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興道:「王老伯他它心仁厚,眾所周知啊。若不是他在危難時刻幫助咱們,咱們一家都要被官兵抓去了。」
吳圃樵又道:「那你後對王家當圖報答嗎徐興道:「救濟之德,如同再造,當以湧泉之恩相報。爹,你怎麼啦問這些個作甚。」吳圃樵道:「瑜兒啊,爹爹聽到你如此說,很是高興,你是個知恩圖報的好孩子。可是爹跟你說這番話,是要你明白,並不是你眼裡看到的事物,便真如你心中所想的一樣。咳咳……爹爹我是個莊稼漢,也不懂你們年輕人說的甚麼江湖,只是爹我種了一輩子的地,有時年初時種的高粱苗,過幾個月長得不好,爹便以為它是雜草,將它割了;有時瞧見長的好的雜草苗子,爹便將它誤認為是高粱苗,悉心照料,加以培養。這種事到最後肯定是得不償失,後悔不迭,又惹得鄰居恥笑……阿廣,阿廣,你在哪兒快回來看看爹……」
徐興伸手握住父親的手,心中難過。知道父親大限將至,剛才不知胡裡胡塗說些什麼。心道:「只是爹心中還掂念著哥哥,希望他能回來見自己一面,才勉力支撐到現在。」
吳圃樵呼呼喘了一會兒,輕輕道:「瑜兒,爹剛才瞧見你娘了。不是你親娘,是後娘,她……朝著我招手微笑呢。」徐興垂淚道:「嗯,爹,娘她跟你笑,說明她不恨你呀。」
吳圃樵「唔」了一聲,臉帶微笑,道:「爹累啦,想睡一會兒。」徐興輕輕將父親扶躺在,忽然想起一事,道:「爹,那我親娘雲氏葬在何處我想去拜拜她。」吳圃樵不答。徐興又道:「爹」再摸父親的手,一陣冰涼,一探鼻息也是全無,原來已然辭世。
他再忍不住,「哇」一聲嚎哭出來,撲倒在父親上,痛不生。
房間門打開,王玉在王平秦的攙扶下走了進來。王玉輕撫他的腦袋,緩緩道:「孩兒莫要傷心,人的生死乃有定數,你爹爹他樂享天年,也算善終,你節哀順便吧。」徐興哪裡肯聽,痛哭直至昏厥。王玉叫周伯進來,領些人將吳圃樵的屍打點了。
徐興一天內哭暈過去三次,等他醒來時,已是臨近黃昏。鴛鴦端著碗魚湯來到他房間,見他一個人呆呆地坐著,嘴唇乾裂,面容憔悴,心下老大不忍,勸道:「小弟,你不吃不喝一整天了,再這樣下去子非垮掉不可。你爹爹泉下有知,也必不放心。來,喝了這碗魚湯吧。」
徐興聽她提到父親,眼淚又淌了下來。接過湯碗,就著淚水將魚湯一勺勺送進嘴裡,只是不知其味。鴛鴦見他可憐,又怕他一個人胡思亂想,便將他領到自己和靳在地的四合小院中居住,以便照顧。
不覺已到了晚間,星光燦爛,大地銀霜。徐興和靳在地同住在一個臥房。靳在地的舉止近兩年平靜了不少,靳在天和三弟也經常來探望,想把他接回家去。可靳在地知道別人要將自己帶離此地,便驚慌抵抗,然後扯著鴛鴦東躲西藏,弄得眾人哭笑不得。他兩個兄弟見他跟鴛鴦如此親近,卻不識得親人,不知是否涼了心,探視他的次數也愈來愈少。
此時此刻,靳在地正直勾勾地盯著徐興傻看,心中在想,不知這小子為何哭得這樣傷心。徐興從進屋到現在眼角就沒幹過,又抹了會兒眼淚,想起了父親的遺體,只怕是自己哭暈那會兒已叫人燒成了灰。念及此處,忙起出門,向王玉的住處走去。走出庭門,碰見了鴛鴦。鴛鴦道:「小弟,陪姐姐去趟王大哥那裡,他說白天時,收到靳大哥他們的飛鴿傳書,我現去取來。」
兩人一路同行,徐興問道:「鴛鴦姐,我爹爹的屍呢,你們將它化了嗎」鴛鴦道:「王老伯中午就派人將你爹的屍火化了,骨灰放在王家大堂里。」
她怕徐興獨自一人又要難過,又道:「你先跟我去趟王大哥那裡,回頭姐姐和你一起去取你爹的骨灰,好不好?。」徐興默默點點頭。
待鴛鴦拐過牆角,他正要跟上,忽見左側屋頂上有一黑影在快速奔走。那人似乎穿著夜行衣,黑布蒙面。徐興此時的功夫頗為不錯,猶善輕功。一見之下,忙提真氣,腳尖點地,子騰空,一手扣住屋檐,翻上房去,遠遠跟在那人後面。
這人也跑得不快,左躍右縱,上了一座黃瓦屋。徐興正要追上,那人卻跳下房檐,鑽進一座伺堂。那小祠堂里正是供放寶刃「魚遺」的地方。他知道來人心懷不軌,跟著躍到院中,再看祠堂門口兩個守夜的家丁已被人點倒在地。祠堂里那把魚遺短刃卻安然插在梨木壇之上,刀刃映著月亮閃出冷冷的光。
徐興竄進祠堂,走近奉壇,卻發現梨木壇下面的木櫃被人打了開來,裡面赫然是一個盛短兵刃的盒子。他心中一跳,想:「魚遺劍如此珍貴,王老伯怎麼會將它明擺在供壇之上,那不是明擺著引賊入室嗎是了,上面這把魚遺劍是假的,真品卻在下面,被剛才那人盜走了。」
正想到此,左側屏風「咯噔」一聲響,一個黑影「嗖」地躍窗而出。徐興大喊一聲:「賊人哪裡去」順手拔起壇上的短劍追了出去。
前面那人幾個起落,已翻出寧隱莊院牆,徐興暗叫:「好傢夥!」足下更是加勁急趕。他幾年來勤練輕功夫,此時才得以施展,但覺耳邊生風,愜意非凡。
前面那黑衣人功夫卻也不弱,發現後方有人追趕,拼命奔逃。徐興邊追邊想:「這人在我躍下房檐如此短的空隙中偷出魚遺劍,又如此熟悉逃跑路徑,那他定對寧隱莊裡的布置了如指掌。此人如此用心,絕不可放走。」當下提氣直追。
兩人奔出十多里地,黑衣人體力顯已不支,步伐漸漸變慢。徐興卻年輕力盛,眼看趕上,月光下忽見黑衣人一揚衣袖,一股酸臭之氣撲面而來。他正在急奔,已然來不及左右閃避,危急中腳尖點地,一躍而起,那股穢物貼面而過,落在地上。
徐興飄然落地,回頭一看,地皮上灑下一灘水,上面的的花草都被燒得蜷縮起來。他一咂舌,摸了摸自己完好無損的臉,正暗自慶幸。可回頭再看,黑衣人已逃得不知去向。徐興突然回想起一事,心中一動:「哎喲,原來是他。」拔腿又向前追去。
夜空中忽然傳來一聲馬廝,徐興緊趕幾步,見前面燈火明亮,出現一處大戶人家,大門前有幾根木樁,拴著幾匹俊馬。其中一個樁子上的韁繩斷成幾節,馬兒想是已被那賊人偷走。他不會騎馬,但為了追賊,只好硬著頭皮躍上一匹青馬的後背,一撩短劍割斷拴馬繩。可那馬卻不肯叢命,可能是嫌有人打擾了自己睡覺,悶頭轉了幾圈後才向黑衣人逃跑的方向追去,而且故意跑得很不平穩,若不是徐興輕功夫好,早被它顛下背去了。
就這樣走走停停跑了三個時辰有餘,估摸已跑了四百多里。東方已現魚肚白,徐興回頭一看,自己早已出了太康縣的範圍。催馬再走,胯下青馬蹌踉幾步,跪倒在地。徐興飛下馬,見青馬口吐白沫,已然不支。他往前走了十幾丈,見深草中倒斃著一匹累死的黑馬,一摸馬頸,餘溫猶存,看來剛死不久,卻不知馬的主人躲到了哪裡。
徐興四下眺望,見右側有片樹林,走過去躍在一棵大樹上,望見不遠處有幾戶稀疏的人家,座落在煙雨濛濛的田間。
他跳下樹來,剛一邁步,覺得腳脖一緊,卻被草間一個繩索住。那繩子「嗖」地飛起繃緊,把他子倒吊在樹上。徐興心中一驚,整個人在空中轉了幾圈,已是不辨南北。猛然見對面樹葉間「嗖」地出一支尖竹,直奔自己口。怎奈空中無法躲閃,只好雙掌擊樹,了開去。他一翻手腕,袖中已滑出短劍,怎料一個沒抓緊,短劍竟脫手而出,釘在樹根之上。
眼見對面又飛來三支尖竹,徐興一叫勁,翻抓住吊腿的繩索,兩手交替攀援,順著繩子爬到了大樹上。他躲在一支粗大的樹幹後面,俯下子,將繩活扣拉松,把腳抽了出來,靈機一動,把活扣在根粗樹枝上。然後從樹葉間向下窺視,見昨夜追趕的那個黑衣人已奔到樹下,想去抓住拴著自己的繩子。
徐興從粗樹另一側悄悄滑下,繞到樹正面,見黑衣人正手抓繩索,吊在半空,以為正在與樹上的自己較勁,不由暗暗好笑。他從小被父親兄長慣寵,心遠不如哥哥吳廣寬闊,想起夜裡這人用毒水差點將自己灼傷,不怒氣漸生。俯從樹根處拔起短劍,一躍而起,向黑衣人左臂劃下去。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167s 3.5411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