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吞噬億萬個自己 2202：魚人不是人魚

    海霧似乎有些不同尋常，就算張雅等罡煞境武者目力非凡，五識通達，也只能略微看到港口後的城池輪廓。

    而李必以及這些水手，更是僅僅只能看到港口，後面的城池似是被磨砂玻璃擋著，顯得極為模糊。

    張雅下意識按住手中的劍柄，忍不住道：「確實有人影，難道這裡有人？」

    「看看不就知道了。」古青欣然跳到岸上，慢悠悠如閒庭散步一般朝前面走去。

    張雅等人見狀不禁面面相覷，不敢耽擱，連忙跟上，生怕跟丟了會出什麼意外情況。李必以及水手等人更是亦步亦趨，抱成團瑟瑟縮縮的朝前移動。

    咔嚓~

    古青忽然止步，四下看了看，似乎察覺到了什麼。

    忽然，他一腳踩碎腳下的石頭，低下頭好奇的看了兩眼，臉上頓時浮現幾分笑意：「你還真是煞費苦心啊。」

    張雅幾人也探頭看了看，卻沒有發現什麼異狀，不禁問道：「難不成閣下看出了什麼端倪？」

    古青淡淡的說道：「看看周圍時不時出現的蚌蜊，海魚，看看底下石頭被侵蝕的程度，不難得出一個結論，這座城並非忽然冒出來的，它之前一直存在於海底下。

    只是這海霧有些奇怪，當時我們在船尾注意那艘船，而水手固然看見港口，卻看不見這座城，所以才讓我們以為這玩意忽然出現。」

    忽然，後面傳來一陣陣驚呼，古青等人聞聲望去，不禁面露奇異之色：「這難道就是……魚人？」

    美人魚？

    想多了，美人魚是上半身人，尾巴是魚尾。

    眼前出現的傢伙，下半身是人，腦袋是魚頭，看上去一點都不好看，噁心的一匹。

    張雅皺眉：「這就是之前看到的人影？」

    古青摸了摸下巴，上下打量著面前的東西：「正常，畢竟尋常人可不能長時間在海中生存，我只是好奇這些傢伙手腳怎麼沒變成魚鰭，魚尾。」

    雖然這個魚人說話他聽不懂，但是古青卻能輕而易舉的感應到她的想法：「好吃的，人，好吃的，發財……」

    「有點意思。」

    古青眯起眼睛，忽然一巴掌抽了出去，直接打爆了這個魚人的腦袋，目光轉而落在不遠處另一個虎視眈眈的魚人。

    這個受到驚嚇的魚人，此時的想法很混亂，大概是：「人，可怕……強，祭司……神，消滅……」

    「神？祭司？還真是神？」古青兩眼放光，這次難不成真是機緣？

    數一數古青的經歷，古墓是個坑，雲頂仙宮是個坑，穆家小世界也是個坑，似乎他的經歷跟傳統小說中的情節截然相反。

    人家都是秘境各種寶物，然後人跟人打架爭奪，或者通過神馬神馬考驗，獲得某些絕世強者的傳承。

    而他呢？

    要麼是人家苦心謀劃的老巢，要麼是還沒死的大佬，亦或者活了幾萬年的佛陀。

    傳承？傳個錘子。

    異寶？寶個雞兒。

    靈藥？藥個棒槌。

    機緣？機個毛線。

    用屁股想想都知道，那些強者都他麼快死了，還有閒暇給自己造個巨大的墓，然後特意苦心冥想的搞出各種考驗？

    有這米國時間，人家幹啥不行？

    多搶幾個靈藥說不定就能續命呢，浪費功夫搞這東西？怕是想屁吃。

    古青覺得，雖然眼前這地方對自己沒有好意，不過他有退路，就算打不過對方，大不了多苟幾個世界爭取時間，然後等變強了再錘死對方。

    「進去看看。」

    他笑眯眯的收回目光，大步朝城門走去，只不過步伐相對剛才而言，快速了很多，似乎是生怕某些東西被搶走一樣。

    入城，魚人，魚人……到處都是魚人。

    人來人往，好不熱鬧。

    如果排除這些噁心的腦袋，這裡活脫脫就是人類的城市，有商販叫賣，有擺攤，有商人，有店鋪，應有盡有。

    只不過賣的東西有點特殊，有的是兵器，有的是不知名的肉塊骨頭，也有海藻編成的衣服。

    忽然，張雅頓步，駭然望著某個店鋪上的徽記，失聲：「龍躍商會！！！」

    「嗯？」

    古青等人不禁順著她的目光看去，臉上表情各異。

    他們看到了比那些魚人相對而言更符合人類審美觀的傢伙。

    這廝雖然也不是人，但是與外面那些魚頭相比，他腦袋有些奇怪，而且有臉上魚鱗，兩邊是鰓，不過好歹還有幾分人樣。

    四目相對，剎那間古青便探知到了這傢伙的念頭想法，眼中閃過一絲詫異：「有點意思，你似乎頭腦很清晰啊。」

    之前那些魚人，固然能走路能交流，但是想法卻無比複雜混亂，就像是沒有開化的一群牲畜，被某種存在硬生生規定——『像人一樣生活』。

    在古青看來，這是極為違和的。仿佛硬要讓一頭豬去學人兩腳走路，拿筷子吃飯一樣。

    而眼前這傢伙不同，他見到古青等人的念頭，竟然是：「又是一群倒霉鬼，恐怕不久就會變成魚人。」

    從這句話，古青得到了許多信息。

    『又』這個字，說明這個傢伙見到了不止一次人類，很有可能時不時就有人類進來。

    『不久』說明危險即將到來，雖然不知什麼威脅，但是按照最壞的結果考慮，當初龍躍商會兩個破神境大佬都栽了，這八成是個大坑，所以小心為上。

    『變成魚人』四個字，說的很明顯了，如字面意思這般，古青他們在遭遇了危險之後，就會變成外面這群只有昏昏神智的怪物。

    而且根據以上三點，可以解開不少之前所看到的疑惑——這些魚人為何有的身穿綢緞布衣，店鋪之中還販賣刀劍兵刃……

    既然看透了他的想法，古青自然要知道更多，他走進去迎著對方的目光，淡淡的問道：「這座城的魚人，難道曾經都是人族？」

    魚人張嘴吐出一連串稀奇古怪的聲音：「咕嚕咕……咕咕嚕~」

    「何必裝蒜？」古青笑了笑：「你能聽懂我的話，不是嗎？」

    「咕嚕……」此人眼中浮現幾分驚慌，聲音越加急促。

    古青眯起眼睛，忽然問：「能聽不能說？」

    「咕，…」他狠狠點了點頭。

    古青眯起眼睛，道：「能寫字吧？」

    對方點頭。

    古青腳下一抹，堅硬的石塊地面瞬間變成混雜著濕氣的稀泥：「我問，你寫。」

    對方臉面點頭，蹲下來。

    「你是龍躍商會的人？」

    「是！」

    「你在這三百年了？」

    「是！」

    「你曾經什麼境界？」

    「煉魂境巔峰，但是來到這裡後，突破到了罡煞境。」

    「所以你還可以用氣血罡煞，抵禦某種侵蝕，從而堅持到現在還沒有完全被同化，還保留著神智？」

    「是！」

    「三百年前你們是不是也遭遇了這種事？莫名其妙來到了這裡？」

    「不是！」

    ……

    嗯？

    古青看到這個回答，瞳孔一縮，他發現自己的推論出現了些許的錯誤，沉默了好一會兒，將思緒重新捋清楚後，他再度發問：「你們……是不是遇到了一尊神靈？」

    魚人霍然抬頭，不需要回答，他眼中寫滿了震驚與駭然，這種反應是最好的回答，這證明——古青說得對。

    緊接著，古青再度發問：「當初隨行的百餘名罡煞境武者，兩個破神境武者，他們是否就是……祭司？」

    這一次，魚人楞了許久，迎著古青重重點了點頭。

    「我似乎大致清楚你們的遭遇了，我說一遍，你聽一聽。」

    古青想了想，沉聲說道：「當初，你們帶著貨物出海，結果遇到了一尊神靈，這個神靈無比強大，於是乎將你們抓住。

    但是因為某些原因，他反倒沒有殺你們，而是讓你們建立了這座城池，仿照人族的城池規劃。

    這片海域被篡改了規則，於是出現了魚人，而最初始出現的魚人，就是那些罡煞境武者以及水手作為載體。

    不過，前者還好些，後者卻一代不如一代，最終變成了外面那些怪物，僅僅保留了人族的些許本能靈智，所以才看上去那麼僵硬違和。

    於是這裡邊出現了等級之分，類似那些怪物，就好像普通人，而你這種還有靈智的，則更高一級。

    至於最高的，估計就是曾經那些罡煞境強者和破神境強者，也就是如今的祭司，他們負責這地方的日常運轉，制定秩序。

    而你比較特殊，你之前是煉魂境，所以不夠資格成為祭司，而後來你卻突破到罡煞境，可以藉助罡煞抵禦法則的緩慢侵蝕，這反倒讓你成了漏網之魚。

    之所以外面那群殘次品還活著，估計是神靈想要藉此培養信眾，吸納信仰之力。僅僅是普通信徒而言，沒有智慧更是一種好事情，對吧？

    這裡每隔一段時間，就會出現抓捕些人類，神靈能力有限，不可能憑空創造生命，他必須以人族武者為媒介，創造出魚人，然後一代代的繁衍。

    你之所以對我們有同情，是因為如果撐不過即將到來的危險，我們就會變成殘次品，就算撐過危險，最多也會變成祭司那群人，同樣也會變成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