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你聽說了嗎?」一中年男子賊兮兮說。筆下樂 www.bixiale.com
「什麼事?」另一位年齡相仿的興致缺缺,隨口問了一句。
「昨日大理寺審案你不去看,真的太可惜了。」中年男子笑得愈發猥瑣起來,「審的還是一個當官的哩——」
「這有什麼好奇的,長安城裡呼口氣,都要考慮方向,免得對哪位權貴不敬,被治了罪,個把官員出事,就更加不稀奇了——」
「老兄,你這就不懂了吧。」中年男子形容蕩漾,「你可記得二十年前,長安城的第一美人,花落誰家?出事的正是那戶人家,這官員想要休妻再娶,想設局引其侄子與其行悖論之事,哪裡曉得,其妻剛烈,當時便撞柱身亡了,結果又被一隻鳥怪占了身體,平白的用了一年多,愣是沒人發現。」
他摸摸下巴,「你說要是我遇上這事兒,那張氏該——哎,你怎麼動手打人呢——」中年男子被對方一拳頭直接打斷了鼻樑,鮮血直冒,他捂著鼻子,嗡聲嗡氣道:「你這人有病吧。」
另一人眼裡溢著殺氣,捏著他的脖子,「不許你再說張氏壞話,否則下次我直接殺了你。」
中年男子艱難的點頭保證,對方鬆手之後,大口呼吸兩口,跑了許遠才回頭罵上一句,「此人腦子有病吧,不過說上兩句,竟然還想要我的命——」
他卻看到了那人轉身朝著一個方向不要命的跑去,更是覺得見了鬼一般,不過片刻,又拉著另外一個人,「我同你說——」
「就是他!」
「就是他呀!」
「聽說他拋妻棄女,替人白養兒子!」
張氏之死乃是她自撞柱,並非孔令丘本意,是以並未判他嘗命,但將他的惡行一公布,孔家的宅子直接沒收,朝廷削去了他的官職,趕出長安城,永不錄用。
孔令丘想要悄悄離開,不知何處走漏了風聲,不管他走到哪裡,都有人冒出來指指點點。他將頭壓得很低,但大家都認出了他,根本於事無補。
不知誰先開的頭,一堆爛葉子,臭雞蛋,蜂擁而至,瞬間掛滿了他全身。
「表妹,你若是還有想要再問他的,我已經在城外安排好了,沒人會知曉的。」張懿之半開著一扇窗戶,露出絕色的一角,美人神情淡淡的搖頭,「用不著了,我只是替阿娘來看看他拋棄一切之後,究竟能得到些什麼,如今目的已經達到,我也要離開了。」
張懿之心裡一慌,「表妹,你想離開京城?」
孔心慈點點頭,淡笑道:「嗯,我想出去走走,看看這世間有多大。」
張懿之能明白她此時的感受,卻並不能感同身受,姑母與阿娘總歸是有區別的,但他可以替對方撫平這份傷痛,歲月是最好的傷藥,他會一直在的。
「表妹要離京之前,可否陪我去見一人。」
「你先前說過,他在你的心裡一定很重要。」孔心慈覺得嘴角有些苦澀,她別過頭去,不想讓自己的鼻尖泛酸。
「嗯,非常重要,阿翁、阿奶他們都認識。」張懿之得她同意,非常高興,又見她別過頭去,還以為她是害羞了,不免心中越發著急,他甚至催促起來,「方才我好像在人群里見著他匆匆走過,瞧方向應是歸家了,擇日不如撞日,我們現在就過去吧。」
孔心慈心裡越發酸得厲害,他就這麼想我早些見了人離開京城嗎,卻是勉強笑著跟上了那道寬闊的背影,她很想見識一下,什麼樣的人配得上表哥。
———
「寶兒,你去打探一下,發生了何事。」
「九郎君,我去去就來!」十三歲的寶兒頂著一張可愛精巧的小臉,歡喜的答道,爬山涉水還這麼般有精神,同他說話的青年男子,失笑搖頭,一路奔波,倒是他累得夠嗆。
青年男子滿臉倦容,在排隊入城的人群里,他右手負於身後,昂首抬眼打量『長安』,已然有了些風霜,並不妨礙它的巍峨雄壯。簡短的兩字,冰冰涼涼,卻為世人所趨。皇權貴胄亦不能倖免,歷經兩朝的都城。
城門大開,迎來送往。
「不愧是京城,單這份熱鬧,便是尋常城鎮所不能企及的,」青年男子復又幽幽嘆了一氣,輕撫那顆不期然又鼓動的心,輕撫漸至平息,「再熱鬧又如何,我所追求的——」
「九郎君,我打聽到了。」寶兒扛著個包袱,歡天喜地的蹦躂,人未到聲先至,眉飛色舞的朝青年男子跑去,「你肯定猜都猜不到發生了什麼,實在是太有意思了。」
青年男子臉上疲憊的揉了揉眉心,「不說便罷了,早早排隊進城,做完事情,我們要早些回老家的,仔細我阿娘剝了你的皮。」
寶兒樂呵呵的並不以為意,「九郎君又嚇唬我了,夫人溫柔高貴大方善良,才不會對寶兒做壞事,倒是九郎君你——」他不經意的瞥見對方的倦容,「入城之後,九郎君還是先好生歇息吧,這副模樣,別出來嚇人人。」
青年男子愕然,他也是族中才俊,怎的就嚇人,卻也沒拂了他的好意,「一切依你罷。」至此他總算明白,他帶寶兒阿娘那般放心的緣故了。
寶兒嘿嘿笑了,「看在九郎君這般可憐的份上,給你說個趣事吧。」
青年男子好笑,才這麼一會兒便耐不住了,他拍了下寶兒的腦袋,「某洗耳恭聽,快些說罷。」
「今日是兵部的右司郎出城的日子,長安城裡的人得空的都來看了,所以今日進城才會這般堵,遲遲輪不到我們。」寶兒繪聲繪色的說,「九郎君一定很想問,此人官職並不高,為何能引起這麼多人圍觀吧,這事兒還要從前幾日大理寺上門說起——」
青年男子聽完沉默半晌,「男女其實本無差別,秦時也不是如此模樣。」
「況且人心本就難測易變,只是這世道給了男子諸多便宜,令其心中的野獸有了一個合理的出口,長此以往,滋養著的野心z茁長,直待參天而後枯死——」
青年男子拍了拍寶兒的腦袋,「你看那人,可是曾經的孔右司郎。」
寶兒的迷茫頓消,眼中光芒大作,「是他嗎?」
青年男子頷首,語氣淡淡的說,「如此矚目之人,不是他也難了。」
寶兒在那人與青年男子身上瞧了瞧,「九郎君,我怎麼聽著你不像是在誇他呢。」
「馬上輪到我們了,此時若是不進城,日頭西下,城門關閉,今晚便要在城外餵蟲子了,」青年男子好心提醒他,「進了長安城,裡頭的熱鬧,還會少了你看的。」
青年男子並不曉得一語成讖,便是自個兒亦是熱鬧中人。
他此刻回望了一眼,如同喪家之犬的孔令丘,此人已經行了一段距離,他微眯雙眸,若是沒看錯的話,有幾位時不時東張西望的人,好似與此人同路。
「過所!」守城將士板著一張臉,鐵面無私的驗證每一位入城之人的過所,能不認真嗎,城中湧入了多少妖怪,他們的人都換了一批,不認真些,飯碗保不住。
「九郎君,進城了。」
「『有間』好名字,寶兒,就在此間茶樓歇腳。」
「得勒!」寶兒歡呼著跑了進去,青年男子徐徐入大堂,「九郎君,廂房已經定好了,你先上樓洗漱,一會兒再吃點兒東西。」
寶兒拿著鑰匙,蹬蹬蹬的在前頭跑。
青年男子隨後拾階緩緩而上,「寶兒,明早你拿我的名貼,替我約見兩人。」
寶兒高興的應下,「九郎君就該這樣,多出門,廣結友,整日悶在家裡,多不像話,」又搖頭晃腦似嘆非嘆的,「白瞎了你一張俊臉,無人得見,該是多麼的遺憾。」
「寶兒,你不餓嗎。」
「餓了!」寶兒含糊不清的答道。
世界恢復了安靜,青年男子輕吐一口濁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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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題外話------
不亦樂乎!
ps:我有話說,兩千五百多個大字呢,快誇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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