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京城,皇城,深夜。大太監王真行色匆匆。
王真拼命地奔跑,絲毫沒有在意滿頭的汗水。一路上皇城中所有的明哨、暗哨,巡邏的守衛都沒能讓他停下腳步。因為他手裡拿著一面白布,白布在月光下泛著慘白的光。
王真目標明確,直往文淵閣而去。
文淵閣乃是大明國內閣所在之地。這一屆內閣由三位大學士主持。分別是首輔范淹、和次輔楊榮、徐忠國。
每晚都會有一名內閣大學士在文淵閣值守,以方便皇帝傳召。今日值守的乃是次輔楊榮。
王真直接衝進了文淵閣,大喊道:「大事,大事。」
楊榮聽見聲音,睡眼惺忪,邊穿衣服邊問道:「王公公何事?」
「帝薨於未央宮。」
楊榮正在穿衣的手停了下來,睡意瞬間消散。顧不得王真,直接喊來門外的守衛,大喊道:「速傳內閣學士,京城三品以上百官,宗室宗親,入宮議事。」
八月初六,大明國第二任皇帝,明高宗薨於未央宮。
涼州,涼王府,此時已經距離李明義受傷回家三月有餘。在涼王妃的主持下,明理大將軍和明義大俠的婚事隆重的舉行了。兩對新人,都回到了各自的小院內開啟了婚後的生活。
只是平靜並沒有持續多久,十餘位白衣騎士衝進了涼王府,帶來了聖京城的消息。
八月初六帝薨於皇城。
西涼王王守一,原本正在後院練武,收到消息後,站了整整半個時辰,才來到了前殿,喊來了自己三個兒子。
王守一在場,也就沒有了什麼明理大將軍、明義大俠了。三人都乖巧地坐在了椅子上。
王守一看著自己的三個兒子,還是十分滿意的。他軍旅出身,十分直率,直接說道:「陛下薨了。剛剛傳來的消息,你們有什麼想法?」
李明義坐在最下手,有些疑惑。以往這些事,王守一都不會和他們商議。最多就是和王明仁商議一下。今日父親這是怎麼了?當下他也沒有出聲,畢竟他年紀最小,等著兩位哥哥先說才是正道。
王明仁搶先開口,語氣中卻充滿了焦慮,說道:「父親可是想去聖京城?」
聽到這話,李明義緊張起來了。西涼王若是在涼州那便是西涼王,若是去了聖京城可就只是一個扎眼的異姓王了。這三個兒子都懂這個道理,當下都看向了王守一。
王守一明顯知道兒子們的想法,但依然說道:「陛下待我恩重如山,我等臣子自然要去聖京城弔唁。」
王明義說道:「父親去聖京城乃是臣子的本分。但是主持涼州防務也是父親的分內之事。最近北牧蠢蠢欲動,父親若是走了,誰來主持涼州防務?父親不能因小丟大才是。」
王明義的這番話十分在理,也合情。但也只是為了勸自己父親不去聖京城找的一個由頭。讓王守一以防守涼州無法抽身為由,拒絕前往聖京城。
王守一顯然不是這樣想的,他說道:「這正是我喊你們三兄弟來的原因。」
三人眉頭深皺,都沒有搭茬。
王守一繼續說道:「你們三人都長大了。本事都還算不錯。我去了聖京城不管回沒回來,你們三兄弟都要互幫互助。明仁負責涼州日常的政務,應該沒什麼大問題。這些年也一直是你在處理。軍務方面明義負責協調下。白無敵此人忠誠可靠,不要與他起衝突,一切以他為主。火神教如果有動作,明理你記得處理了。」
王明仁趕緊說道:「父親放心,父親不在,我也定會管好涼州。」
王明義和李明義也趕緊說道:「我們定會幫大哥管好涼州。」
李明義忍不住說道:「父親是不是多慮了,此次也就是去參加個葬禮而已。怎麼弄得不再回西涼一樣。」
王守一嘆了口氣,說道:「此事哪是一個簡單的葬禮。陛下死後,新帝年僅十五,王不易失去了制約,必定會趁機做大。王不易對軍中權柄眼熱已久,先帝在時從不讓他過界。我去了聖京城,他定會想辦法把手伸到寒衣軍團中來。」
王明義說道:「這軍中權柄,豈是他一個神棍可以拿得下的。就算他利用陛下強行拿下,軍士們不服氣,又有何用?」
王守一說道:「能不能拿下,和會不會拿是兩回事。總之我們要早做準備。最近北牧活動猖獗,涼州還是要早做準備。魯工堂的火神炮可造出來了?」
魯工堂是由李明義帶到西涼的,王明仁將他們安置好後,等李明義傷好,就繼續讓李明義跟他們聯繫。
當下李明義就說道:「已經造了一批,但是不多。造好的已經移交給了西涼諸城的守將。只是此物太過於笨重,攜帶不便,只能守城,」
王守一點了點頭,表示認同,說道:「以我們西涼現在的軍力,能守住就不錯了。記住若是北牧來犯,要以守為主,不要輕易進攻。」
聽到這話,王明義有些不服氣,他在南方可是壓著南方諸國打的,如何會甘心只守不攻。再說他現在乃是西涼騎兵守備官,這騎兵怎麼守城?
於是王明義說道:「怕什麼?不就一個北牧而已,都被趕出中原了。」
王守一罕見地生氣了,怒道:「你給我閉嘴。不要以為打了幾場仗,就以為自己多厲害了。北牧和南面的那群廢物完全不一樣。我去了聖京城,你給我安分點,一切防務都聽白無敵的。明理,你給我看好他。」
王明義雖然十分不服氣,但是不敢違拗自己的父親,當下點頭答應道:「遵命!」
接下來,王守一又安排好了許多西涼的事務。從始至終都沒有提及王妃,王妃也沒有出現。父子四人所談都是公事,未談一件私事。
西涼王王守一給自己的三個兒子安排好了一切,帶著三百鐵騎踏上了前往聖京城之路。
王守一一走,涼州的各方勢力立刻就不安分起來。不過此刻的西涼和聖京城比起來,還只是風波未起。
涼州北部邊界,北牧國。
小王子阿布此時正帶著他的部落在此處放牧。阿布的部落這幾年來膨脹得很快,已經隱隱成為了北牧國南部最大的部落。
此時已經快入秋了,草原上的草都開始黃了。每年這個時候,草原上的部落就要開始往南打一打秋風,以備過冬。今年也會如此。
阿布已經為這次秋季的征伐做了三個月的準備。此時他正在大帳內接待著北牧國的一位重要人物,國師蕭燕然。
大帳內一隻肥羊正在火上炙烤著,國師蕭燕然和阿布,以及阿布部落中的幾個重要人物正圍著火架,一邊吃著羊肉,一邊喝著馬奶酒。
阿布喝了口馬奶酒說道:「國師這次也要和我們一同南下放牧?」
蕭燕然說道:「這次草原上寒冬會比較冷。所以這次南下放牧必須要有足夠的收穫,這樣才能讓族人們過完這個冬季。」
「收穫?能有多大的收穫?」阿布說道,「這大明國現在兵強馬壯。能發些小財就不錯了。」
蕭燕然喝了口酒,說道:「三王子小氣了。有人這次送了三百車糧食過來,還帶來了一個消息,讓我們前去南邊放牧。」
阿布一聽,來了精神,問道:「這南人又開始內鬥了?國師快說,什麼消息?」
蕭燕然說道:「南人的內鬥何時停止過。這次他們告訴我,西涼王要離開西涼了。他們讓我們前去涼州,能拿多少,儘管拿。」
「這消息可真?」阿布眯起了眼睛,停下了切肉的刀,說道,「那西涼王在涼州那麼久,怎麼說走就走了?不會又是那幫南人的騙局吧。」
蕭燕然說道:「真不真的,打一打不就知道了。這一次我會和貴部落一起南下。他們說中原的皇帝死了。」
「真的!」阿布說道,「那我們這次就去涼州逛一逛。」
大明國,聖京城。皇帝停靈處。
王守一身穿孝服,入了皇城,他剛走兩步就見到了同樣一身孝服的姬焰。已經有十餘年未見的好友,互相對視著,許久都沒有人說話。
兩人曾經一起為了大明國的未來奮戰過。只是這十餘年的時間讓兩人都已經不再純粹。姬焰退居幕後操縱著火神教,王守一雖成為了西涼王,但手中掌握的軍隊卻一直在減少。
兩名曾經的好友再次相見,卻是在這種場合。
最終還是姬焰先開了口,說道:「你來了。」
「嗯,我來了。」
「我以為你不會來了。」
「我還是來了。」
姬焰看著眼前已經鬢角變白的好友,眼中一股不知名的情緒流過,但這股波動很快又消散不見了。
姬焰說道:「既然來了,那這次就不要走了吧。新皇年輕,你在總比別人在好些。」
王守一靜靜地看著姬焰的雙眼,似要在他的眼中看出他話中的真偽,可是看了許久卻什麼也沒有看到。
王守一說道:「我留與不留都會聽陛下安排。」
「是啊,該聽陛下安排的。我們該進去了。」
「走吧,一起送兄長最後一程。」
王守一抓住了姬焰的手臂,一如十五年前,兩人攜手助高宗繼位。只是這一次,兩人雖是同行,卻已經不再同心。大明國新的皇帝陛下也無需兩人相助。
聖京城入了秋,大明國也該入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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