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便是冒死突營焚毀楚軍糧秣之人?」
「回君上,臣便是。」
衛桃怎麼都想不到自己有天會得到國君的特別召見,並且還當著百官的面進行問詢,心情自然是激動又亢奮的。
這一日已經是原軍擊敗聯軍的第五十七天。
幾十萬聯軍不是被消滅,便是灰溜溜退出鄭國地界,原軍將鄭國東部和南部大半控制,僅剩下一座「新鄭」還在堅持抵抗。
到了現在的地步,只要原軍拿下「新鄭」便能宣告鄭國的滅亡。
而「新鄭」已經被圍將近兩年,城內守軍不超過四萬,糧食還能支持多久屬於未知。
最為重要的是楚軍、宋軍、越軍皆盡退走,數十萬聯軍都不能阻止原國,獨剩「新鄭」一城等於是垂死掙扎。
現在,圍困「新鄭」的原軍增加到十四萬,攻城塔、攻城車、雲梯、拋石車、床弩……等等器械過於富裕,別說「新鄭」守軍士氣極度低迷,鄭國君臣拿什麼來跟原軍對抗?
衛桃整個人有點暈乎乎,只記得自己又升官晉爵,其餘什麼都給忘了。
「已為一『師』之『帥』耶?」
「仍需往『長安』就學。」
「果是富貴險中求!」
「此事僅在大原,他國安有此例?」
說得就是!
其他諸侯國沒有血統的話,再拼命也無法改變自身的命運,只有迷糊了血統論的原國,努力才能改變命運。
實際上,衛桃著實太慶幸衛國成為原國的一部分了,換作仍然生活在衛國,自己要麼繼續當野人,不然就是被抓去當馬奴,怎麼可能成為一名中大夫,可以擔任一個「師」的指揮官。
僅是成為一個「師」的指揮官這一點,其他諸侯國要家底夠厚,也就是有足夠大的封地,封地內的「士」和「徒」足夠,才不是國家徵召士兵歸於麾下。
原國現在特別的也正是國家徵召士兵,擔任各級官職的人指揮的是國家的軍隊。
當然,原國正處在變革之中,肯定是會留下一些遺留問題,比如韓氏、狐氏、鍾氏等家族,他們麾下的部隊就是來自家族的私軍,屬於國家的軍隊則是來自智氏破家為國的各個郡縣。
「如此,今夜飲宴……」
「自是有我!」
衛桃回到自己的帳篷,進去後還在回味升官的喜悅,沒有多久外面有人求見。
「大夫,此乃君上賞賜之物。」
賞賜的都是些什麼東西呢?兩套禮服,兩壓衣擺的玉佩,一柄看上去精良的戰劍,十匹絲綢、五十匹其它布匹、一箱錢幣以及更多雜七雜八屬於大夫級別可以用的東西。
禮服也是官服,由國君賞賜官服是原國的一種特色,主要是原君瑤用這種方式來規範百官的穿著。
國君賞賜大夫級別使用的東西這一點,只能說國君著實講究,知道底子差的人晉升之後,限於訾產無法置辦,乾脆就用賞賜的方式給辦齊了。
那麼,同時也能明白一國之君出行為什麼總是需要勞師動眾,不止隨行的人以及糧秣等生活物資,更是需要攜帶用作賞賜的物品,搞出那麼大的陣仗也就顯得不足為奇了。
衛桃的地位變得不一樣從參加飲宴開始,不止能夠參與進去,並且還能跟平時可望不可及的人物聊上幾句,充分認識到自己的人生已經改變。
「父上允我『封建』,開特來邀請大夫入我『幕府』。」
衛桃承認自己志得意滿之下喝得有點多了,能聽明白太子在說什麼,只是好多詞竟然無法理解。
封建是什麼?首先要有自己的封地,再來就是擁有自己的家臣以及屬民,自己的領地由自己做主。
幕府則是擁有合法組建武力班子的權力,裡面所有職權完整,有多少兵力則是不固定。
衛桃偷偷咬了一下舌尖想讓自己清醒一些,用發愣的表情看著一臉很有誠意的智開,腦子在極短的時間內千迴百轉。
這可是太子,九成九會是原國以後的國君。
太子前來招攬自己?衛桃知道這是自己的表現入了太子的眼。
只是呢?衛桃猶豫的是國君正處壯年,並且沒有聽說身子出現問題,不出意外還能在位二三十年,權衡現在投入太子麾下到底劃不划算。
最終,衛桃還是行禮說道:「願為儲君效犬馬之勞!」
一個「軍」有五個「師」,原國的用兵規模越來越大,作為一「師」之「帥」哪怕已經躋身中高層,講實話數量一多也就沒有顯得多麼重要。
另一個原因是衛桃不敢拒絕太子。
明擺著的道理,答應了未必有額外的好處,拒絕則一定要被記再小本本上面,哪怕僅僅是為了子孫後代著想,能不得罪太子最好不要得罪。
因為衛桃答應了下來,他被智開帶到了另外一個地方。
這個地方在也飲宴,參與宴會的人看上去都很年輕,僅是衛桃能夠認出來的權貴二代就有好幾個。
衛桃覺得最重要的是台狐在場,看似台狐還是飲宴的總管,說明這裡的飲宴國君也知道,乃至於國君是支持的態度。
從什麼時候開始,王室的父子不再是父子,變成君臣呢?有點不太好說啊。
不過,春秋到戰國時期,反正諸侯的父子關係沒有多麼惡劣,儲君的權力比之其餘朝代更大,乃至於其他子嗣也有組建私軍的權利,父子互相提防應該是歷朝歷代最少的一個,並且還不是朱元璋與朱標或是朱祐樘與朱厚照的這種個例。
本來就有醉意的衛桃在新一場飲宴可不敢端著,甚至為了結交權貴二代又喝了不少,隔天醒來只感到一陣陣頭疼欲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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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隨後的幾天,原軍對「新鄭」展開了攻城。
這一次攻城不再是只有遠程器械投放,屬於那種原軍出兵攻打城牆的進攻方式。
攻城跟得到晉升的衛桃無關,原因是並沒有可以指揮的部隊,只能充當一名看客。
「新鄭」的第一道城牆之前已經被拋石車砸了幾個月,沒有砸塌城牆,只是女牆與箭剁被破壞得太多,城外又增加了人工土堆,鄭軍一上城牆就要遭到原軍各種遠程武器的攻擊,第一道城牆僅是兩天就被原軍攻占了。
隨後,原軍將攻占的第一道城牆利用起來,大批的遠程部隊入駐,一旦攻城就是箭雨對第二道城牆進行覆蓋。
拋石車、床弩等攻城器械在其後運進城內,它們之中的一部分被吊上了第一道城牆,更多的器械則是在等平台搭建完畢。
「敵軍抵抗薄弱,克城指日可待,然否?」
衛桃看向了太子,能看到一種叫鋒芒畢露的氣質。
具有銳意進取心態的太子,正是軍方喜歡的儲君。
換作太子喜文不喜武,軍方雖然不敢表達不滿,隱性的排斥絕對會有。
目前已經進入到大爭之世,擊敗了楚國、宋國、越國和鄭國聯盟的原國無疑是當時獨一檔的強國,恰是需要把握機會盡情攻城掠地的階段。
在這種氛圍之下,作為太子的智開能夠展示自己的銳意進取心態,其實並不是作為國君的智瑤所感到欣慰的。
可能的話,智瑤更希望智開思考怎麼統治一個用武力一再擴張下來的國家,用什麼方法消弭各區域的仇恨,保持各地方的穩定以及發展。
在原軍對「新鄭」展開攻城的是第七天,「新鄭」的第二道城牆也宣告陷落。
也就是在隔天,鄭君易派出使節。
衛桃有幸見證了國君謁見鄭國使節的過程。
鄭國來使叫駟弘,聽說是一名能征善戰的將軍。
用將軍出使這種操作?倒不是說作為一名將軍就純粹是個武夫,當前能夠就任顯要職位,誰不是能文能武呢。
駟弘重提了之前的舊事,也就是上一次原國讓鄭國投降,願意保留鄭國東部、南部和留下「新鄭」仍舊歸於鄭國。
那一刻,衛桃心裡鄙夷地想道:「看來鄭人不懂什麼叫此一時彼一時。」
果然,衛桃看到國君露出了一臉的錯愕。
「如今『新鄭』與寡人而言唾手可得,鄭地除卻『新鄭』皆為寡人大軍攻占,鄭君何有此言啊?」
一時間,駟弘無言以為。
衛桃又聽國君繼續往下說話了。
「若鄭君願降,寡人可置一城予之,保鄭國歷代先王血食不斷。」
可以說,原國這樣的處置已經足夠厚道了。
結果是駟弘提出需要回去請示,並且請求原軍暫緩攻城。
「請示可也,暫緩攻城則無可能。」
衛桃打從心裡認為國君是一位明君,使得治下黎庶生活變得越來好,給予任何階層提供了上進的渠道,而又不顯得迂腐。
隔天,衛桃得到通知,說是被安排晉歸鄉的名單了。
現在沒有「富貴不還鄉如錦衣夜行」這句話,衛桃在得知可以歸鄉第一時間心生了要對鄉民炫耀的想法。
在得知自己能率領一個「卒」回到家鄉之後,衛桃想要炫耀的心思更濃了。
或許,只是或許,智瑤給予每個改變自身命運的人足夠的待遇與禮遇,正是希望類似的炫耀更多一些。
起碼,他們可以激勵更多的人想要建功立業,不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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