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禾望著魏渡近在咫尺的臉,沒有說話。
灼灼的呼吸噴灑在臉上,像是整個人都要燒起來了一樣。
張了張嘴,陳禾還沒來得及說出什麼,柚子就強行擠了進來,「大神你醉了?我送你回去呀。」
勢力主終於從柚子的魔爪中逃脫,立刻一頭栽到了桌上。
魏渡眯起了眼,「你沒醉?」
柚子打了一個響亮的酒嗝,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信誓旦旦地道,「當然不可能醉啊,你以為我是抖抖麼,三杯現原形。」
陳禾冷笑兩聲,大手一伸,抓過桌上的空酒瓶,琢磨著該從什麼角落塞到柚子嘴裡去更好。
魏渡連忙一手攔住了他,一邊還對柚子道,「你酒量不錯,不過你們勢力主也醉了,你不送他回去?」
柚子遲疑了一下。
魏渡不失時機地誇獎了一番,「勢力主比我醉得還厲害,很明顯送他回去的任務更加艱巨,這麼艱巨的任務也只有你能完成了。」
「說的也是。」柚子一想,立刻笑了出來,順便不忘鄙視地望了一眼陳禾。
陳禾脖子都氣紅了,「別攔我,今天我一定要把柚子戳成草莓!」
柚子腦迴路大開,「因為草莓更可愛?」
「因為草莓渾身都是洞!」陳禾從魏渡手中掙脫出來,就朝著柚子衝去。
魏渡從身後將她攔腰抱住,「乖,下次戳,先送我回家吧。」
陳禾回頭凶神惡煞地盯著魏渡。
「啊,完了,我醉了。」魏渡直接掛在了陳禾的背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閉上了眼睛。
陳禾聳了幾次肩,都沒有把他抖下去。
魏渡像是牛皮糖一樣和她黏在了一起。
陳禾折騰幾次之後,就累了起來,「到底怎麼樣你才肯從我身上下去?」
「舉手投降。」魏渡眼睛都懶得睜一下。
「想都別想!」陳禾瞪大了眼睛,「我不舉。」
「哦。」魏渡從陳禾的背上滑了下來,低下頭,目光在陳禾的某個部位逡巡不肯挪開,「原來你不舉啊。」
陳禾不得不考慮把魏渡也戳成草莓了。
魏渡趁著陳禾將想法付諸行動之前收回了自己的目光,「真的,送我回家吧。」
「……」
「媽媽說男孩子一個人在外面不要呆太晚,不安全。」魏渡表情真摯。
陳禾翻了個白眼,「我怎麼不知道你家教這麼嚴。」
「你不知道的還挺多的。我媽媽還說,男孩子不要夜裡喝酒。」魏渡頓了頓,控訴起來,「是你讓我喝的。」
陳禾:「……」
「所以你還是記恨著我殺了你二十三次?」魏渡十分痛心,「這只是一件小事啊……」
「別,你別說話了,你是我大哥,我送你回家,好不好?」陳禾都要哭了。
魏渡立刻舉起左手,從自己的左邊唇角滑到右邊,做了一個貼封條的動作,眼睛一眨也不眨地望著陳禾。
陳禾氣得半句話都說不出來,直接站起來將錢拍在桌上,朝著外面走去。
「美女……」服務員從身後追了過來。
「做什麼!不用找了,剩下的送你當零花錢!」陳禾已經快要炸了。
「不是。」服務員大概沒有想過長得這麼溫和的女孩子說起話來這麼粗暴,嚇得聲音都小了下去,「我是說……嗯……你的錢不夠。你們一共消費了兩百五十七,你只給了兩百。」
陳禾尷尬無比地定在了原地。
魏渡面無表情地走上前來,將剩下的錢給了服務生。
服務生接過錢就頭也不回地跑掉了。
「走吧。」魏渡側頭對陳禾淡淡地道。
陳禾沒有動。
魏渡走出去半步就停了下來,轉身望著沒有動靜的陳禾,「醉傻了?」
陳禾沒有說話。
魏渡皺起了眉頭。
「魏渡。」陳禾沉默一會兒之後突然開口。
「嗯?」魏渡靠了過去。
「別忍了,我知道你想笑,我都看見你嘴角跟抽風了一樣。」陳禾的語氣有些快,似乎在隱忍著什麼。
「瞎說什麼,我沒有笑你。」魏渡一本正經地解釋著,「走吧,送我回家。」
陳禾還是沒有動。
魏渡直接抓起了她的手,朝著街上走去。
冬天的夜裡人來人往。
陳禾低著頭,視線里,只剩下了兩隻緊緊相握的手,還有前方一片白色的衣角。
「餵……」陳禾突然扔掉了魏渡的手。
魏渡回頭,這次卻沒有再說話。
陳禾靜靜地望著他,半晌,緩緩道,「我是不是很沒用?」
陳禾的表情很平靜,眉眼溫順,甚至找不到絲毫低落失意的氣息,可看在人眼裡,卻怎麼也無法讓人高興起來。
魏渡抬起了手,想要做什麼,到了半空,又緩緩放下。
陳禾別過臉,不遠處,廣場巨大的電子屏幕上放著大荒職業聯賽的宣傳視頻。
無論看過多少次,都會讓人熱血沸騰。
魏渡只是望著陳禾的側臉。
「我小時候想要做飛行員,但連紙飛機都飛得比別人慢。後來再大一點,想上北大清華,成績卻剛好夠北大青鳥。」
「玩個遊戲,也每天在無聊地挖寶賺錢。」
陳禾帶著醉意的聲音緩緩傳來,明明周圍人潮洶湧,熱鬧非凡,但她的聲音卻清晰得字字可聞。
魏渡的唇角抿成了一條直線,他沒有打斷陳禾的話。
陳禾似乎也沒有注意到他是不是在聽,自顧自地說了下去,「就連我最喜歡的法師職業,都被你單殺過二十三次。」
「魏渡,人活著,是不是所追求的東西都是那麼遙不可及呢?」
電子屏幕上,風飄逸一個烈焰焚天砸下去,瞬間打出成千上萬的傷害。
陳禾深吸了一口氣,轉過頭來,還沒有看清楚魏渡的表情,就被他一把抓住,大步朝著路邊跑了過去。
「幹什麼?」陳禾被迫跟著魏渡跑了起來。
「開房!」魏渡直接把陳禾拽到了路邊最近的網吧,開了兩台電腦就將陳禾塞到了電腦面前,「昨天不是說要和我切磋一局嗎,來。」
陳禾有些茫然地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沒有反應。
魏渡直接湊過去打開她的遊戲界面,「賬號。」
「fpywsnd。」陳禾下意識地回道。
「風飄逸?」魏渡挑了挑眉。
陳禾抿著嘴沒有回答。
「密碼。」魏渡沒有繼續追問。
「你生日。」
魏渡的手一頓,有些怪異地看了一眼陳禾,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欲言又止。
「怎麼?」陳禾總算是有些回過神來了。
「沒。」魏渡飛快地轉過頭去,然後在鍵盤上輸了自己的陽曆生日,回車之後提示密碼錯誤。
魏渡皺了皺眉,又輸了自己的陰曆生日,但還是密碼錯誤。
「密碼不是我生日?」魏渡不可能記錯自己的生日時間。
「是你生日啊。」陳禾等半天也沒見魏渡弄好,乾脆推開魏渡,自己趴到了鍵盤面前,「你看啊,nishengri,這不就對了嗎?」
魏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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