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秋季下旬時分,智瑤知道了趙毋恤在秦國幹的事情,只是得知消息那一會,原國已經很難阻止趙毋恤擄掠秦國的人口和物資了。
當時的智瑤做出一個安排,命令信得過的人,組成幾支隊伍偽裝成秦國的潰兵,再前往尋求加入趙氏代國。
智瑤判斷對了趙毋恤的貪婪,偽裝的隊伍果然在烏氏境內被吸納。
這一波趙氏代國擄走的秦國人很多,並且秦軍是在崩潰狀態被趙氏代國吸納,想要搞清楚誰是誰的難度超乎想像,有一天那些偽裝成為秦國人的原國人將發揮出自己的作用。
至於說那些偽裝成秦國人的原國人會不會暴露,或者是能在趙氏代國獲得甚麼地位,反正很難變成趙氏代國的高層,最多最多就是成為趙氏代國某位高層的親信或跟班。
當前的時代除非本就有名,並且出身的根腳能被考究,要不然想要一躍而上成為某國高層的難度超乎想像。
哪怕是在最為開明的原國,孫武、司馬穰苴、陽虎等人,誰又不是「有名有姓」且歷經過不止一次考驗,真不是投效智瑤馬上就獲得高位。
「那樣的話,趙毋恤治下的人口應該有四十萬以上了?」智瑤必須承認趙毋恤會搞事並且底線太過靈活了。
再怎麼說,趙氏代國是秦國的盟友,秦國有難時不進行幫助也就算了,反而干出了落井下石的操作。
固然趙毋恤在這一次獲得實惠,且不提秦國的後續怎麼樣,包括秦國在內的任何一個諸侯國,以後肯定信不過趙氏代國的信譽,哪怕迫不得己之下進行合作也會對趙氏代國保住超高的警惕心。
看看越國就知道了,由於勾踐的底線同樣靈活,與誰結盟都得不到信任。
原國侵略鄭國時期,以為勾踐不想派兵參戰嗎?越國是在入侵莒國沒錯,還是能夠抽出兵力支援「新鄭」戰場的。
楚國、鄭國、宋國不是那麼迫切得到來自越國的支援,說白了就是他們對越國不抱太多信任感,乃至於可能害怕前來支援的越軍原地跳反,或是被越國在背後捅上一刀。
勾踐也能從魯國方向攻擊原國腹心,或是攻打齊地,同樣怕陷進去得不到盟友的支援,不敢去那麼干。
智瑤之所以不尋求與誰結盟,實在是太明白盟友只可以利用不能信賴的道理,更知道無論進行何等方式的結盟,算計遠會比敵人更加難以提防。
當前的時代,有四十萬人口到底算不算多?或許要看到底跟誰比。
目下的諸夏大地國家並不少!
原國是獨一檔,擁有最廣袤的疆域面積的同時,總人口約有九百二十萬。
算作第二梯次的國家有楚國、越國和宋國。
楚國的疆域面積僅次於原國,同時擁有的人口也排在第二,應該有個三百四十萬。
越國吞併了吳國,疆域面積排在第三,總人口約在兩百一十萬到兩百三十萬之間。
宋國的疆域面積排在第五,人口應該有一百二十萬左右。
目前疆域面積排在第四的國家是燕國,他們暫時沒有參與到諸夏的紛爭,人口或許有個九十萬到一百萬之間。
剩下的諸侯國還有莒國、杞國、邾國、薛國、滕國和淪為楚國傀儡的蔡國、桐國、曾國。這些國家的總人口合起來絕對不會超過二十萬。
另外一些在諸夏大地卻有迥異文化的國家和勢力,包括巴國、蜀國、百濮、陽禺國、揚越部落聯盟、閩越部落聯盟、縛婁部落聯盟、驩兜部落聯盟、雒越部落聯盟以及夜郎國。
有心「一天下」的智瑤當然要廣派人手進行偵查,太詳細的東西很難一時半會做好,了解哪個地方有什麼勢力的功課肯定要早點做。
上列那些國家或實力,原國得知的約是十分之六,大部分區域蒙上了一層迷霧。
在去年,原國已經兼併了周國和鄭國、魯國。
說周國,原因在於周王室動遷之後喪失了對天下的統治力,不具備天下共主的威望以及執行力了。
今年不出意外的話,原國應該能夠控制秦國的絕大部分疆域?
兼併當然是土地和人口完整的吃下。
控制的話,原屬地沒有完全吃下的同時,人口的獲得也只是一部分。
而楚國之所以剩下三百四十萬的人口,不就是淮水以北被原國侵占了嗎?當地的楚國人僅是走掉一部分,餘下成為原國的養份了。
原國能夠達到九百二十萬的人口,就是因為吃下了鄭國近百萬人口,魯國的七十餘萬,楚國的接近四十萬人口。
那九百二十萬人口,包含了原國的全部家族,只是沒有將奴隸計算進去。
因為對秦國的軍事行動還在進行的關係,原國暫時沒有計算來自秦國的收穫。
當然了,以兼併的方式來增加人口,短期內非但很難利用,乃至於還要投入很多資源進行安撫,過後的隱患也絕對不會少。
「辛虧我在齊地摸索和試驗了有效的融合手段,要不然短短兩年猛增兩百來萬人口,一定要被撐壞了。」
「同一種手段不一定適用於所有地方,需要特別注意的是這一點。」
「其他國家已經滅亡,沒有足夠威望的人領頭,他們很難再起什麼波瀾。」
「需要注意的是楚國人,楚國雖然陷入頹勢,普通楚國人對羋姓的向心力歷來不差。沒有那些封君以及別有用心的公族拖後腿,楚國一定會更強。」
「到底要怎麼對待納入統治的原楚國人?單純的懷柔和強硬都不會有什麼好結果,軟硬兼施需要的時間周期太長,當前根本不允許拖下去!」
比起怎麼來處理納入統治範圍的楚國人,趙氏代國那邊的事情完全可以先放一放。
智瑤的案頭就有相關的奏報,講的是那些原楚國人十分抗拒原國的統治,時不時鬧事都還算是輕的,有組織和成規模起事在短短不到一年之內發生了二十七次。
最詭異的是什麼?沒有楚國朝堂沒有派人搞事,起事都是原楚國人的自發行為。
原國對待新近納入統治的楚國人跟其它地區一樣,周地、魯地等地方會有抵制情緒,有組織和成規模的起事也有,只是相比起楚國人,其它地方簡直能夠稱得上迅速接受現實。
智瑤已經派人前往楚國,不是要趁著楚國虛弱宣戰,使節的任務是與楚國達成和平。
原國會做出不再入侵楚國的保證,前提條件是楚國宣布接受現狀。
這是什麼套路?無非就是「以彼之矛攻彼之盾」的操作,要讓淪陷區的楚國人認清被楚國君臣拋棄的事實,會不會產生怨氣或其它,一定是會有的。
只要楚國君臣被厭惡和憎恨,說不定某一天淪陷區的楚國人,他們會成為滅亡楚國的急先鋒?
智瑤還準備了另一個方案,一旦楚國君臣足夠清醒拒絕和平建議,原國只能將當地名下土地超過千畝的人以及有名望的人遷徙走,隨後再戒嚴相當一段時間。
這一套是智瑤學自西漢時期,小豬僅僅用這一套做法就牢牢控制住了整個國家,並且成功有效地一次又一次打擊了地方豪強,保證了官府對地方的有效統治。
事實上,智瑤很想在原國大搞一次土地厘定和人口普查,奈何時機著實不對。
真不是缺乏相關的操作人員,智瑤花費了那麼長的時間和投入無數資源培養人才,相關的行政人員真的不再缺乏。
限制智瑤的原因是厘定土地和普查人口,勢必會讓國家出現動盪。
韓氏已經退讓,致使狐氏、鍾氏等一些家族產生警惕,再有新的動作就很不合適。
另外,韓氏的退縮讓智瑤做出了用十年時間掃平天下的計劃,需要保證內部維持最大的穩定。
「我王,諸事已然準備就緒。」豫讓過來匯報。
智瑤轉頭看了一眼窗外。
閣樓足夠高,能看到遠處的山脈。
到了冬季,如今的曠野已經是青黃斑斕的一片,再有半個月左右就該迎來第一場雪了。
智瑤站起來走到外面的陽台,向下俯視能看到全副武裝的一隊隊親衛,更遠的地方則是站崗的士兵。
「不管是叫『長安』,還是取名為『中京』,總之是應該修築了啊?」智瑤並不喜歡以他國都城為自己的首都。
既然秦國已經崩潰,智瑤為什麼不選擇將都城設在秦地?一來是原國當前的重心在於大河以南,再來的問題著實是多多。
一旦智瑤將都城設立在秦地再將函谷關修建起來,安全倒是有足夠的保障,問題是顯得過於偏遠了。
智瑤真要將都城設在秦地,首先要進行超大規模的人口遷徙,僅是這點就難以辦到。
歷史上的秦國,進行統一之戰階段的都城安全,不是簡單因為有函谷關的存在。
文人很喜歡強調「以人為本」,認定城牆再高再厚,不得人心一樣會滅亡。
一樣是秦國,乃至於都變成了秦帝國,始皇帝統治的秦國可以橫掃八荒六合,輪到秦二世卻落得了一個國破家亡的下場。
西漢、東漢和李唐的都城一樣在關內,到了該失去國祚之時,關隘與城牆一樣沒有起到絲毫作用。
都城在關內的王朝都面臨一個相同的難題,國家興盛的時候,關內的產出不足以提供都城的消耗,並且對很多區域的掌控力極其之低。
不是在開玩笑,強悍如漢武帝劉徹和唐太宗李世民,他們一輩子幾乎有半輩子是在跟山東的家族做鬥爭,原因就是距離太遠使得鞭長莫及,哪怕時不時清除了一茬,奈何就是剷除了一些還有更多。
在資源利用率上面,都城設在關內的王朝,他們對西南與東南資源的有效利用率著實是異常低下。
因為距離實在過於遙遠,耗費在運輸途中的消耗著實誇張,不運就是給地方做強做大的機會,運的話可能消耗人工卻是幾近沒有所得。
怎麼辦?站在統治者的角度,哪怕是運到都城會虧本,該運還是得運,總比地方坐擁龐大資源,有野心家利用起來強。
智瑤下了閣樓,立馬有甲士圍攏上去。
甲士的站位角度封死了任何人上前的可能性,並且有遠程武器襲擊而來,能夠第一時間充當肉盾。
「韓侯、狐侯、鍾侯,程伯、輔伯、楊伯、董伯、孫伯、司馬伯、陽伯,張子、楊子、崇高子、艾子、寧子、肵子,長丘男、甘男、趙男……」
豫讓緊緊跟在智瑤身後一側,念出了一大串的名單。
那些都是今天會受封爵位的人,以侯、伯、子、男的排序一一接受敕封。
獲得侯爵爵位的三位不用多說了。
程宵、智徐吾、程朔、輔果以及孫武、司馬穰苴、陽虎都將受封伯爵。
僅剩下一座城池的衛國和齊國,本來也在受封之列,會得到一個伯爵的爵位,智瑤直接兩人從名單上劃掉,理由是不想刺激保有國祚的其餘諸侯了。
三桓的當代家主,出於各種各樣的原因獲得了子爵的爵位。
受封男爵的人比較多,其中的四成是晉國原來有大夫爵的貴族,一成是遭到吞併且對原國有功的列國舊貴族,五成是原先並非貴族從底層爬起來的眾人。
在智瑤看來,給智徐吾、程朔以及孫武、司馬穰苴一個伯爵的封賞著實有些低了,問題是要考慮更多的因素,其中之一就是安慰將會失去一些封地的韓氏、狐氏和鍾氏。
作為一國之君真不是可以任意妄為,想要保證國家的安穩,乃至於將國家治理得蒸蒸日上,需要進行思考的事情多到可怕,做任何舉動都要將可能產生的影響考慮進去。
智瑤來到大殿時,沒有第一時間進去,站在光線昏暗的走廊觀察著。
殿內等待受封的眾人一副喜氣洋洋的模樣,情緒高漲之下的低聲交談一多,很難不出現一片「嗡嗡」響的雜聲。
智瑤看著大殿裡面的眾人,主要觀察那麼幾個人,心想:「老朱在酬賞有功之臣的時候,真的躲在暗處拿小本本記下那些過于洋洋得意,言語多有不敬的人名嗎?」
那該是離得多近,才能在一片吵雜聲中聽清楚單獨一個人在說什麼?
反正吧,智瑤聽不清楚,只能從表情和舉止看出某個人的情緒怎麼樣。
智瑤給豫讓一個眼神。
豫讓得到示意走進去,來到台狐身邊說了句什麼。
在豫讓出現時,已經引來了殿內眾人的注意。
果然,台狐走到台陛邊上,高聲喊道:「眾人歸位!」
台陛便是王位座前的台階。
現階段開朝會的時候,官員可是人人有座位的,才不是列成兩隊的站班。
智瑤邁步走了進去,來到王座前方站定,掃視了眾人一眼才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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