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希望景監成功。
希望這個天下,有志向,不甘寂寞的人,都有心想事成的一天。
荒更希望自己這一生無憾。
只是荒更清楚,人這一生,往往最難的便是無憾。事業,愛情,家庭,往往不可兼得。
但,他依舊希望景監能把握住這個機會,這個時代,底層人想要改變命運太難了。
朝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這樣的人物,並不是沒有,但太少了。
收拾了院落中的茶盅,荒開始了每天的練功,業精於勤荒於嬉,在大爭之世,武力是立足的根基。
自從他踏入明勁,自身實力大增,但也只是與軍中千夫長一個層次,荒清楚此行戎狄之危險。
唯一讓荒放心的是,狄道那一片他熟悉,就在臨洮不遠處,對於戎狄的各大部族,多多少少有所了解。
西豲。
荒清楚,西豲只是一個挑頭,一旦六國使者到來,許之以利,參與的戎狄部族不會少。
而秦國,可以調動的大軍,有且僅有三萬眾。
這一戰很難。
半個時辰後,荒拿起石案上的布擦了擦身上的汗,在石墩上待了一刻鐘,方才燒了鍋水,洗漱了一下。
一身白色,上有金色絲線勾勒的玄鳥,這是秦國給他準備的國師服,舉國上下唯一。
人靠衣裝,馬靠鞍。
換上這一身衣服,荒整個人身上多了一股貴氣,顯得風華絕代。
來到秦國宮廷冶金坊,荒從大匠手中取到了一柄刀,這是一柄由天外隕鐵打造的刀。
刀身漆黑,鋒芒畢露,有一股淡淡的寒意。
刀的圖紙由荒親自繪製,與唐橫刀有些相似,乃是那末世,他持之殺伐的絕世兵器。
與工匠寒暄了幾句,荒打量著刀身,緩緩開口:「以後就叫你大秦龍雀,希望你不負其名。」
荒帶著刀離開了冶金坊,同樣他也帶著一柄象徵著巨大權力的劍,騎著馬帶著三百親衛離開了咸陽。
他相信有一天,因為他,伐秦龍雀將會成為天下名刀,一如那柄天問,只因為佩戴他的主人是始皇帝。
刀因人而強大,劍因人而尊貴。
……
三天後,荒與子岸匯合。
幕府中,穆公鎮國金劍擱置在劍架上,荒看了一眼子岸:「子岸將軍,你出發的早,一路上可有什麼發現?」
對於荒前來,子岸有些不解,他一直都以為前來統帥大軍的會是贏虔,結果他等來了荒。
「國師,大軍出發之時,末將已經派遣斥候散開,打探消息,不就之前,我們的斥候急報。」
子岸不敢小視荒,他可是清楚眼前這位,一言不合就要約斗杜摯分生死的狠人。
而且荒同樣出自軍中,這讓子岸多少有些好感,更何況,長案上那柄劍褶褶生輝。
壓下心中泛起的念頭,子岸平靜,道:「斥候的消息是,趙國一隊商旅越過膚施,從我秦國西北部穿過,向隴西戎狄部族進發。」
「斥候抓住了一個掉隊商賈,嚴刑拷問,那商賈供出商旅是趙國派出的秘密特使,他是特使護衛。」
「但是具體情況,他也不知道……」
……
子岸的話,讓荒眉頭緊蹙,很顯然,六國已經行動了。
速度比他預料的還快。
荒神色平靜,對於這些事情他多少有些預料,甚至他都清楚,聯合戎狄部族,絕非龐涓之意。
而是其他諸王的想法。
因為龐涓不是王,而是將,出自鬼谷,極為驕傲自負的武將,這樣的人,恥於外族聯合。
他們更相信自己。
這個時代,用兵多以堂皇之勢,這個時代的武將看不起陰謀詭計,他們認為這不是大道。
……
「多派斥候,盯住從山東來的商隊,看一看他們與那一部族接觸,全部一一記錄下來。」
荒目光冷冽,落在幕府中的地圖上,手中長刀出鞘落在地圖上的一個地方:「下令軍隊晝伏夜出,不得生火,只准就食乾糧與清水。」
「秘密向著西豲方向推進。」
聽到荒的軍令,子岸遲疑了一下:「國師,如今下著雨,道路難行,而這狄道所在,又是山多平地少。」
「我軍皆精銳騎兵,縱然連綿不斷的雨會拖慢我們的速度,但,這無疑是給了我們一個悄然而至的機會。」
荒搖了搖頭:「這三萬精銳是秦國為數不多可以動用的大軍,此戰務必求勝。」
「別說是下雨,為了秦國,就算是天上下刀子,大軍也必須要推進到西豲部族附近。」
「國師懷疑西豲與六國勾結?」子岸詫異,不由得朝著荒,道。
「這種事兒,要什麼懷疑與不懷疑的。」這一刻,荒盯著地圖冷笑:「在這一片的戎狄部族中,西豲勢力最大不是麼?」
子岸不解,露出驚訝:「國師,西豲勢力最大,其部族十數萬,可戰之兵超過五萬。」
「我們最應該做的便是穩住西豲,然後查清楚那一部族與山東諸國勾結,然後剷除。」
「為何國師下令大軍推薦至西豲?」
聞言,荒止不住的搖頭,子岸就是一個勇將,一個莽夫:「西豲勢力最大,這也就意味著它對秦國的威脅最大。」
「同理,對於我們的威脅也最大,而且殺雞儆猴,自然要挑最強大的來殺,才能鎮住其他戎狄部族。」
「所以,不管西豲有沒有與燕趙勾結,這一次他都是你我的目標。」
說到這裡,荒回刀入鞘,語氣冷漠,道:「我說它勾結了燕趙,那它就是勾結了。」
「子岸將軍,傳令吧!」
子岸渾身發冷,他雖然是個勇將,對於有些事情不太懂,但這不意味著他是一個傻子。
荒都說到這一步了,他自然清楚荒的意思。
荒這是要不管不顧滅殺了西豲,從而鎮壓當地戎狄部族,讓秦國再一次加深對狄道等地的控制,
長刀之下,不俯首就只有毀滅。
「諾。」
點頭答應一聲,子岸目光熾烈,他是老秦人,自然不懼死戰,這樣的荒,讓他高看一眼。
他跟隨贏虔征戰,對於公子虔也有了解,子岸清楚,縱然是公子虔前來,也未必如荒這般殺伐果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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