篝火緩緩熄滅,一行人吃的很飽,李漁拿著根竹籤在剔牙。
在場的有三個是不需要睡覺的,兩個食夢獸正在用李漁教的方法對著月光吐納。
赤壁空中亂晃,努力地捕捉樹林中的魂魄,看看有沒有孤魂野鬼,打打牙祭。
過了一小會,她就消失在叢林中,或許是發現了什麼。
瓊英在李漁跟前,偷偷看了他一眼,小聲道:「你睡了麼?」
李漁沒有睜眼,「還沒。」
瓊英突然伸出手來,說道:「要下雨了。」
李漁皺了皺眉,果然空氣中有幾滴雨珠,他笑道:「你比我預感的還早啊。」
瓊英托著腮,說道:「我小的時候,最喜歡在雨天玩耍,每一次被長老們碰到,他們就會苦口婆心地教導我。」
「玩水也不行?」
瓊英嘆了口氣,「當然啦,身為聖女,當然要穩重了,不然會有損信徒們心中,巫神的威嚴的。」
「那你見過巫神麼?」
「沒有」
李漁問道:「你想見他麼?」
瓊英為難起來,過了好一會,才說道:「我也不知道,但是我應該是不想吧。」
「為什麼?」
「我有點怕他。」
李漁笑道:「連聖女都不想見巫神,你們神殿的人要是知道了,肯定要氣瘋了。」
「他們從不生氣,他們覺得我做錯了,就會在那裡懲罰自己。每次我都好自責」
李漁心底冷笑一聲,你還是太嫩了,這是他們的手段。
不過沒有必要跟她說,說了她也不一定信。
「我要謝謝你。」
李漁有些詫異,他沒有想到小聖女突然說了這麼一句,疑惑道:「謝我什麼?」
瓊英看著天上的烏雲,慢慢遮住了月亮,雨滴也從半天一顆,變成了密密麻麻。
「謝謝你帶我出來,讓我看到了神殿外的星空,吃到了美味的食物,穿好看的衣服。」
李漁一揮手,一道氣牆,把雨幕遮擋在外面,替大小夢和瓊英擋住落雨。
瓊英皺了皺鼻子,站起身來,跑到了雨中,朝著李漁露出俏皮地笑容,還眨了眨眼睛。
雨落到身上,她先是有些怯意,慢慢伸開手臂,咬著嘴唇。
沒有聽到熟悉的勸道,她才放開了自己,仰面朝天,感受著雨滴落下,那種涼涼的感覺。
李漁眯著眼,看著雨中的小聖女,她就像是這片樹林中的一個精靈。
輕快的腳步,銀鈴般的笑聲,穿梭在雨中,漫步在草地上。
遠處的溪水,蕩漾著點點雨漪,美的好像是一副畫卷。
李漁若有所悟。
好的宗教,教你釋放天性,尋找本心。糟糕的宗教,禁錮你的思想,麻木你的肉體,把最靈動的人變成泥塑。
自己的正經門,一定要吸取南疆神殿的教訓,不能變成那樣死氣沉沉的牢籠。
否則即使再強大,也是一群行屍走肉,沒有任何意義。
總就會是曇花一現,甚至是遺毒萬世。
在錯誤的道路上,走的越遠,就錯的越嚴重。
一個本質立意就錯了的教派,越是強大,就越有危害——
大宋,江南道。
本來略站優勢的方臘,突然後撤,採取了絕對的守勢。
如此一來,宗澤和岳飛的大名,傳遍了六朝,一下子把他們的功勞拔高了許多。
把甘寧打的落花流水的方臘,輸給了一群名不見經傳的無名之輩。
這樣的消息,往往是最容易傳播的,也是最有賣點的。
在太平州一帶,岳飛看著正在修築工事的手下,坐到了一塊石頭上。
他的眉頭緊鎖,堅毅的臉龐,呈鏜紫色,雖然還是一個年輕的小將,但是岳飛的臉上沒有任何年輕人的稚嫩。
「鵬舉,你在想什麼?」
遠處傳來一個聲音,岳飛趕緊站起身來,抱拳道:「大帥,我在想,方臘為何後撤。」
「你覺得是因為什麼?」
岳飛沉吟道:「事出必有緣由,尤其是如此反常的舉動。末將第一個想到的,是誘敵之計,但是仔細想過如今的局勢,他們似乎沒有這個必要。」
「第二種可能就是制定以前戰法的人失勢了,新上來的頭領要推翻他的計策。但是明教內極為團結,也不可能是內部爭鬥。」
「那麼,只有唯一的可能,就是他們突然發現了一件,比和我們對敵更重要的事,要收縮戰線,集中明教的人手,去辦這件事。」
宗澤點頭道:「有道理。」
岳飛長舒一口氣,說道:「方臘雖然是個賊寇,但是他手下能人不少,能夠讓他們做出這麼大的犧牲,去辦得事,一定是非同小可。末將就怕讓他們成功之後,會對我朝廷兵馬,造成更大的威脅,助長此獠的威風。」
宗澤說道:「鵬舉和我想的一樣,我已經上奏天子,要乘勝追擊,讓朝廷派遣大軍來此,在他們得逞之前,徹底剿滅這貨賊寇。」
岳飛喜道:「誠如此,則不失為因禍得福。」
宗澤沒有他這麼樂觀,岳飛沒有在汴梁當過官,更沒有見到過皇帝趙佶和宰相蔡京。
他把一切想的頭頭是道,但是對朝堂的腌臢齷齲,他了解還是太少了。
這件事看起來順理成章,但是宗澤卻憂心忡忡,他隱隱感覺到,沒這麼容易成功——
「好像就是這裡。」
李漁看著熟悉的荒野,點頭說道。
赤壁舔了舔嘴唇,「那還等什麼!快點下去吧!」
李漁說道:「再看看,以防有人,和人家撞見了。」
「怕什麼,大不了就打架,打不過就跑,跑不了就死唄。男子前怕狼後怕虎,瞻前顧後,什麼好東西都被人搶走了。」
李漁沒有理會他,放開自己的神識,看看古寺內有沒有其他人。
突然,他捕捉到一絲熟悉的氣息,李漁面色古怪。
不會這麼巧吧?
赤壁一看他的神色,及時閉上了嘴,小眼珠警惕地四處亂看,隨時準備跑路。
遠遠的,一個聲音傳來,「哈哈哈哈,這麼巧?」
李漁乾笑道:「是啊,好巧,你們兩位又湊到一塊了?」
在下面的古寺內,走出一個老道,穿著十分整潔的道袍,但是滿頭的白髮亂糟糟的,臉上掛著欠揍的笑容。
在他肩膀上,站著一隻狐狸,通體雪白,但是每眉心處,多了一撮玄色的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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