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大雪,覆蓋汴梁,宣告了凜冬來臨。
街頭上,到處都是忙碌的人群,馬上就是新年了。
汴梁城,絕對是六朝之內,新年最熱鬧最有氛圍的城邑。
在新起的寺廟前,數十口大鍋一字排開,待熱水燒滾,舂好的糧食傾入其中,在沸水中滾動著,不多時便飄出粥香。
在寺院前觀看節目,還有免費的粥喝,冬日裡沒有活乾的市民,紛紛扶老攜幼前來。倒也不是為了喝粥,只是娛樂活動匱乏的年代,這樣的表演是很吸引人的。
新相國寺提前打出廣告,連續七天的表演,角牴、相撲、吞刀、吐火、走繩、幻術、侏儒、優伶……歌舞百戲,應有盡有。據說,在最後一天,還有真佛顯靈。
汴梁的百姓不缺一口飯吃,即使那些趁著今日熱鬧,來引車賣漿的小商小販也穿綢衣、著絲履,一片富足盛世的景象。
可惜的是宋國汴梁雖富,國勢卻積貧積弱,國家財富集中在一城,對宋國百姓來說是禍不是福。
「真熱鬧啊。」李漁看著門前廣場的人山人海,搓了搓手說道:「這些都是我們的喉舌。」
「什麼時候放火?」林靈素問道。
在下面的人群中,遍布神霄宮的弟子,他們警惕地巡視著四方。
而此時的新相國寺內,一個胖大和尚坐在蒲團上,剃髮帶疤,露出錚亮的頭皮。
他身材高大肥壯,濃密的須髯猶如刺蝟,如果不是身上穿著一身灰撲撲的僧衣,胸前掛著一串念珠,誰也不信這是一個和尚。
在他對面是大相國寺的監寺智海,長相斯文,皮膚白皙,宣了個佛號,「阿彌陀佛,智深師弟,你本是我們大相國寺的僧人,為何不告而別,回來之後又獨自開一個新相國寺,是不是受了奸人挑撥?」
「休得胡言!洒家受什麼挑撥?」魯智深叫得雖響,但臉上卻是一紅,透著點心虛。
「洒家有五台山的薦書,來到你們大相國寺,不給個主持方丈也就算了,連個監寺也不給,倒讓洒家去做個菜頭。你們不給,洒家就自己建寺,總行了吧?」
外面白茫茫一片雪地,魯智深卻覺得有些燥熱,扯下上衣,卷在腰間,露出滿是刺青花紋的上身。
在他手邊,就放著一把手臂粗細的禪杖,怎麼看都像是會突然暴起傷人的樣子。
「既然是想做監寺,你說清楚就是,何必大費周章。我回去之後,就跟主持師兄講,把這監寺的位置讓給你。你千萬莫要再搞什麼新相國寺,傳出去讓被人笑話,還以為咱們佛門內部不團結。」
「晚了!你說讓洒家做菜頭,就讓洒家做菜頭;現在洒家自己有寺了,為什麼還要會你那裡受你的鳥氣?洒家實話告訴你,監寺和你一樣,在洒家眼裡就是個屁。你讓洒家當,洒家偏不當,你不讓洒家當,洒家偏要當。」
魯智深態度囂張,智海強忍著怒氣,說道:「智深師弟,大相國寺這麼多年,有很多的信徒在。你要是再大相國寺對面,開新相國寺,就怕有些人按捺不住,對你不利。」
魯智深一把握住禪杖,雙肩的肌肉鼓脹,如鑌鐵般高高鼓起,在他赤裸的上身,身上的刺青很是精細,刺的圖案也是別具一格,從胸前到背後,一朵朵儘是枝纏葉繞、含芳吐艷的鮮花,猶如遍體錦繡。
此時一發怒,渾身的刺青放光,數十朵花瓣逐漸浮現金色,宛如遍體鮮花怒放。
花和尚的諢號,就是這麼來的。
智海被這廝的凶蠻嚇了一跳,他冷哼一聲,站起身來,拂袖而去。
魯智深在後面抱著雙臂,只是冷笑,「這新相國寺,洒家開定了,不但要開,還要騎到你們的頭上。」
他罵罵咧咧回到廂房,在那裡是幾個潑皮,支起一口大鍋,裡面狗肉翻滾,散發著濃郁的香味。
「師傅,酒燙好了,快些來喝吧!」——
新相國寺的門前,盛會持續了七天,到後來不但可以喝粥,年紀大的來還可以領雞蛋。
這下那些汴梁城中的老人,實在是坐不住了,每天天還沒亮,就拿著小凳子來排隊。
他們回去之後,賣力宣傳一番,把人氣再次拉滿,很多人都知道第七天的時候,會有真佛顯靈。
所以等到第七天的時候,新相國寺門前,坐滿了人。
魯智深坐在彩台中央,一句話也不說,雙手合十,閉著眼睛。
在台子的後面,林靈素率領八大弟子,要開始助他真佛顯靈了。
魯智深坐在蒲團上,底下無數人翹首觀看,這時候李漁揮了揮手,林靈素等人全力施法。
魯智深坐下蒲團,化為金色蓮台,片刻之後,金光更勝,足下蓮花頃刻長大,異香撲鼻。
人群中爆發出巨大的歡呼,很多人開始頂禮膜拜,但是更多的人,選擇瞪大眼睛,繼續觀看。
魯智深在蓮台內,被金光照耀,顯得他兇惡的臉龐,寶相莊嚴,還真有那麼一回事的感覺。他事先被李漁吩咐,無論發生什麼事,都不能動。
這胖大和尚心裡毛毛的,暗香這幾個搓鳥道士,該不會陷害洒家吧?若是有什麼不對勁,洒家馬上就逃,以後再來和這幾個鳥毛算賬。
林靈素催動靈力,灌輸到那尊蓮台上,金光登時更加燦爛無比,以他一人之力,這片金色光幕比之剛才八位弟子所做光幕竟似毫無遜色。
而在金色的光幕之中,各種各樣的佛門真言時隱時現,所照亮之處,儘是莊嚴肅穆慈悲之氣。
這蓮台確實是佛家重寶,乃是神霄宮內所藏,魯智深在其中,本來心不在焉,但是金光越來越盛之後,他腦中一陣清明,臉上露出若有所悟的樣子,竟然真的閉上了眼睛,仔細冥想起來。
李漁在一旁緊張不已,此時也鬆了一口氣,只當他終於聽話了,知道裝了,殊不知這次不是裝的。
不久之後,魯智深突然在蓮台上站起身來,上身僧衣爆裂,渾身的刺青散發出淡淡金光。籠罩在金光之中,蓮台下突聞梵音陣陣。
「哈哈哈哈,洒家剎那間妄念俱滅,頓見真如本性,好歡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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