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氏上一次築城是六年前,六年後再築一城並不算頻繁。
南邊的吳國才是真正牛逼,要挖大運河的同時,還將連續築城四座或者更多,一應工程還在想十年之內完成。
「如果再次築城,可能就是作為日後的都城了啊!」智瑤萬般清楚這一點。
正是因為這樣,築城的地點需要好好的思量, 考慮的各種因素遠比築「鄴」城更多。
事實上,作為都城的話,修築在大河邊上弊大於利。
大河可不是一條溫和的河,歷史上改道的事情著實不少,一旦都城在邊上的話,哪天發生改道就該是天災人禍了。
另外一點,都城在哪, 哪裡必定會被開墾出非常多的農田,肯定要對周邊的環境產生極大改動。
歷史上在河道邊上開墾農田, 破壞環境的同時,修築堤壩搞豆腐渣工程,出現洪水時產生的人禍還不夠多嗎?
利益之處當然是緊靠大河能夠利用水運,只是大河跟大江不一樣,想利用大河來搞水運的前提是進行改造,比如將大河的一些礁石弄掉,或是某些地段修築水壩控制水流速度和增加、減少河床高度。
「沒能力辦到的……」智瑤心想。
以當前時代的技術和人口數量,改善大河水道這種事情根本就是在天方夜譚。
其實別說是封建時代, 即便是進入信息時代也辦不到!
「雖然是母親河,可是困擾了多少個王朝啊!」智瑤覺得有的選的話,還是別將都城修築在大河邊上為妙。
智瑤沒有記錯的話,晉國史書上就明確記載著一次大河改道的事件。這一次大河改道發生在周定王五年(前602年), 大河發生大決口,直接出現了「劈叉」, 一分為二了!
這一次大河「劈叉」事件造成的災難持續了數十年之久,影響到的國家好幾個,甚至可以說直接打斷了齊國的崛起之勢, 後面更是讓齊國放棄了濟水以北的全部城邑。
哪怕是時至今日, 大河「劈叉」帶來的影響仍然存在。這一點智瑤在上一次東征時有親自見識過那邊的澤國,還有多到不正常的大河支流。
智瑤將司馬穰苴、公輸全和冉有請過來。
「濟水之北經河水沖刷,其土必肥……」智瑤當然也會提到那些澤國,然後又問詢了不少問題,大多是跟農業有關。
他們聽了下來,搞懂智瑤是想在日後將那邊利用起來,尤其是想要建設出一片大型的產糧區。
司馬穰苴一臉奇怪地說道:「世子已有處置, 因何再……」
那邊也是河北的一部分,只是更加東邊而已。
智氏的確是對河北部分的長狄區域有安排, 會有那些安排其實跟大河改道息息相關。
智瑤沒糊塗,說道:「既是如何,一事有為, 二者同為, 合乎其道也。」
冉有接話, 說道:「若齊國無力復得,自是可也。」
所以,智瑤才連司馬穰苴也請過來, 因為就是跟軍事相關。
公輸全停下來也知道自己的任務是什麼了, 需要好好地翻一下家族的各項記載, 重新將一些資料給利用起來, 同時聯絡一些擅長主持水利工程的好友,投入智氏對那片區域的研究,弄出一份改造方案。
說不得公輸氏還要多多研究一些新式工具,好在未來進行開發的時候投入使用。
他們帶著各種想法走了。
沒有多久,司馬穰苴又折了回來。
「世子可知此事干係重大?」司馬穰苴問道。
智瑤很清楚事情有多大,說道:「瑤絕無數年辦成此事之念,便是花百年之工,我家亦決無動搖。此事若成,工在於我,利在千秋。」
啟動任何的工程都存在風險,別以為古人就不知道這一點。
司馬穰苴因為智瑤那一句「利在千秋」感覺大受震動,千言萬語歸於一句:「臣必不使齊國復得濟水之北!」
智氏肯花費百年以上的時間去治理那一片土地,固然智氏會有所得利,何嘗不是對諸夏文明的大貢獻?
所以在這一點上,齊國在天災之後重新建設濟水以北,哪怕沒有多久亡國讓秦帝國得利一時,也是有貢獻的。就是占了便宜的漢帝國沒怎麼感謝陳姓田氏。
那一點沒得說,前朝歸於前朝,不是相隔時間太久的話,唱讚歌就跟「招魂」無異了。
司馬穰苴的一句諾言很重,不想讓齊國重新奪回濟水之北只有一種做法。
智瑤給出了一個大大的笑臉,喜悅地說道:「穰苴知我。」
好歹是能待在武廟裡的人物,司馬穰苴又參與了智氏的對東戰略部署,沒說出來不代表發現不了智瑤對齊國有亡國之心。
當然,智氏想滅掉齊國這件事情,有沒有察覺是一回事,反正還是別講出來。
去而復返的司馬穰苴又走了。他帶著很大的決心,無論是死多少腦細胞,決定想出一些滅掉齊國的戰略。
一些?就是所謂的上策、中策、下策,其中又包括速戰速決,或是穩妥一些的步步經營。
智瑤發了一小會的呆,眼見要吃中午飯時,台狐來稟告有客來訪,才算是將智瑤從發呆狀態解脫出來。
「伯魯?」智瑤挺訝異趙伯魯特地來『鄴』找自己有什麼事。
恰好到了吃中午飯的時間,智瑤邀請趙伯魯一起用餐,連帶姑布子卿那一份都沒有省。
一開始,趙伯魯東拉西扯了不少事情,漸漸讓智瑤品味出了一些內涵。
「代國觸犯趙氏,伯魯欲出兵而伐?」智瑤滿臉的詫異。
不是說趙氏要跟代國成為親家嗎?
之前趙氏跟代國的關係很融洽,尤其是代國在某種程度上還參與了對中山國的復仇,關係應該不那麼容易破裂才對。
然後,代國雖然跟晉國接壤,可是中間隔著夏屋山,別說代國跟晉國的互動幾乎沒有,哪怕是有也是跟接壤的智氏會有利益衝突,關趙氏什麼事啊?
「難道是代君見趙氏衰弱,不想娶趙氏的女人了?」智瑤思來想去也就只有這個可能性。
果然就見趙伯魯一臉憤怒地說道:「代君反覆,言而無信,辱我趙氏!」
還真的是悔婚啊???
智瑤從趙伯魯的表現能看出是真的憤怒,只是難免納悶代國再現實,或者說代國哪怕是因為治下皆為異族而風俗跟諸夏列國有異,不至於現實到這份上吧!
這麼說吧,趙氏再是衰弱,他們好歹是晉國的卿位家族之一,別看晉國卿位家族之間斗得很兇,斗歸斗,對外可是多家一體。
趙鞅死在討伐中山國的戰役,明明是趙氏對中山國啟動家族私戰,後面不也是幾個卿位家族合力一塊復仇嗎?
並且,為趙鞅復仇的那一戰,幾個卿位家族出動的兵力可是比尋常國戰多得多!
所以,代國的君臣腦子是不是被門夾壞了?提出聯姻之後又反悔。
其實別說代國面對晉國的卿位家族,哪怕是再小的貴族跟誰提出婚約,成婚的對象家族被滅,只要有婚約的女人存活,一定還是會將她娶進門,或是嫁過去。
普通的貴族都那樣,一國之君就更不可能拿婚約不當一回事了。
在這一件事情上,智瑤只覺得裡面充滿了蹊蹺,要不是知曉趙伯魯的為人,又看到趙伯魯疏放出來的情緒不似作假,換作是其餘人就該立馬反應過來了。
「伯魯此來,乃是邀我共擊代國?」智瑤問道。
這時,姑布子卿想接話,話到嘴邊又緊閉嘴巴。
趙伯魯用力點頭,說道:「我已邀韓氏,來邀智氏,便往魏氏、狐氏、鍾氏。」
好像有點什麼不對?
雖然說智氏做主的人是智瑤沒錯,可是一家之主是智申呀。
如果是出兵這種大事,不應該是找智申商議嗎?
姑布子卿可算說話,道:「正卿之意,由世子做主。」
呃!!!
大家都知道是怎麼回事,智申直接躺平不好吧?
這裡有問題,還是大問題。
上一次智瑤跟智申坦露未來的戰略,著實是讓智申陷入極大的矛盾,並且智申還開始為自己百年之後,智氏在智瑤的帶領下會走向何方感到擔憂了。
倒不是智瑤想要發動滅國之戰讓智申怎麼了。
畢竟,前不久晉國才滅掉中山國,近些年來失去國祚的諸侯也在增多,大家其實都有點重新習慣了。
純粹是智瑤一下子要滅的國家太多,並且還是要用家族私戰的模式,導致智申開始為家族的未來感到擔心。
滅一個國家對智氏或許不難,難的是滅掉之後面臨各種反撲。關於這一點,智瑤要是知道智申的擔憂,會拿中山國那邊的數據給智申看。
智氏吸納了一些原中山國的貴族(首領),鑑於晉國和智氏都很強大,歸附的原中山國貴族了解差距,不想融合的入土,活著的人只能融合進來。這也就讓智氏在消化中山國上面非常順利,有麻煩也是小麻煩。
同樣的操作能在兼併衛國、魯國……等等一些國家進行複製,就是諸夏列國的「民」對母國的感情肯定會比赤狄更加濃烈,難度上面會更大,但是辦法總比困難多的。
智瑤跟趙伯魯聊了許久,儘管內心裡還是有不少疑問,並且智氏壓根不想參與,其餘卿位家族會參加,自然不能漏了智氏,對吧?
「趙氏需我出兵多寡?」智瑤問道。
趙伯魯要回答,可是被姑布子卿一陣咳嗽聲打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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