走了過去,「我先給老師和大哥哥寫封信再睡。」
一天一夜後,收到密信的顧學士揉了揉眉心,看向靜候在一旁的管家,「別人收徒是有事弟子服其勞,我是整日給這丫頭收拾爛攤子,看來還是功課布置的太少了,否則她怎麼出門一趟就要把天都捅破了。」
「能者多勞,小姐還年幼。」管家畢恭畢敬的開口,佯裝沒看見自己老爺那得意的表情,從某種程度上說,能把天捅破也是一種本事。
湛非魚的求助信寫的簡單而直白,大意就是老師,我在豐州被人欺負了,豐州這些家族太可恨了,他們不但以大欺小,還以多欺少!
齊桁小胖子被抓走了,衛所和衙門又消極怠工,為了往後餘生不被齊桁小胖子的冤魂糾纏,所以我只能與虎謀皮,用一命換一命的辦法來營救無辜被牽連的齊桁。
當然,這事的根本原因還是小胖子心太軟,他要不是讓何生去救齊硯,那就什麼事都沒有,但現在說什麼都太遲了。
老師,正所謂無商不奸!劉家主估計也不是什麼好人,所以用一條奸商的命來換日後朝中棟樑的命一定是划算的買賣。
老師請放心,我會查到劉家主的罪證,然後把他繩之以法,絕對不會私底下干殺人買命的勾當,我還是那個勤學苦讀的好孩子。
殷無衍的信比顧學士這邊快了兩個時辰,當然,信中的更多的是致歉大哥哥,我又給你添麻煩了,以後但凡有用到我湛小魚的時候,一定兩肋插刀、萬死不辭,即便是刀山火海也也義無反顧……
洋洋灑灑三大頁表完忠心後,湛非魚終於在第四頁紙的結尾寫到了重點大哥哥,看在我這麼乖巧懂事的份上,你就徇私枉法一下下,透露一點皇商劉家外人不知道的內幕秘密。
……
豐州雖然地方不大,但既然位於江南,自然有特色的美食,周八珍就是豐州最出名的特色,傳說周記的祖上曾是宮廷御廚,這也導致周記的生意火爆到若不是早上去排隊,根本買不到。
大堂里,明三和祝昌運一臉不解的看著湛非魚,他們以為小魚一大早出來是想到辦法尋找齊桁,誰知道卻被她帶進了周記。
「兩份淳熬(肉醬油澆飯)、兩份淳母(肉醬油澆黃米飯),炮豚(煨烤炸燉乳豬)、炮牂(煨烤炸燉羔羊)、搗珍(燒牛、羊、鹿裡脊)、漬珍(酒糖牛羊肉)、熬珍(類似五香牛肉乾)和肝膋(liáo)各一份。」
湛非魚快速的和店小二報著菜名,「等我們吃的差不多的時候再帶一份走。」
「好嘞,幾位貴客稍等。」店小二殷切的招呼著,只是心底有些詫異,三個大老爺們坐這裡,可做主點菜的卻是個小姑娘。
「我們真的是來吃飯的?」明三摺扇也不搖了,呆愣愣的瞅著湛非魚,忽然想明白了什麼,瞬間激動起來,「是不是劉和鋒答應放了齊桁?」
之前湛非魚說去找劉百戶談談,明三和祝昌運都認為湛非魚會無功而返,外地人或許不知道,但豐州人卻很清楚劉百戶暴戾兇殘狠辣的性格。
張昌松這些人之所以綁走了齊桁,不就是為了把齊桁送給劉百戶,是殺是剮只要劉百戶消氣了就行,否則以劉百戶的瘋狂,他絕對能攪的豐州血雨腥風,被遷怒的可就是豐州這些家族。
湛非魚但笑不語著,可餘光一掃看到大門口進來的幾人,不由的一怔,還真是冤家路窄。
「柴公子,裡邊請。」張昌松朗聲招呼著。
和柴頤並肩而行的正是丘定思,兩人身後則跟著兩個女子。
餘下六七個世家子弟則走在最後面,柴頤的身份他們並不知曉,但能讓丘定思親自來周記給他接風洗塵,想必是來頭不小。
柴頤一掃在南宣府時的低調,一身華貴的錦緞長跑,頭戴玉冠,再加上他俊逸的長相,這通身的氣度說是出自世家一點都不為過。
「湛姑娘?」同樣看到了湛非魚,柴頤不由笑了起來,熱情的好似看到了好友一般,「他鄉遇故知,湛姑娘、三公子一向可好?」
呃……
豐州的這些世家子弟傻眼了,他們此前在醫館都見過湛非魚,這會看到大步走過去打招呼的柴頤,不由面面相覷著,這可如何是好。
丘定思和張昌松卻是神色不變,兩人也向著湛非魚這一桌走了過來,餘下的人見狀也紛紛邁步跟了上來。
湛非魚站起身回了一禮,「聽說柴公子跟著陳老爺去邊關做生意了,沒想到會在豐州遇到,難道柴公子有意在豐州開鋪子?」
商賈?一聽湛非魚這話,豐州這些世家子弟更傻眼了,能讓他們以禮相待甚至巴結的商賈,至少是劉百戶這樣的身份。
劉家雖說是商賈,但卻是徐州、安淮、安鳳三府的地頭蛇,朝堂、軍中也都有關係,他們可沒聽過柴公子的名頭,也就是說柴公子的生意做的並不大。
這般一想,眾人不由看向丘定思和張昌松,這兩位該不會是被姓柴的給騙了吧?
「府試在即湛姑娘都能在豐州遊玩,我來豐州不足為奇。」柴頤朗聲一笑,話鋒卻是一轉,「之前看到捕快在挨家挨戶的搜查,聽說是齊小童生失蹤了,湛姑娘竟然還有心情來周記?」
張昌松冷嗤一聲,對湛非魚的敵意毫不掩飾,「民以食為天,失蹤的是齊家人,該著急的也是齊家,可惜齊童生不知身在何處,說不定已經身首異處了。」
「此前在聚文齋有高手攔住何生。」湛非魚根本不理會叫囂的張昌松,黑黝黝的雙眼盯著柴頤,「陳家有如此高手也正常,柴公子今兒沒把人帶出來?要不可以讓阿生和他再比試一番。」
聽到這裡,豐州這些世家子弟總算是聽明白了,和湛非魚為敵的陳家只可能是大皇子外家的陳家,柴頤是陳家的人,難怪丘公子和張公子以貴客之禮相待。
柴頤不動聲色的看了一眼明三幾人,面色之中卻無半點擔憂之色,難道他們真的不在乎齊桁的死活?
收斂了心緒,柴頤朗聲一笑,相對於湛非魚的咄咄逼人,態度依舊和善,「湛姑娘說笑了,我今日早晨才到的豐州,至於齊童生的失蹤,想必湛姑娘是關心則亂。」
「無憑無據的也敢亂扣罪名,你這樣也算是讀書人?」張昌松居高臨下的看著湛非魚,若不是科舉舞弊四字太過於危險,張昌松絕對會說湛非魚這個府試案首是空有虛名。
還是無視了張昌松,湛非魚莞爾一笑,看向柴頤道「豐州不太平,齊桁失蹤後,齊大人幾乎把豐州翻了個底朝天也沒找到人,柴公子也要小心,說不定一不留神就被歹人綁走了。」
這是赤果果的威脅吧?眾人看著笑靨如花的湛非魚,明明是嬌俏可愛的小姑娘,可為什麼他們感覺一股子寒氣從腳底蔓延到全身,心裡瘮得慌。
柴頤眉頭一皺,有些後悔出現在湛非魚面前,她能派何生去保護齊桁,自己身邊必定還有高手保護,若湛非魚真的下狠手……
一而再被無視了,張昌松鐵青了臉,可一聽到湛非魚威脅柴頤的話,那股子怒火又活生生的憋了回去,他終於想起來湛非魚的心狠手辣。
湛非魚噗嗤一聲笑了起來,「柴公子不必憂心忡忡,你說起來是陳老爺的幕僚,實際上不過是呼之則來揮之則去的……一個下人而已,沒有被綁走的價值。」
眾人瞅著笑嘻嘻的湛非魚,他們很是懷疑她故意停頓的那一下,絕對不是說柴公子是個下人,而是要說他是陳老爺身邊的一條狗……
饒是柴頤能忍常人所不能忍,這會也被湛非魚這輕視的態度氣的面色陰沉,怒極反笑道「看來湛姑娘心情極好,想必是有了齊童生的下落,只不過即便能找到人,湛姑娘就不擔心齊童生一不小心毀了容,或者斷了手?」
「柴公子多慮了,我對豐州並不了解,所以出門前拜訪了劉百戶,他已經答應替我尋找齊桁,而且劉百戶也保證了,齊桁絕對不會掉一根頭髮絲。」湛非魚脆聲回答,神采飛揚的,就是這麼自信、就是這麼嘚瑟。
聽到這話,柴頤表情倏地一變,而其他人則是見鬼一般看著湛非魚,她該不會是腦子壞了吧?劉百戶要不是斷了腿躺在床上,絕對會親自出手綁走齊桁!
放眼豐州,湛非魚說孟知州會幫忙,或者說丘千戶會幫忙他們都相信,但說劉百戶會幫忙,他們寧願相信天降紅雨。
「柴公子不相信?」湛非魚看了看表情一言難盡的眾人,不由笑了起來,「那不如我們打個賭?」
一瞬間,湛非魚好似矇騙小孩子的狼外婆,笑的無比陰險狡猾,「小賭怡情,各位都可以參與,我來豐州是為了找尋古籍珍本的,雜書一類的,不如一人賭十本孤本,如若找不到沒有的話,也可以用十個能工巧匠來代替,當然,還不行的話,那就用一萬兩銀子代替。」
柴頤和張昌松等人立刻想起湛非魚此前和陳胖子的那一賭直接賭垮了陳家米鋪,第一年要送十萬石米糧去邊關,逐年遞減一直到第十年。
張昌松盯著湛非魚問道「那你要是輸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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