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說,我被李洋這個想法嚇住了。想想看,如果真的有一隻飢腸轆轆又脾氣暴躁的老熊闖到這裡來,發現我們四人被牢牢困在鐵鏈上,接下來它會做什麼?
我覺得自己腦門熱乎乎的,估計都出汗了,其他人也沒好過多少,尤其小薇,還忍不住再次哭了出來。
我不知道小薇參加工作多久了,警齡有多少,但我相信,這一次是她自打當警察後,遇到的最危險的情況之一。
李洋對我們四人的反應很滿意,他還來了興致,湊到裝著莎莎屍體的真空袋前,又是抱又是抗的,把真空袋又往我們面前弄了弄。
如此近距離一看,莎莎屍體上散發出的死亡訊息更加濃烈。我因此也對李洋有個新評價,心說這人絕不是一般的壞,也簡直壞出酸水來了。
李洋指著真空袋,跟我們強調說,「一般人得了心臟病,那是很嚴重和很糟糕的事,但你們四人中,誰有心臟病的話,現在或許是個好現象,你們多瞅瞅這真空袋,瞅瞅莎莎剛死還沒冷的屍體,真要心臟病發的話,早死也是一種解脫嘛。」
鬍子最先忍不住的對著李洋呸了一口。
李洋撇下我們,這就整理下衣服,轉身往門口走去。
我懷疑他真要這麼離開了,就絕不會再回來了,而且他要是真找到那隻老熊,我們遲早會等到老熊的到來,要是他沒找到,等待我們四人的,很可能是活生生凍死或餓死。
我看著李洋的背影,在他即將出門的那一刻,我大吼一聲,「你等等,李洋兄!」
李洋身體一頓,隨後他慢慢轉過來,看著我問,「你都這德行了,還叫我兄弟?」
其實我打心裡早把他祖宗十八代問候一遍了,怎麼可能傻到跟他稱兄道弟,我之所以這麼說,完全是以退為進的耍嘴皮子。
我看自己這麼做有效果,索性又繼續打感情牌,說道,「咱們有仇歸有仇,但畢竟一起做過朋友,一起吃過飯。你把我們四個放在這自生自滅,我知道這已經成了定局,改變不了,但看在曾經都是朋友一場的份上,你餵我們吃點肉吧,至少我們四個上路前,還能吃飽飯。」
李洋猶豫起來,另外他念叨說,「看你這低頭哈腦的樣兒,你是在哀求我麼?」
沒等我再往上說呢,鬍子看不下去了,罵了句,「艹你娘的,我們求你?」隨後他盯著我喊,小悶,「死就死,咱爺們不貪死前那一頓肉。」
我打心裡愁壞了,而且很明顯,鬍子沒理解我的意圖。
我其實有個小算盤,鬍子的牙口很厲害,李洋一直不知道這秘密,到時一旦李洋妥協了,能餵我們吃肉,我希望鬍子能拿捏時機,近距離的發起偷襲,最好是能咬到李洋的脖頸,又或者咬到其他什麼關鍵部位。
一旦鬍子得手,他就咬著李洋不撒嘴,「挾持」他,之後我就能有本錢跟李洋談判了,讓他把我們四個放了。
我為了能讓這計劃得以實施,又顧不上別的,急忙對鬍子使個眼色,還抿了抿嘴。
鬍子跟我是老搭檔,也是老兄弟,我倆心有靈犀,他表情出現稍縱即逝的詫異,似乎明白了什麼。
而李洋聽完鬍子的話,又看我和鬍子做著眼色,他沒想那麼多,反倒誤會了,還冷笑著說,「我這人最煩別人求我,小悶警官,你放心,你就算餓成皮包骨頭了,我也不會餵你一口吃的,反倒是你,鬍子,你他娘的竟這麼有骨氣,好,我喜歡犟種兒,你越不想吃,我就越要餵你。」
我聽著李洋的前半截話,心裡涼了一截,但等李洋全說完,我又稍微鬆了口氣。
李洋走到大鍋前,拿勺子在裡面攪合一通,又盛出滿滿一勺子的湯。他往鬍子那邊走去,臉上依舊掛著強勢的笑。
鬍子沒在說什麼,只是冷冷注視著李洋。
要是沒再出什麼岔子,我真不知道結果會怎樣,甚至我也壓賭一樣的認為,這計劃會成功。
問題是突然間,房外傳來嗷嗚的一聲。這像是狼的叫聲。
我心裡咯噔一下,其他人都忍不住的往窗外看去。李洋更是一下站定。他現在離鬍子有兩米多遠,這距離還是太遠,鬍子根本發起不了任何的進攻。
鬍子忍不住罵李洋幾句,試圖激怒他,讓他能走完這段距離。
但李洋被狼叫聲嚇到了,他也絕對是個很怕死的人。他把勺子往地上一撇,罵了句,「娘的,我沒工夫陪你們瞎折騰了,再不走,我遲早也會葬身獸腹。」
李洋這次離開的很快,而且任由我和鬍子怎麼喊他,他都置之不理。
我眼睜睜看著,房門被打開,又重重的關上了。隨後房外傳來汽車打火的聲音。這讓我想到了那個麵包車。
李洋開著麵包車,迅速離開。房外也很快的,再次輕悄悄起來。而這種平靜,讓人心裡沒底,也讓人毛愣愣的。
我和鬍子面面相覷。小鼠依舊沉著臉,至於小薇,她都有點快崩潰了。
她看著莎莎的屍體,又看著房門,喊著亂七八糟的話,還拼命掙扎一番。她那意思,後悔當警察了,早知道聽父母的話,讀一個師範校園,等畢業後,當一個老師不挺好的麼?
隨後她又罵起警察來,說她真是傻,警察有什麼好的?平時工作壓力大,什麼苦活累活都有,工資卻才那麼一點點,遇到悍匪和兇犯後,警察還會陷入到危險的境地中。
她說著說著,哇哇的哭上了。
我安慰小薇幾句,因為我不想讓她在這種時刻,竟對警察這種職業打起了懷疑和抱怨的態度,我也告訴她,她原本只是技術警,並沒衝鋒陷陣到第一線,這一次的遭遇,對她來說,用意外中槍來形容也不為過。
我承認,自己說話語氣不硬,甚至純屬是拿出安慰她的架勢。小薇根本不吃這一套,哭喊的更厲害了。
小鼠倒是突然間爆發了,他對小薇吼著說,「你消停點!我也沒想到,你竟然這麼慫!」
小薇一下子愣住了,甚至都忘了哭喊了,她呆呆的看著小鼠。
小鼠把目光從她身上挪開,又看著我和鬍子,他使勁動了動嘴巴,尤其幅度之大,讓人覺得,他會不會因此把下巴弄脫臼了。
鬍子先喂了一聲,又反問,「你他娘的幹嘛呢?難道一刻都不想多活了?要咬舌自盡麼?」
小鼠沒空回答,最後他憋出一腦門的汗,又張大嘴,伸出舌頭來。
我看到,他舌頭上有一個小曲別針,這曲別針外面還裹著厚厚幾層的銀白色紙張,這讓我想到了錫紙。
小鼠很快把舌頭縮回去,含著曲別針和錫紙,跟我們含含糊糊的說,「我離開莎莎家後,被跟在身後的李洋暗算了,等被他擄到麵包車上後,我沒多久就醒了,問題是當時的我,身體發軟,真跟李洋打鬥起來的話,壓根沒勝算,我就只好一邊繼續裝昏迷,一邊留意著路況。」
他頓了頓又說,「李洋帶咱們來的這個地方,之前走的是很偏僻的省道,到後來走的都是山路。咱們姑且不說省道,就單說這山路,我把這山路分為兩大截,前半截的山路,我都看的清清楚楚,知道怎麼走,但後半截山路,我沒看到,因為被這李狗折騰一通,我徹底暈了過去。」
我順著小鼠的話往下琢磨,這時我還插話問小鼠,「你的意思,咱們要是能從這房子裡逃出去,只要不迷路的走完那一截陌生的路,剩下的,你就能當嚮導,帶我們徹底離開這裡了?」
小鼠點點頭,又把舌頭伸出來。那個曲別針和錫紙,也再次出現在我們眼前。
鬍子顯得喜出望外,跟小鼠說,「你試試對著我把曲別針吐過來,而且大家放心,我偷偷摸過,綁著咱們的鐵鏈上的鎖,是十字鎖,只要給我一個曲別針,老子有九成把握,能把這鎖打開。」
我對鬍子知根知底,他說的話,我當然很認可。我還立刻看著小鼠,催促他。
小鼠這人,性格很內向,這種性格的人,也往往很倔強,他一來不了解鬍子的真正老底,二來聽完鬍子這話,他表情怪怪的,不僅沒配合鬍子,反倒對著他身邊的地面,吐了一下。
那個纏著錫紙的曲別針,落在他右手旁邊了。
我和鬍子都看的一愣。鬍子一下子還急了,反問小鼠,「怎麼著?你也會開鎖?」
小鼠搖頭,說他當線人時,確實也學過開鎖,問題是不怎麼精通。
我差點忍不住的想責備小鼠一通,心說他既然不精通,怎麼能在如此關鍵時刻,在我們面前賣弄呢?
鬍子也罵咧幾句,也連喊了幾句可惜。
小鼠卻有他的觀點,他一邊忍痛使勁伸右手,把曲別針拿到手裡,一邊又補充幾句說,「鬍子警官,你說你會開鎖,但我印象里,開十字鎖的工具,最好就是錫紙,因為錫紙的韌性在鎖體內能隨著彈子鎖齒的牙花變形,並咬合在牙花上,而曲別針就做不到這一點。我原本以為你會開鎖,也本想把開鎖的機會讓給你,但你讓我不放心,所以咱們能不能逃命的使命,還是放在我身上吧,這也更靠譜一些。」
鬍子氣的臉都快綠了,他又想呵斥幾句,但我喂了一聲,把鬍子攔住了,還對他搖搖頭。
我想的是,既然事已至此,不管誰開鎖,只要能把鎖打開就行。我讓鬍子別再干擾小鼠了,就讓這個小子,放手一搏吧。
書外話:這一卷的卷名叫「銀魔」之殤,其實這裡的銀魔指的是三個人,一個方皓鈺,一個李洋兄弟,而且為了刻畫人物和做對比,也特意拿出幾章,再次把方皓鈺寫出來。
我在研究素材和分析各類案件時,淫樂殺人狂是很大的一塊,每年的強姦案也不少,甚至去年的夜跑女被害,一度成為熱議的新聞。
再說咱們書里,這三個銀魔雖說都是同一類型的兇犯,但我盡力把他們刻畫的不一樣,方皓鈺有點邪性,李洋是純粹的惡,至於李彬,那個瘸子司機,他屬於呆傻低智的那種。
而這三類人,也是淫樂殺人狂的典型的三種代表,從心理學角度分析,他們心中都有罪惡之手,一旦在某些場合、某些環境下被激發,就會讓他們從正常人變成魔鬼。
刑偵類書籍,本格推理是一大塊,而咱們的本,推理少一些,側重點更多的是案件偵破過程加人性,也希望大家百~萬\小!說之餘,品味下書內出現過的那些人物。小悶、鬍子、倩倩、小喬、董豺、老更夫、阿虎、武悅、花蝴蝶、鄧武斌團伙、狗王劉正宇、土著格桑尼瑪等等吧
書如棋盤,書內人物,就是這棋盤上的一個個棋子,每枚棋子各有特性,循序演變,這才能下出一盤好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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