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文遠拿著一兩銀子,心中恨意更甚。
他清楚地聽到,李漁讓黃信拿三四兩,但是這個大漢只用一兩銀子就把他打發了。
在東京汴梁,面對著無邊的繁華,一兩銀子連個水花也打不響。
他看著正經門三個字,對著山門的階梯啐了一口,正好被掃雪的道童們看見。
「幹什麼呢!」
幾個道童見他侮辱師門,紛紛上前,打的張文遠連連遮掩。
身後道童們的大笑,讓他滿面羞慚,連帶著把整個正經門都恨上了。
山門下,走來兩個少女,其中一個稍微高挑一些,另一個明顯是個小孩子,頭上便不用釵環,只用連珠絞絲束著兩個小髻球,走起路來一晃一晃的十分可愛。
大一些少女見道童們打人,訓斥道:「幹什麼呢!」
「大師姐。」一群道童乖巧地站好。
潘金蓮虛扶一把,張文遠站起身來,拍了拍身上的雪,用袖子遮著臉。
「你們為什麼打他?」
「他啐我們的山門。」一個道童大聲道。
「你快下山去吧。」潘金蓮一聽,對這個人再沒半點同情,張文遠趕緊一瘸一拐下山。
臨行前偷偷看了一眼兩個少女,一對剪水杏瞳亮黑如星,兩彎淡描柳眉綿柔似月,身上都穿著月綾白色的小襖,雙頰因為寒氣透著一股粉色。站在一塊勝過這琉璃世界白雪紅梅,便是畫裡也沒有這麼好看的女孩。
驚得他更覺羞慚,落荒而逃。貪婪嗔怨痴纏,三氣灌頂,迷住了他的心胸。差點讓他一口老血噴在雪地上。
早晚有一天,我張文遠會堂堂正正回來,讓你們這些人知道我的厲害。
「蓮兒姐姐,我們堆個雪人吧!」
潘金蓮點了一下她的額頭,「你忘啦,李漁哥哥說了,嚴禁你做出各種的小人來。」
趙福金撇了撇嘴,自從她的泥人開啟了靈智,就跟一個小跟班一樣跟在她的身後,李漁和林靈素就一致禁止她再干同樣的事。
她只是一個少女,沒有女媧的功德,如何敢自造生靈。
經她手的小人,未入三界,不在五行,一旦開啟了靈智,天生就是道外之物。
誰也不敢保證會引起什麼後果,甚至可能會讓趙福金自己,都沾染上因果。
她自己都還沒有跳出這個三界五行,生死輪迴這個圈子,一旦引起大人物的注意,後果不堪設想。
用白毛的話說,就是:別以為漫天神佛如何高光偉岸,一旦觸及到他們制定的規則,這些神佛比鄉野間的潑婦還要斤斤計較。
兩個人繼續上階梯,往山門裡走去,趙福金眼珠一轉,手指一動,一個雪球悄悄滾大,被她屈指一彈,雪球在地上自己動了起來,一下打在了潘金蓮的屁股上。
潘金蓮回頭一看,嗔白道:「好啊你,敢偷襲。」
兩個少女各施手段,手指來回翻動,捏的訣幾乎一樣,用太平經打起雪仗來。
銀鈴般的笑聲,在山門前迴響。
她們鬧著鬧著,來到李漁的院子,發現這兒已經來了一群外人。
李漁坐在上首,感覺到了兩個少女的氣息,轉頭一看,果然她們兩個在門口,一上一下露出臉來偷看。
李漁使了個眼色,讓她們去房裡等著,自己其實已經沒什麼好教的了,現在就看她們自己的修煉。
不過他還是會教一些自己的心得,或者符咒。
房中來人是從大明來的,帶了很多的禮物。
「我家夫人特意囑咐,一定要代她向掌教道謝。」
李漁笑道:「薛夫人太客氣了。」
「小姐她用了掌教的護身符,果然日漸好轉,這裡是一點小小心意,還望掌教笑納。」
李漁呵呵一笑,也沒有多做客氣,說道:「來啊,把箱子收起來。」
他已經用靈力測試過,裡面除了滿箱子的金銀珠寶外,還有一個小盒。盒子裡散發著濃郁的木靈,應該是一味珍貴無比的藥草。
自己現在正在專研煉丹,每一味藥草,都要它獨特的木靈。越是珍貴的,越是稀有,所以這種寶貝落在自己手裡,比落在其他人手裡,又多了幾百倍的用處。
在李漁身後,他的徒弟朱武上前,輕巧地拿起箱子,就往後院走。
薛家的人暗暗心驚,這箱子裡都是金銀珠寶,少說也有百十斤,此人竟然如此輕易就拿了起來,看上去跟拿了一個空箱子差不多。
「薛蟠也還好?」
「少主回去之後,頑劣的性子收斂不少,也知道體恤下人,多行善事了,夫人說都是掌教的教誨,也讓我們道一聲謝。」
李漁哈哈一笑:「夫人實在是太客氣了。」
「我等臨行時候,少主說明年一定來汴梁,看望掌教。還讓我轉告掌教,說是他答應你的事,肯定會辦到。」
李漁怔了一下,薛大棒槌答應自己什麼事了?
他隨便打了個哈哈糊弄過去,薛蟠和自己相處了幾個月,竟然能改變不少,說明他本性其實不壞,只是幼而喪父,寡母溺愛,無人教導,才讓他那麼混不吝。
若是能引導他向善,也是大功一件。
至於去金陵,李漁根本沒有這個打算。
自從經過上次短背他們三個被種下魂丹安插到自己身邊的事情之後,李漁仔細想過,在大明的金陵,有一場陰謀,自己已經不小心牽涉其中。
絳珠仙草明顯就是林黛玉的前身,她被困在兩元鑄心陣,等待著有人來澆灌。
而薛寶釵被人下毒,險些成了一個白白胖胖的極品鼎爐,取了元紅就能將她天生鍾靈毓秀的靈氣奪為己有。有青木訣在身的李漁,自然對這種低階的房中術不屑一顧,他的青木訣是可以讓雙方都受益匪淺,而非一味地掠奪。
那麼這個老陰逼,到底是誰呢?
答案很明顯。
在原本的紅樓中,澆灌絳珠仙草,和取了寶釵元紅的,恰巧是一個人。
自己已經兩次壞了人家的好事,貿然到了大明,只怕比去南疆還危險。
而且他已經注意到自己,在當初景陽岡洞府坍塌之後,自己和姜維選擇了離開,短背他們捨不得洞府,選擇留下搜尋點殘餘。
那個癩頭和尚發現異樣,匆忙趕到,就發現兩元鑄心陣被破壞,憤而捉了三妖,但是他清楚三妖不是元兇,或許是覺得惹不起姜維,就給他們三個種下魂丹,煞費苦心一番安排,利用三妖要靠近自己。
他的目的不知道是幹什麼,反正不是給自己拜壽,估計肯定是包藏禍心。
李漁嘆了口氣,此人不會輕易放棄,那寶釵在金陵,還是危險重重,自己已經顧不上了,因為能力有限。
林妹妹被自己放出來轉世,此時也只有一兩歲吧?不知道再見面時候,她還記不記得自己。那個花蕊中的小人,朝著自己笑的一幕,當時著實讓李漁有些震撼。
六朝,這個光怪陸離的奇妙時空,在那時候才向自己掀開了小小的一角。
李漁讓朱武取來一個葫蘆,說道:「這裡面有幾顆丹藥,若是令小姐再出現什麼奇怪症狀,可以沖服一顆,但是切記不要多服。若是無病亂服,必會爆體而亡。」
薛家商隊的管事薛蝰趕緊上前,小心翼翼地收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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