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殿下,陳氏木行的人已經檢查完畢,其中有五位被血玉靈蟲感染,那位帶隊的東家讓他們留下,帶著剩下的夥計從北門離開了。讀爸爸 m.dubaba.cc」
聽得這個消息,底下眾人的動作更快,恨不得早些就輪到自己做檢測。這位皇子果然說話算話,雖說封城手段雷厲風行,但一面對大家的責難還是害怕了,到底是年輕。
盛元鈺冷眼瞧著他們的動作,有什麼猜不到的。誠然,面對死亡,沒有人不怕,但是越是這樣罕見的災難,越能夠看明白誰才是真的明白人。
「大公子,想必你早已經從六殿下那裡拿到出城令了吧?」
眾人擁擠之中,唯有陸明衣安安靜靜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似乎對這一切毫不在意。
他看了一眼臉上有些妒色的中年男人,微微調整了一下手中的暖爐,滿足地笑了笑:「原來是金老闆,除了千化城,你在其他地方也有鋪子?」
金老闆很尷尬,他的鐵匠鋪並不算大,與千化樓不過打過一次交道,大公子居然還認得他。
「有,有,我……我婆娘的妹婿的表姑在悅心城,前一段就在我這裡訂了東西,我得給她送過去。」
「哦,如此那金老闆還真不容易,我記得貴府上公子剛滿三歲,尊夫人也有孕在身,想必這般繁重的運送不會帶上他們,在這樣的時節家裡沒個男人,還真是不容易。」
他頓了頓,仿佛完全沒有看見金老闆臉上的豬肝色,繼續說道:「若是有需要幫忙的儘管說,我雖不敢說盡善盡美,陸家多上兩雙筷子,還是能做到的。」
「哈哈哈!」
突然外頭傳來一聲誇張的笑,城防衛還沒看清楚人在哪裡,黑色的身影便已經落在盛元鈺身旁。
老三朝陸明衣揚了揚下巴,「奸商,這話倒是說的不錯。」
奸商?
陸明衣活到這麼大,還真是頭一次有人這麼不客氣。雖說他的確是個大奸商,但他的處事手段好像沒有這麼讓人不舒服吧?
「三姑娘真是好氣魄,這種時候竟敢逆流而上,只身前來千化城,請受陸某一拜。」
老三大大方方受了禮,看著屋裡一片狼藉,很是鄙視。
「我家小二整整忙了三天三夜沒有合眼,外頭這些城防衛亦是自封城之日便沒有歸家,他們都沒有逃,你們這些躲在最安全的地方的大老爺們,倒是比誰都慌,砸東西有力氣,精力這麼好我建議你們親自走上街頭,把我帶來的物資分發給這城裡的百姓,想必就不會這麼閒的無聊了。」
下頭眾人立刻群情激憤,這小丫頭說話也太刻薄了,「你是誰呀,在這裡大放厥詞,城防衛你們都是吃乾飯的嗎,就這麼隨便放人進來!」
盛元鈺站起身,也如陸明衣一般拱手謝過,「這位是紅豆坊的三姑娘,也是這次本王特聘的技術支持人員,她是本王的貴客,誰對她不敬便是對本王不敬。」
老三見他這番動作,心道這還像個樣子,南果那丫頭眼光還算不錯,這男人擔當頭腦都是一等一。
「行了,廢話少說。這是你要的攝像頭,要直播什麼地方,我給你定位。」
她拿出一個長方形的東西,看上去像是箱子,可是又非常薄,不過一個指甲蓋高,盛元鈺見她用手指在裡頭敲了幾下,豎起來的東西上就顯示出了一些晃動的畫面。
他記得這東西上次直播小菩提的時候她也用過,似乎是叫手提本還是什麼。
「直播畫面只能在這裡看嗎?」
老三一邊調試一邊搖頭,「如果有顯示屏當然可以投屏,就像之前悅心城的雅樂大比一樣,只是那東西可不是一天兩天就能造出來的。」
盛元鈺聞言卻笑了笑,他轉向陸明衣道:「大公子,能不能行個方便,將陸家實驗的顯示屏賣給本王。」
陸明衣暗暗叫糟,面上卻裝作聽不懂。
「六殿下,千化樓是做武器生意的,這顯示屏什麼的並沒有啊。」
「大公子太謙虛了,去歲在悅心城,你找仲寧借過顯示屏的製造圖,以千化樓的工匠能力,仿製出一模一樣甚至更好的東西,並不是難事。」
老三也想起來當時直播小菩提時,這奸商還想挖她來風語千化樓做事,難怪小四一說起這個人就直說為了賺錢無所不用其極。
陸明衣見她惡狠狠地瞪過來,摸了摸鼻子有些理虧。其實他也只是對於這古怪玩意很感興趣,一時手癢讓底下人打造了出來,要說上市那還遠著,畢竟結陣的金丹修士好找,可是最關鍵的連接人老三可不是到處都有。
「咳!」盛元鈺開了口,陸明衣知道就算自己想推脫,只怕也混不過去,只好實話實說:「其實也沒做多少,底下人手藝不好,後來我自己做了幾次實驗玩而已,前後大概有十幾塊,如果靈力足夠,可以拼起來做個大的。」
直到老三看見那個幾乎覆蓋了整座城主府的超大顯示屏時,也忍不住驚嘆陸家手藝的高超。
這一塊比起悅心城的要更精緻,當她將靈力輸入,手提本與屏幕內容共享,投放出來的竟然是立體懸浮的效果。
「這是……這是之前的陳氏木行的人!」
城主府外頭原本已經浩浩蕩蕩站了不少人,都是見著陳氏拿了特令出城去,心有不甘來鬧事的。
不少人看見空中的畫面,一下子腿就軟了,以為是什麼神跡,後來看了兩眼,才發現原來是陳氏的情況。
那商隊的人原本正因為離開千化城而高興,可出了城外還不到十里,便發現前頭的官道不知道怎麼全部被挖斷了。
陳老闆趕緊帶著車馬繞走其他的小路,結果發現不管他怎麼走,所有的路都斷了,最後他急得無法,乾脆拿自己剩下的一點木材起了臨時的棧橋。
這一架前頭的林子裡立刻飛來一支火箭,落在不遠處的地上,嚇得陳老闆差點魂飛魄散,他哆嗦著站起來就看見一群全副武裝的人端著弓弩遠遠地指向他的方向。
「你……你們是何人?」
這裡離千化城這麼近,不可能是土匪,更何況中仙界素來治安極好,出了千化城基本就是各個宗門,從未聽說有哪個宗門做這些勾當的。
「大刀門。」
「飛羽宗。」
「流沙派。」
「花冥宮。」
「……」
陳老闆聽的頭暈,千化城的老百姓也聽的眼冒金星。這些想來都是這周圍的宗門,他們平日裡打交道的少,如今不知道怎麼都擠了過來。
「各位仙師有禮了,一點意思不成敬意。」
說完他拿著錢袋往前走了兩步,對面的人動作一致地立刻後退,其中一人手一抖,弓箭離弦一下子射中了後頭一位夥計,當場斃命。
「大力!」
陳老闆整個人僵在原地,好一會兒才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回頭一看那夥計胸口一箭穿心,暗紅色的血蜿蜒而下,像一條條惡毒的蛇,爬向腳下的土地。
「你……你們想做什麼?」
對面的人趕緊拉起領口,把自己的鼻子嘴巴包得嚴嚴實實,「回千化城去,若是再敢出城,就與剛才這人一般下場。」
陳老闆頓時出離憤怒,「你們憑什麼!」
「就憑我等手上的箭,你們這些人都是帶著毒的魔鬼,如今幻瀧皇城已經傳來消息,這血玉靈蟲只消在一臂之內,便可以潛入人體,你們竟然還有臉出來!快些滾回去!」
「我為什麼沒有臉!難道是我讓這些蟲子生出來的嗎?你們這是在殺人!」
對面見他激動地往前走,又是一箭噗嗤一聲正中小腿。
陳老闆疼得倒在一旁哀嚎:「我們都是檢查過的,沒有生病,我們沒有病啊,我們究竟做錯了什麼,做錯了什麼!」
對面的人有些躁動,不少人甚至喊了起來:「殺了他們,千化城的人都該死,他們死了這血玉靈蟲就沒有了,我們就安全了!」
「沒錯!動手!」
陳氏木行的人立刻如鳥獸散,哪裡還有先前要吵架的架勢,陳老闆也滿頭大汗地拖著腳往回撤,可是他那模樣哪裡跑得快。
幾支火箭落在馬車上,正好是要帶回家的特產,那是千化城獨有的香蜜油,火勢一起,陳老闆還沒喊來得及喊救命就已經成了火人。
那片火燒了很久,燒毀了所有的車隊物資,也燒毀了所有人的心。
千化城裡看見這一幕的人都低下了頭,不少女人忍不住嗚咽起來,先不過一兩個,到最後甚至有的男人也蹲在地上抹起了眼淚。
盛元鈺一步踏出,人已經站在城主府上空,他手握佛珠,語重千鈞:「本王知道你們很害怕,但是如今事已至此,千化城對我們是最安全的地方,封城不是要你們等死,恰恰相反是為了救你們。」
陸明衣站在城樓上,看見底下的人漸漸止住哭泣,抬頭看上去,那個人,就像天上的神祗,不過幾句話就帶來了生的希望。
「血玉靈蟲並非無藥可救,但本王需要所有人都按照指示來行動,所有人即刻回到自己家中,一概不得外出,吃食有城防衛送到各戶手裡,一旦有傷寒症狀立即向城防衛回報,擅自離家者,斬!」
原本失控的城市漸漸平靜下來,因為封城而陷入混亂的人們也漸漸散去,持續了三天的無序終於結束了。
南果晚上與老三通電話,倒是鬆了一口氣。
她果然沒料錯,盛元鈺是個駕馭人心的高手,這樣的恐慌之下,若沒有那般慘烈的事件,這些百姓是無論如何都難以心甘情願留下的。
可如今受了這樣的刺激,他站出來說的每一句話,都會成為人們心中的救命稻草。
「小二的情況怎麼樣?」
「不太好,千化城的大夫基本都集中在了仁心樓,但是並不是每個人的靈氣控制都有她的水平,如今只有大概四個學會了確診,她現在白天確診夜裡配藥,已經三天三夜沒有休息了。」
「她與閻王宗聯繫過沒有?」
「聯繫了,小四說皇城那邊也派了人,只是閻王宗的一念海是一個移動空間,飄忽不定。肖月牙那個人又是個對塵世之事格外沒有興趣的,所以這消息傳過去不一定能那樣順利。」
南果眉頭緊鎖,感覺不好。
前幾天謠言四起,朝堂之上必定口誅筆伐,三皇子的第一波攻擊,被盛元鈺今日完美反擊。
如今城內,吃穿和藥品是耽誤之急,但重中之重,卻是人。
小二就算修為再好,也是人,需要休息,需要有足夠的醫生跟她換班。否則往後拖下去,一旦感染到一定人數,敵方必定會控制母蟲,引起所有病人大批死亡,那時盛元鈺必然會背上千古罵名。
她若是三皇子,此時必要切斷兩條通路,一是閻王宗,二是騷擾君霆的救援物資,就算只是拖延時間,城內食物告急,一樣會暴亂。
掛了電話,她又在腦中將風無涯的態度琢磨了一番,也顧不得已是凌晨,換上衣服出了院子。
定陽真人睜開眼睛,看見南果這個時候來見他,有些想不通。
「何事?」
「弟子要下山。」
定陽真人像是聽到什麼笑話,「你覺得你有提條件的資格?」
南果點頭,「當然,咱們兩個現在最多算是打個平手,你覺得你這幾個月在我身上占到什麼便宜了嗎?」
定陽真人抬手想打人,但是一想到那日若不是她,整個琴峰恐怕都會陷入危機,又放了下來。他雖算不得君子,但是也有自己的原則,該恨的恨,該謝的謝,他定陽一向恩怨分明。
「你要做什麼去?」
「三皇子如今聯合妖族給六皇子下了套,千化城的疫病是他們的手筆,如今傳往閻王宗的消息恐怕會遭到攔截,我要親自走一趟。」
南果在賭,她來這裡三個月,從崔光子嘴裡打探了不少定陽真人的消息。這人確實是個護短的,但他不像風無涯,對權勢其實並不太感興趣,他更多的是對修煉的痴迷。
「定陽,你敢跟我打個賭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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