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讓達瓦拉拇進一步解釋下。她又拿出教書的樣子,說道,「何為三淨肉?它具備三個條件。第一、眼不見殺,即沒有親眼看見動物臨死的悽慘景象第二、耳不聞殺,即沒有親耳聽到動物被殺死的聲音第三、不為己所殺,即不是為了自己想吃才殺的。」
我沒太在乎她的態度,細細品著這話,還往下分析,「你的意思,藏地僧人可以吃肉,但如果到市場上正好看到攤販在殺雞、殺魚,或者販賣的人告訴你這是現宰的鮮肉,就都不能吃?對吧?」
達瓦拉拇很爺們的笑了,讚嘆說,「聰明!會舉一反三。」
鬍子也琢磨著我的話,但他想的就有些簡單了,又沉著臉說,「那到了寺廟後,我能吃什麼樣的肉?總不能是臭肉爛肉或者連別人都不願意吃的肉吧?」
達瓦拉拇說實際情況沒那麼糟糕。我也偷偷勸鬍子一句,說你今天犯什麼邪?咋跟吃肉死磕上了?
鬍子最後嘀咕幾句,沒再多說啥。
過了一支煙的功夫,吉普車開到寺廟門口。達瓦拉拇隨便找個地方將車停下,又帶著我倆,一起敲著寺廟的門。
我趁空打量著整個寺廟。這跟內地的寺廟很像,但也有些不太一樣的地方,我對藏地文化了解的不多,所以一時間也說不好這些怪怪的地方到底怎麼怪了。
沒多久,廟門被打開了,有個身穿紅衣的僧人,正站在門口往外看。
我不認識這僧人,也只是初步有個概念,心說他穿的這個,就該是那種藏地的僧服了吧?
這僧人的漢語估計不怎麼好,但他跟達瓦拉拇認識,尤其達瓦拉拇直接用藏語跟他溝通,這倒省了不少麻煩。
我和鬍子壓根聽不懂他們說的啥,就只好在一旁默默等待。
鬍子也一直觀察著這個僧人,偷偷對我使眼色。我倆退後了一步,他跟我壓低聲音說,「小悶,看這喇嘛的脖頸。」
其實我早就注意到了,但鬍子這麼一說,我又特意瞧了一眼。
這僧人的脖子很粗。鬍子又說,「知道麼?我聽一個靠譜的朋友說過,這類人都練過重功夫或氣功,身手好的不得了。沒想到藏地小小一個寺廟,連守門喇嘛都這麼厲害,這真是藏龍臥虎的地方。」
我絕對被鬍子影響了,一時間對這僧人肅然起敬。另外我懷疑我和鬍子一起上,跟這小子打鬥的話,或許都不一定是他對手。
達瓦拉拇跟這粗脖子僧人又聊幾句後,僧人轉身先離開,把我們仨都留在廟門外。
鬍子問達瓦拉拇,「這是怎麼個意思?」
達瓦拉拇解釋,「他先去找九師傅了,咱們等九師傅的召見。」隨後達瓦拉拇又盯著鬍子,說道,「我指正你兩件事,第一,這僧人之所以粗脖子,不是他練過什麼功夫,而是缺碘造成的,因為這裡的條件很差,跟內地沒法比。」
鬍子臉一沉。我不知道鬍子想什麼呢,但我是真沒料到,這達瓦拉拇的耳朵能這麼靈。
另外達瓦拉拇說了第二件事,「在藏地,並不是所有僧人都叫喇嘛的,喇嘛特指轉世靈童,這是很高的待遇。」
鬍子拿出不以為意的樣子。而那僧人沒去多久就回來了,還對我們打著請的手勢。
我們仨先後走進寺廟。達瓦拉拇邊走又邊跟我們介紹,無外乎都是這寺廟內各個建築的叫法,比如大殿叫措欽、佛堂叫拉康、高僧大德或活佛居住的私人住宅叫拉讓等等。
我們最後去了大殿。別看大白天的,這裡還點著蠟燭,裡面有不少佛像,有一個老僧人,正對著最大的佛像念經。
達瓦拉拇讓我們在剛進門的地方止步,那意思接下來就等待吧。粗脖子僧人也沒陪我們,對我們作了個揖,一轉身離開了。
我們也並非光沉默不說話,達瓦拉拇偷偷說,「這老僧就是九師傅,也是個喇嘛。一會他見到你倆時,或許會說什麼預言,你們到時別吃驚。」
鬍子心直口快,立刻強調,「原來喇嘛就是算命的?」
達瓦拉拇白了鬍子一眼。我倒是上來一股好奇心,因為轉世靈童的說法,我早就聽說過,不知道眼前這位真喇嘛,一會會不會說出什麼驚人的言論來。
另外我也偷偷留意著九師傅念經。他念的很快,用的還是藏語,我完全不懂。
我們站了很久,等我和鬍子都忍不住打哈欠時,九師傅嘆了口氣,轉過身。
這表示他念完了,達瓦拉拇帶我和鬍子往前走。達瓦拉拇還跟九師傅打了聲招呼。
這九師傅的漢語也不錯,他用佛家口氣跟達瓦拉拇回了幾句,之後看著我和鬍子。
九師傅又先指著鬍子,說道,「施主,你這人不簡單,世界很多財物會向你聚集,但經你手又流出去,另外你有一顆善良和被佛主保佑的心,只是這顆心也被世俗利益影響了。你相信我,自己好好沉澱,一旦有一天,你的心被完全淨化了,你的前途會一片光明的。」
鬍子聽完沒啥反應。而我打心裡一琢磨,心說這九師傅太會說話了吧?他這一番話,要是扒去外面的糖衣炮彈,其實就是在說,鬍子你一看就是個有一手的神偷大盜,以前一定偷了不少東西,又經你手把贓物都賣了吧?而且你運氣好,被警方抓了後,能讓你當線人,讓你有個洗心革面重新做人的機會,所以你得好好把握才行。
當然了,我沒點破什麼,不然氣氛就搞砸了。
隨後九師傅又看向我,說道,「這位施主,你這人更不簡單,體內留著的血,只是你現在是個折翼的,不得已窩在雞窩之中,但有一天,你會再次涅槃,一躍升天的。本僧只想送你一句話,等你涅槃之後,務必別生事端,也要心存善念。」
我本來都做好準備了,只等著聽完九師傅的話,我自行把他話里的糖衣炮彈去掉,看看他是怎麼「損」我的,但沒料到這話過於深奧,我竟猜不透他指的是什麼。
我又追問幾句,他都善哉善哉的搪塞我。
達瓦拉拇原本在一旁默默等著,現在出言打斷我們,「既然你倆跟九師傅都互相了解了,咱們就別急著聊天,先去看看那人吧。」
九師傅先應了一聲,又帶頭往大殿外面走去。
我和鬍子都犯嘀咕,不知道我們去見誰,但我心說馬上跟這人見面了,也犯不著多問了。
我們離開大殿後,直奔這寺廟的最裡面的一個房間,要我說,這裡好像是藏經閣之類的地方。反正屋裡擺著一排排的柜子,上面全是書,但當我們走到一個角落時,我被眼前情景弄得一愣。
我形容不出第一感受,反正整個心都懸著。這裡竟擺著一個長條玻璃櫃,其實說它是玻璃棺材也不為過,裡面還躺著一個人。
這人裸著身子,渾身紫黑紫黑的,就連下體那棒子,也是這麼個顏色,另外他的鼻頭還有點發紅,整個臉扭曲著,估計是死前很痛苦。
達瓦拉拇和九師傅一時間變得很嚴肅,甚至達瓦拉拇還對著這屍體跪了下來,拜了幾下。
鬍子問,「這是誰?而且咋這顏色,是被毒死的?」
達瓦拉拇聲音都有點變了,拿出悲傷的意思,指著屍體的脖頸,只回答鬍子的第二個問題說,「致命傷在這裡。」
我和鬍子往前湊了湊,我看到他脖頸上有一排小孔,這小孔有些發白,而且看大跟針孔差不多。
我心說難道這人死前,被人用注射器虐待過?但又一細想,也不像,因為這些小孔分布很均勻,整體還甩出了一條弧線的效果。
鬍子把精力完全放在小孔上了,時不時嘖嘖幾聲。而我又仔細觀察這人的長相。
我依稀有點印象了,外加被屍體的鼻頭刺激著,我突然冒出一個念頭,問達瓦拉拇,「這是魔盜?」
達瓦拉拇默默點頭。
我曾聽老更夫說過,魔盜死在藏地了,但我真沒料到,他死後屍體竟然在這,而且變成了這樣。
九師傅也接話講了幾句,說一個月前,魔盜受重傷逃回寺廟,九師傅連鎮寺之寶,一個千年人參都拿了出來,想給魔盜續命,但實在無力回天。
其實我想問九師傅,為何不把魔盜送到醫院?但我又一想,墨脫這裡的條件很一般,就算有醫院,醫療技術水平可能也有限。
我和鬍子既然見到了魔盜的屍體,尤其之前跟魔盜還有過接觸,我就跟鬍子念叨說,「咱倆也拜一拜他吧。」
鬍子應了一聲。我倆效仿著達瓦拉拇,而且我倆很有敬意,對著玻璃棺材足足拜了九下。
九師傅原本默默的看著,隨後他又蹲下玻璃棺材前,對著底部摸了起來。
我看的心裡一驚,心說怎麼著?難道他還要開館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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