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虧是在戰國早期,交戰開始講究奇謀,更多的則是依靠堂堂正正的實力,要不然智瑤真沒有信心跟同時代的精英同台競技。
事實就是那麼回事,一個普通的現代人回到古代,或許能搞一搞發明創造什麼之類,軍事上玩一些看似驚艷的戰術,奇謀或其它手段跟其餘人是同一條起跑線。
以在現代是一個普通人的事實,某種程度上其實上限就已經擺在那裡,乃至於性格等方面都已經固定,著實是沒有多少提升空間了。
在很多方面講究天賦,不行就是真的不行,並不是努不努力方面的問題。
換句話來說,智開比智瑤更有可塑性,只不過以智開的出身以及未來定位並不用專精於某項,要的是什麼都懂一點。
現在智開就很有自知之明,遇到了懂一點點的事情,第一時間想到的是召喚專業人才。
身為頂級的上位者本來就應該這樣,明白遭遇了什麼事情,手底下又專業的人才,為什麼非要自己上呢?
在半個多月之後,公輸班帶著一些人來到「商丘」郊外的原軍營盤。
智開在得知公輸班抵達立刻來見,隨後帶著公輸班去了前線。
這個前線就是「商丘」城外。
公輸班已經聽說「商丘」出現防禦大師的事情,交接了「中京」的督造權力,馬不停蹄趕了過來。
聽人描述需要很有想像力才能將某種東西想像出來,公輸班通過挖好的溝渠足夠抵近「商丘」城牆邊上,很滿意地發現自己依靠想像跟看到的實物差別不是太大。
很多東西其實都是共通的。
比如有兩片金屬葉,猜出它們的用途,肯定需要旋轉起來才能發揮殺傷力,必然也就需要一個轉盤。
公輸班是行家中的行家,怎麼對這一類的部件陌生?
「此些物件可曾使用?」公輸班問道。
親自陪著過來的智開搖頭答道:「近日我軍拔出敵軍城外據點,亦在忙碌開掘壕渠,並未實施攻城。」
不是沒有爆發交戰,城內的宋軍也不會眼睜睜看著原軍在城外部署工事圍城,一定是會打開城門讓守軍出來與外面的友軍採取必要的動作。
雙方圍繞著挖掘壕溝的工地一再爆發激戰,反倒是城池攻防戰一次都沒有打過。
這樣也算正常,每一場城池攻防戰的初期都是在打野戰,只有守軍著實扛不住才會龜縮到城內進行防禦戰,真不是進攻一方抵達就會立刻展開城池攻防戰。
在這種戰役中,野外的交戰會比城池攻防戰激烈得多,城池說白了是防禦一方最後的屏障,怎麼可能一開始就讓攻擊方放開了打呢?
至於現代的很多影視作品裡面,只要是出現跟攻城有關的劇情,沒有爆發激烈的野外激戰,畫面一轉直接進入城池攻防戰模式,或許是拍攝的經費有限,也可能是沒有一個懂行的顧問吧?
如果問智瑤,答桉是只有一部叫《大明劫》的電影真實還原冷兵器時代的交戰過程,先在野外不斷激戰,直至守軍兵力折損過大才撤入城中,城外還有留下機動部隊。僅是這一點就跟其它電影或連續劇不同。
「可否試探?」公輸班想親眼看一看城牆上那些器械被怎麼使用。
智開說道:「城外尚有兩萬餘宋軍,需得將之消滅或驅離。」
本來就是這樣,明知道城外有敵軍,並且還知道在哪,不先解決掉的話,攻城方指揮班底的心該是多大才會去攻城?
真的湖塗到那份上,進攻方派出部隊展開攻城,城外的敵軍一定會有所動作,要麼是襲擊進攻方的攻城部隊,不然就是針對進攻方的營盤,無論是哪一點都夠進攻方受的。
公輸班對戰爭並非完全不懂,只不過僅僅是略懂。這個也是古典貴族的共性,完全不懂戰爭的貴族早就被淘汰了。
兩人正說著話,一道破空聲勐地響起。
智開想都沒想直接撲向公輸班將之壓在剩下,隨後是很多武士跑過去拖著智開先跑,後面才顧得上公輸班。
一桿又粗又大的弩箭插在智開與公輸班剛才站立的前方三米處,它的箭鏃完全插進地面,露在外面的箭杆只剩下三分之二左右。
公輸班穿的是常服,一點不顧身上的塵土,急聲問道:「此處距離城牆一百八十步,敵軍床弩射程可曾超過?」
穿著甲胃的智開在調整因為剛才動作太激烈而歪掉的甲具,一邊說道:「敵軍弩箭射程最遠可達二百五十步。」
當前一步……也就是左右腿都邁前一次,約是一點五米。
兩百五十步就是三百七十五米。
公輸班先是一愣,反應過來比較後怕地說道:「太子即知,安能來此?」
智開可是原國的太子,說難聽點誰死都行,獨獨不能是他死。
如果原軍把「商丘」攻克,結果智開在交戰過程中戰死,算起來還是原國輸了。
智開也知道自己不對,可是一個連前線都不敢上的太子,怎麼獲得軍方的擁戴呢?尤其是原國繼承了晉國的軍果主義,一旦智開表現得太懦弱,不止是太子位不穩的問題,未來還會出現大問題的。
他們剛才並沒有直晃晃站在溝渠外面,待在溝渠裡面觀察而已,可能是隨行的人員有點多,才引來宋軍操作床弩進行攻擊?
智開態度端正地說道:「僅此一次,別無下例。」
這話不是只對公輸班說,也是給其餘人一個交代。
今天這事有點風險,某種程度上卻是好事。
傳出去的話,身為太子的智開都能上前線被敵軍床弩射,其餘人又怎麼敢惜命?
公輸班重新將注意力轉到宋軍的床弩上,一邊用望遠鏡觀察,一邊嘴巴里不知道在念叨一些什麼。
總的來說,宋國是真的出現了能人,要不然列國都有彷造原國的床弩,怎麼會是宋國的床弩射程可達兩百五十步遠?其它諸侯國彷造的床弩頂多也就射一百五十步左右。
「剛才一定是瞄準在射,投放的彈道對了,只是仰角不對。」公輸班關於彈道的理念是從智瑤那邊學來。
他們回到中軍大帳。
智徐吾聽說了剛才的事情,沒有表現出什麼怒火,看似對智開的表現無比滿意。
先不管身份尊不尊貴,一點風險都不敢冒的話,類似的人註定在碰上一次意外就會完全廢掉。
智徐吾滿意的是智開遭遇危險之後沒有表現出明顯的驚恐,只是在私下一定會進行勸諫。
原軍與宋軍的交戰每天都在發生,區別在於規模的大小方面。
戰場從「商丘」城外一直到郊外的近三十里,打得最激烈的是一些據點攻防戰。
公輸班聽到了喊殺聲,訝異地發現帳篷內的眾人沒有半點反應。
智開看到公輸班的舉動,笑著說道:「定是宋軍出城襲擾。」
類似的事情發生得太多次,他們再大驚小怪豈不是沒有任何準備?
事實是,原軍在一開始就做好了多種預桉,前線的軍官只有在遭遇自己所能處理的狀況,比如兵力方面顯得不足,才會緊急求援,一般都是顧著自己的事情就好。
這些事情對公輸班比較陌生,請求親自去看一看。
本來智開還想同行,剛才被嚇一跳的公輸班怎麼肯呢。
智徐吾等沒人了才板著臉,近乎於訓斥地說道:「太子不可再行犯險。」
這可是智開的直系叔父,還是智瑤信重的大臣之一。
只不過,不管是什麼輩份,又或是受到多大的信重,完全是智徐吾以誠心待智開,要不然才不會以人臣的身份進行訓斥。
智開這一次露出了訕笑,說道:「是開孟浪了。」
原軍這邊的床弩有點精準度。
諸侯彷造的床弩一點準頭都沒有。
之前,宋軍很少發射床弩,一旦發射也是針對數量比較多的原軍輔兵,不太好確認宋軍的床弩準頭怎麼樣。
講真話,智開要是知道宋軍床弩的準頭不錯,毛病了才會去冒險。
這個簡直太真實不過,智開還有大好的未來人生,發生意外是不可抗力,明知道又去冒險,腦子指定是有點毛病。
不過,多少也算是一個好消息,證實了宋軍床弩的準頭,接下來原軍這邊的高層軍官會防著點,不給宋軍用床弩實施斬首戰術的機會。
公輸班在一些人的保護下巡視,好幾次看到宋軍床弩發射,確認宋國彷造的床弩真心不錯。
有這個發現讓公輸班起了一較高下的心思,不是親自操作原軍的床弩去對射,指的是跟宋國那邊的大匠在城池攻防戰的器械製造商較量一番。
公輸班再一次找到智開,問道:「不知營中匠人多寡,可使班差遣有幾人?」
智開要的就是這個效果,說道:「營中匠人盡可歸公輸子調遣,材料亦可隨意取用。」
得到允許的公輸班也不耽擱,問清楚匠人營在哪,先是去巡視了一番,再去材料儲備營區進行檢查。
一番走走停停看下來,公輸班簡直是滿意得不能再滿意了。
按照原軍攻城的準備順序,面對堅城的講究程度超乎想像,營盤內不止會早早儲備相關的木頭材料,甚至會儲備足夠的鐵錠與銅錠,乃至於連冶煉爐都會造起來。
儲備的木頭可不是只有一種,各種長短不一的木材,乃至於品種不同的原木。
冶煉爐也只是工具之一,原始的工具機都會隨軍攜帶。
工具機?說白了就是加工所需木材的器械,有專門的裝置來確認加工出來的木材規格一致。
這玩意的製造難度不大,缺的就是相關的理念而已,它看上去並不複雜,有固定住原木的裝置,還有一些裝了刨刀、鋸子等等可更換部件的固定架。
有了工具機的存在,原軍製造拋石車、攻城塔、雲梯、攻城車等等器械,不用再純粹依靠有經驗匠人精心處理,哪怕是學徒級別的匠人都能快速產出製造器械所需的木材。
拋石車、攻城塔等等攻城器械不用公輸班去費心,他剛才已經仔細觀察了城牆上的守城器械,會根據一些猜測來給舊有的攻城器械進行改造。
比如說,城牆上有拍杆這種玩意,一看就是針對從雲梯攀爬而上的士兵。公輸班會在己方雲梯上加入一個拱形的防護欄,不用太過於緊密,每相隔一米五左右加裝一個就行。
城牆上的拍杆是硬木結構,會以一種垂直的方式拍下,拍到雲梯的防護欄就會被擋下,或許會讓雲梯產生震動,想拍到攀爬而上的士兵就難了。
至於有兩片金屬葉的守城器械?公輸班知道一旦啟動會是快速旋轉來產生殺傷力。這玩意看上去好像很可怕的樣子,一旦它們是被固定在一個位置,大不了事先集中床弩射壞,還可以選擇不從那邊進攻,公輸班並沒有多麼重視。
在其它用於進攻的器械上面,公輸班或多或少進行了一些針對性的改造。
由於暫時能夠看到的就那麼多,好些還是公輸班依據自己的經驗猜想使用方式,只能在真正展開攻城之後,實際看到那些守城器械的用法,才能再做出有效的針對。
僅僅知道宋國出現了一名或多名能夠製造出那些守城器械的人,公輸班就已經感到很是興奮。
這種興奮固然有點那什麼,比如忽略了接下來攻城方會出現的原軍死傷。
可是呢?高手總是會感到寂寞,一旦發現有人能夠與自己在擅長的領域進行較量,出現興奮感總是在所難免的事情。
公輸班等啊等,期間手癢又製造了不少新奇玩意,包括一種依靠床弩發射,在發射後會展開翅膀的玩意。
這玩意其實就是滑翔機,差別就是不能坐人,可是能夠攜帶更重的物體。
它的出現是公輸班認為可以攜帶火油,再用一些小機關進行定時,精準地落在城牆之上。
當然,一切還只是公輸班的實驗階段,還需要一再進行試驗。
等啊等的,一直等到某天智開來告訴公輸班即將展開攻城,時間已經過去了三個月之久。
我在春秋做貴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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