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注射器刺入的一瞬間,多娜一定感覺到微疼了。她睜開眼睛,愣愣看著我。
而這鎮定劑的勁兒很大,在我把藥劑推進去後的幾秒鐘,多娜意識就已經模糊了。
她似乎想跟我說什麼,但話卡在嘴邊,她又身體一軟,倒在我懷裡沉沉睡了起來。
我看著多娜的表情,她一系列的反應,讓我盡收眼底。我腦海中跟炸鍋了一樣,一幅幅畫片,毫無順序的跳了出來。
我恍惚間,看到了王彤彤死前的情景,又看到了我父母死時的畫面。
我承認,自己心亂了,而且多娜只是昏睡,並不是被我弄死的。我深呼吸幾口氣,強壓下不適感。
也真就是我的定力很強,不然換做別人,在剛剛混亂的狀態下,很可能手一抖,把一管子的藥劑全餵給多娜。
我急忙把注射器拿了回來,也暗自念叨句,以後這種活兒,千萬別找老子做了。
我扶著多娜,讓她輕輕的躺在多吉的旁邊。她原本給多吉餵得菜,並沒餵完。
我又耽誤了一會兒,把菜都讓多吉吃了。
這樣等一切都弄妥當後,我整理下衣服,這就轉身往外走。
在剛出門的那一剎那,我回頭看了一眼,甚至情緒波動之下,我又念叨一番話。
我告訴昏迷中的多娜,她要嫁我的話,就得跟我一起出大峽谷,去外面的世界。外面的世界是很好,有飛機、動車,有手機、電腦,甚至也有好吃的飯菜,但每當「天黑」後,外面的世界就變了,有酗酒的醉漢和打架鬥毆的痞子,甚至街頭小巷中,還有罪惡和殺人。相比之下,真不如這個村落安寧。
我自認說的這番話,多娜壓根聽不到。但在我說完時,多娜竟動了一下,喃喃說,「夫君,別走!」
我苦笑著,不過沒停留。
回去的路上,我走的很快,沒多大會功夫,我又一閃身,鑽到我們住的大草屋裡。
鬍子、達瓦拉拇和格桑尼瑪都在,他們還立刻一同看著我。
鬍子問,「多娜怎麼樣了?」我冷冷回答,「搞定了!」
達瓦拉拇比較心細,她噓了一聲,湊到我身邊,還一伸手,從我胸口拽下一根長頭髮。
這是多娜的,也一定是她剛才躺在我胸口時留下的。
達瓦拉拇舉著這頭髮,跟我說,「小悶大仙,你倒真會享受,把人家姑娘迷暈前,還跟人家溫柔了一會兒。」
鬍子聽完嘿嘿笑著。而我瞪了達瓦拉拇一眼,覺得她太事兒了。
達瓦拉拇被我這凶凶的眼神嚇住了,也沒往下再說。
我們這就各自準備一番。我們仨其實主要是把背包好好收拾一下,還帶了格桑尼瑪拿來的野豬肉。而格桑尼瑪呢,這次去,也並不僅僅只是帶著石斧,還準備了裝滿沙的泥碗,一把弓、若干羽箭,還有一套暗器。
這暗器說白了,是一套既迷你又鋒利的小石斧,它們都被收納到一張獸皮上,這獸皮被縫了一個個的兜子,另外還有背帶。
格桑尼瑪學著我們,把獸皮背在身後。
我囑咐格桑尼瑪,讓他一定聽我的,在遇到危險時,他盡可量的靠後。
格桑尼瑪拿出不服氣的樣子,抗議幾句。
其實我倒真不是瞧不起他啥的,而是他沒槍,這弓弩和石斧就算再厲害,也比不上子彈吧?
我們並沒跟村落的土著人告別,默默的先後出了草屋,往霧林奔去。
這霧林離我們這裡不遠也不近,我打心裡估計,我們足足走了小一個鐘頭,這一路上,又是爬山又是上下坡的,還挺折騰。
這都不算什麼,當我們費勁巴力趕到霧林前,我望著這片林子,心裡一震。
我還想到一個詞來形容它。它就好像是人體上被癌細胞感染了的一塊皮膚。
這霧林里的樹,壓根就沒一顆直的,長得全七擰八繞、長牙五爪的,尤其有一棵樹,乍一看就好像成了精一樣。另外整個霧林的地表也不平,要麼凹要麼凸。
除了我,其他人被這種環境影響的,心情都不咋樣。
達瓦拉拇還當先走到霧林邊緣,她又拿著豬皮又拿著她記錄的路徑,一邊四下打量,一邊默默算計起來。
不得不說,她很聰明,很快她招呼我們集合,隨後指著一個方向說,「從這裡開始走。」
我能品出她這話的言外之意,她想這就動身。
但我把她攔住了,又強調說,「再等一等霧氣吧,甚至最好能跟多吉那一晚行走的時間接近,這樣咱們也能根據路況的變化,尤其遇到狂風或濃霧之類的,來判斷咱們走沒走錯。」
鬍子和格桑尼瑪先一起贊同我的觀點。我讓格桑尼瑪把泥碗放在地上,這就開始計算時間,而且按我想的,我們天黑從村落啟程,到這的一路上,耽誤了至少兩碗沙的時間,所以我們再等三碗沙流完,就應該差不多了。
我們等待時,這霧林也漸漸起霧了,外加這裡特別冷,我們為了暖和一些,就找一個大樹,一起靠著樹幹坐了下來。我們四個互相間也緊貼著,這能讓我們取暖。
鬍子是個閒不住的主兒,他無聊之餘,還跟我們講起鬼故事來。什麼一雙繡花鞋啊,什麼棺材板成精,什麼午夜的刻墓人啊等等的。而且被環境這麼一渲染,讓鬍子的鬼故事更加驚悚和恐怖。
我和格桑尼瑪倒是沒啥,達瓦拉拇聽了幾個後,有些受不了了。她很不客氣的打斷鬍子,罵了句,「低俗!」
鬍子原本講的興致勃勃,被達瓦拉拇這麼一說,他臉一沉,反問達瓦拉拇,「姐們兒,什麼叫低俗?什麼叫高雅,你給我說說。」
達瓦拉拇不想在這時候跟鬍子鬥嘴,她站起身,這就要獨自往旁邊走去。
我趕緊拽了她一把。我當然知道現在有多冷,她獨自坐著,別凍個好歹的。
我也對鬍子使眼色,那意思別講鬼故事了。
反正被我這麼一攪合,達瓦拉拇最後又坐在我旁邊了。
鬍子興趣沒消,索性跟大家說,「這樣吧,不講那些神神叨叨的了,我再給你們講一個高大上的故事。」
格桑尼瑪先叫好,而且還強調,說他一定要仔細聽,等回村落後,再跟那些女人講一講。
鬍子清了清嗓子,又說,「這故事也發生在小樹林裡,名字就叫恩,一個女人和七個男人的故事。」
他說道最後,還賊兮兮的壞笑起來。
格桑尼瑪聽的眼珠子直亮,而達瓦拉拇呢,又忍不住念叨句,「低俗!」
鬍子臉一繃,說道,這次又怎麼低俗了?姐們兒,你先聽一聽再說!
達瓦拉拇搖頭,說一聽就是葷段子,哪裡不低俗?
我比達瓦拉拇了解鬍子,這時心裡早就有譜了,而且沒等鬍子再說啥,我悄聲跟達瓦拉拇回了句,「鬍子講的是白雪公主!」
達瓦拉拇一愣,鬍子得意的嘿嘿笑了
我們一直這麼熬著,等第二碗沙流完一多半的時候,鬍子也不講故事了,因為我們都有些餓了,我們一起翻著背包,吃著帶來的野豬肉。
我們本打算吃完後,就準備上路,尤其整個林子裡的霧氣越來越濃,我們偶爾深吸一口氣後,還直嗆嗓子。
但突然間,不遠處傳來嗚的一聲怪叫。
在如此靜靜的夜裡,在如此濃濃的霧氣中,這怪叫聲異常刺耳。而且它響了一下後,就停了。
我們先是一愣,隨後達瓦拉拇猛地站了起來,還把手槍拿了出來,問我們,「聽到沒?」
我和鬍子正掏槍呢,鬍子還點了點頭,接話說,「不像是野獸叫出來的,更像是什麼樂器吹來的。」
我認同鬍子這話,而且我也有個念頭,覺得怪叫聲好像是笛音,只是這怪聲持續太短了,我沒法進一步的判斷。
格桑尼瑪既是土著人,又是獵手,他的感知能力比我們都強。他又悶頭想了想,指著西南方說,「是那邊傳出來的。」
我們態度很一致,想過去瞧瞧。
我和鬍子打頭陣,達瓦拉拇居中,她還舉著一把手電筒,格桑尼瑪拎著石斧,走到最後。
其實手電筒的光線並不能穿透霧氣,甚至只能讓我們看到前方五米左右遠的路。
我和鬍子這個先鋒當得,有些緊張,我哥倆為了安全,互相離得也很近。
就這樣當我們往西南方走了百八十米後,還是沒發現啥怪異。我重點觀察著地面,心說要是有人來過的話,一定會留下腳印的。
鬍子他們則把精力繼續放在四周。
格桑尼瑪的眼睛尖,不久後,他猛地站定身子,還給我們提醒說,「快看那棵樹。」
我順著他所指方向一瞧,一時間愣住了。
鬍子和達瓦拉拇也表情怪怪的,鬍子更是念叨句,「邪門了!」
這裡有一顆七擰八繞的樹,從地面開始,到一人多高的區域內,它整個樹皮全沒了,另外這區域裡,還似乎有什麼圖案。
我們離得太遠,壓根看不清,所以只能小心翼翼的往它身邊靠去。
我連帶著,還想到一件事。我和鬍子調查凶宅自殺案時,曾去了一個墳場捉蠱王,那時蠱王就藏在茂密的樹里,在我和鬍子走到樹下時,他還出其不意的落下來。
我心說這次我們不會重蹈覆轍吧?我還對其他人提醒,讓他們重點留意樹上,防止有敵人和危險。
鬍子的心裡一定早有陰影,他聽完第一反應,身子抖了一下。達瓦拉拇倒是沒覺得有啥,還多說句,「這樹的枝葉並不茂盛,藏沒藏人?咱們看一眼就知道了。」
我懷疑她以前當特警時,是不是沒遇到過狠角色,而且我心說,要是古惑或者蠱王想躲在這裡,保準會藏的不漏痕跡。
至于格桑尼瑪,他倒是跟鬍子一樣,也立刻警惕起來,把石斧緊緊握在手裡。
但好在這一路上,並沒出啥大岔子,這讓我又悄悄鬆了口氣。
我們最後圍著這棵樹站好。我發現它被扒皮的地方,尤其上下兩端切口處很整齊。
達瓦拉拇對切口感興趣,還研究起來。我猜她想試著分析下,到底是什麼武器把樹皮割掉的。
我們仨把重點都放在樹上的圖案上。這圖案其實是被畫出來的人。它有腦袋、身子和四肢,只是畫技不怎麼樣,跟鬍子曾經畫「蠟筆小新」有一拼了。
我打腦海里也冒出個疑問,心說這圖案到底有什麼說道?而且跟剛剛的怪聲有聯繫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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