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敘再次站起身,「祖父早年因為督糧官擋了他人位置,所以韓家才遭了劫難,今學生借力岳家得勢,學生清楚得到就要付出,然岳家想要爭督糧官與各州監糧官,學生實在是不願意韓家重蹈覆轍,還請先生拉學生一把。」
楊兮夫妻的表情嚴肅,韓敘這話里透露太多的信息,韓家在前朝能為督糧官,這說明韓家得皇家信任。
他們夫妻沒具體詢問過韓家情況,曦軒一定仔細調查過,難怪曦軒始終對韓家不咸不淡,韓家的確遭難被流放,然韓家也不一定儘是無辜。
一時間會客廳安靜了下來,韓敘一直保持彎腰請求的姿勢,然楊兮夫妻並沒有立刻開口的意思。
韓敘內心十分的平靜,他清楚督糧官的重要,所以才怕韓家被牽連其中。
楊兮夫妻很會抓重點,目前草原的不太平僅有皇上親信知道,朝廷和草原會決出勝負,截止到今日朝廷還沒有調動糧草。
然韓敘的岳家盯上糧道上的官員,他們可不認識是巧合,明顯是奔著戰爭功勞而來,每次戰爭後勤物資保障至關重要,運糧的各大通路重中之重,糧道的官員只要盡職盡責不僅安全還能撈到不小功勞,只要權力關乎糧食就讓人眼紅。
朝廷沿用前朝糧道官員配置,各州安置一個監糧官,南北各設立一個正督糧官,兩個副督糧官,目前只有南方有督糧官,現在遷都回京城,北方各州監糧官都沒配齊,更不用說各勢力盯著的北方督糧官。
楊兮兩口子清楚,曦軒想以與草原戰爭為考驗,只要戰爭期間選拔出的官員沒大問題,朝廷會正式下任命。
各家族勢力間的彎彎繞繞瞞不過楊兮夫妻,他們眼底對韓敘儘是失望,最終捨棄了最後一絲師生情分。
周鈺將手裡的茶盞放下,「你先站直了。」
韓敘很聽話,他站起身臉上沒一點汗水,可見韓敘長久見禮習以為常。
楊兮張了張嘴,她想問是不是有人難為韓敘,最後也沒吐出一個字,韓敘走了這一條路就要承受後果。
周鈺指著椅子示意韓敘坐下,「我不想知道你岳家讓你付出多大的代價,我們師生一場,我給你一句忠告皇上心裡早有成算。」
誰敢擾亂曦軒的計劃,日後等著被清算。
韓敘將周先生的話記在心裡,他又有些恍惚眼神發愣,好一會才回神起身,「學生謹記先生忠告。」
周鈺目光深深地注視著韓敘,「日後稱呼我為定國公。」
韓敘心裡酸澀,他也想一直緊跟兩位先生的腳步,可他背負整個韓家,他夜深人靜也會嘲諷自己按照爺爺的想法行事。
有的時候他不明白,兩位什麼為何不願意插手朝政?
韓敘已經享受到權力,很快收回心裡的想法,他對兩位先生深深一拜,「臣謝過公主與國公的教導。」
楊兮心裡難受,這是徹底斷了師生情分,等韓敘離開楊兮很久才開口,「他今日來求幫助也是想斷了這份師生情分。」
周鈺心情複雜,「嗯,他祖父和岳家想要的太多,他對我們終究心存感激。」
楊兮更厭惡韓敘祖父與父親,她想說韓敘今日是其父輩的錯,可話到嘴邊說不出口,韓敘內心也渴望權力,他們師生一場終究走向陌路。
周鈺拉著妻子起身,「我們還有很多學生。」
楊兮臉上終於有了一絲笑模樣,「是啊。」
只是不知道多年後又有幾個能守住最初的本心,她真怕權力場讓同窗互相陷害。
夫妻二人在園子裡轉了一會,等心情好了周鈺才寫摺子送去皇宮,韓敘岳家盯上監糧官和督糧官不是個例。
下午,皇宮就有宮人來請楊兮夫妻進宮。
兩人沒換正式的服飾,衣服簡單大方即可,到了皇宮直奔宮內花園,皇宮重建擴建了花園,花園內搭建了不少孩子玩耍的玩具。
楊兮夫妻到的時候,太子正玩鞦韆,皇上和皇后在下棋。
周鈺意外,他以為楊曦軒很忙,「好雅興。」
楊曦軒很少下棋贏過皇后,今日心情不錯超常發揮一把,他高興的道:「我贏了。」
楊兮夫妻入座,楊兮問,「你尋我們進宮有什麼重要的事?」
楊曦軒目光沒從棋盤上移開,也不耽誤他回話,「我們還沒在皇宮吃過團圓飯,今日請你們進宮吃飯。」
周鈺沒看到子律,「子律一早出門,你派人去尋他了?」
楊曦軒開始撿棋子,「已經派人去找子律。」
婉寧抱起在地毯上坐著的小兒子,「這皇宮太大,我們住的不適應,還是人多才熱鬧。」
皇宮內的宮人嚴守宮規,他們謹言慎行不說,走路時大的聲響都沒有,皇宮太安靜了,還是膠州的府邸熱鬧。
還有皇宮不知死了多少人,哪怕重建又做了幾場超度的法事,在太安靜的環境下,會讓人忍不住多想。
楊兮說起剛入住公主府時也不適應,後來習慣安靜,現在太過於熱鬧的環境反而不適應起來。
楊曦軒則洗了手,示意宮人將棋盤端下去,很快宮人送上來茶點與果子。
內侍帶著宮人退了下去,附近只留下侍衛。
楊曦軒說起朝堂,「國家動亂各勢力互相爭鬥,國家安定他們將爭鬥轉移到朝堂,現在還只盯著朝堂上的權力,日後他們得到權力就會想從我的手裡爭權力。」
周鈺拿起一個果子啃,這是不可避免的事,因為人心難平。
楊曦軒繼續道:「我不會用督糧官釣魚。」
周鈺點頭贊同,曦軒堅持原計劃很正確,先不說與草原的戰爭一觸即發,就說糧食為國本,一定要讓滿朝文武知道,一旦涉及糧食的地方不能成為權力爭鬥場。
所以敢伸爪子的家族勢力,這一回要被祭天了。
楊曦軒又說了京城管控的俘虜,「胡勒赤那派人接觸東北各部族殘餘,我已准許俘虜寫家書送回去。」
周鈺豎起大拇指添了一句,「這些俘虜這兩年積攢不少東西,朝廷可以允許他們送東西回家。」
只要會過日子的俘虜,一年正經能攢不少東西。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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