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多小時的奔波後,北川沙緒里領著和馬,來到了地球屋跟前。
和馬對地球屋這個名字的印象,和上輩子看過的吉普力的一個電影有關,那電影叫《側耳傾聽》,主線講的是一個想要成為作家的女孩子,和一個想要成為制琴師男孩之間純潔的青春。
而電影裡隱藏了一個支線,就是一個叫地球屋的雜貨屋的主人,在年輕時候留學時,和一個外國大小姐的沒有結果的戀愛。
和馬非常喜歡《側耳傾聽》,雖然這並不是和馬最喜歡的吉普力電影,但那是因為吉普力的經典太多了,以至於這部作品只能往後站。
排著《側耳傾聽》前面的那些吉普力作品,一個比一個規格外,《風之谷》《千與千尋》《幽靈公主》《龍貓》《天空之城》……
和馬覺得,以網文的視角來看,吉普力的靈魂宮崎駿老爺子,絕對也是個有系統的人,「叮,獎勵靈感屬性100點」「叮,獎勵傳世名作分鏡稿」……
反觀自己這不說人話的金手指,可能還不如宮崎駿老爺子的「主角掛」,只不過人老爺子的掛專精動畫藝術。
順帶一提,和馬最喜歡的吉普力作品是《紅豬》,而且隨著年齡的增長越來越喜歡。
小時候第一次看覺得這作品有問題,怎麼讓一隻豬當主角,完全代入不了爽不起來。
後來隨著和馬自己的肌肉日漸鬆弛、啤酒肚越來越宏偉,他也越來越明白《紅豬》的浪漫。
男人最終是會變成豬的,但是只要握住操縱杆,飛翔的心就會甦醒,蒼老鬆弛的皮囊下,亞得里亞海的海風從未停息。
《紅豬》是給老大叔們看的童話。
「願你歸來時,仍然是少年。」
不過現在,離宮崎駿倒騰出《紅豬》的時候還早,老爺子現在可能還剛剛到中年,現在的宮崎駿大概也拍不出《紅豬》吧。
和馬其實最近時不時會翻一下漫畫雜誌,他印象中宮崎駿的風之谷漫畫很早就在雜誌上連載了,後來才做的動畫。
但是很遺憾? 和馬沒找到《風之谷》? 也沒聽過宮崎駿這個名字。
岡田幸二和庵野明人都是深度宅,如果按照原來世界的歷史? 宮崎駿會參與魯邦三世的製作? 並且嶄露頭角,那岡田幸二和庵野明人沒理由不知道這位前輩。
不知道是哪裡出了問題。
但是現在? 和馬看到眼前的地球屋,忽然又燃起希望? 因為這個地球屋和《側耳傾聽》裡太像了? 說不定宮崎駿老爺子就是看到現實中的地球屋,才在動畫裡也整了一個。
只不過,動畫裡的地球屋是雜貨行,還干一些修理鐘錶、八音盒之類的活? 雜貨屋的地下室才是製作和維修小提琴的工坊。
這個地球屋? 從櫥窗看進去就知道是琴行。
老實說,電貝司電吉他擺在這店裡,和店內復古的裝修風格反差那不是一般的大。
和馬透過櫥窗看了看店內,結果沒找到人。
「人呢?」他問北川沙緒里。
「看不到人正常。我不止一次跟店主說,他這個店是小偷天堂? 被偷了東西他甚至都不一定知道。」北川沙緒里聳了聳肩,「不過? 可能是因為我經常出入這店,小偷們對這店都敬而遠之。」
和馬:「也有可能曾經有小偷被店主用空手道打斷腿。」
51級呢? 打普通人不跟玩一樣。
「為什麼你這麼確信店主會空手道啊,我也是練武的? 我咋沒感覺出來店主老伯身上有什麼武者氣質?」
和馬心想那是因為你沒金手指。
嘴上和馬卻說:「可能是因為你還沒有達到心技一體的地步吧。」
「那什麼心技一體? 真的存在嗎?」北川沙緒里瞥了和馬一眼? 也不等和馬回答,就動手推開地球屋的玻璃門。
推門的時候,掛在門上的鈴鐺響了起來,提醒店主有客人到。
然而並沒有人出來迎客。
和馬跟在北川沙緒里身後,進了地球屋。
他完全保持著戒備的態勢,情況不妙扭頭就跑。
畢竟和馬在店主頭上看到的地球屋詞條,說明寫的「一間普通的琴行」。
這金手指不說人話的,這琴行八成普通不了。
和馬本來這樣堅信。
然而,就和馬剛進店看到的情況來說,這確實是一間普通的琴行。
北川沙緒里拉開嗓子喊:「老伯!出來接客啦!」
並沒有人出來。
北川沙緒里對和馬說:「你隨便看看,我到後面去找人。估計又躺在躺椅里睡著了。」
「哦,好。」和馬點點頭,繼續觀察店內的情況。
和馬看見一把三味線,被放在櫃檯上面一個特殊的架子上。
這一屋子西洋樂器里,有這麼一把三味線,想不引人注目都難。
和馬走上前,仔細觀察這三味線,然而以他這純粹外行的眼光,也看不出來有什麼問題。
三味線的外殼上沒有裝飾,更沒有家紋那種東西,也找不到製作者的銘文。
日本有名的工匠做的東西,肯定會留下銘文之類的痕跡的,這個行為本身就會讓物品「升值」。
刀匠是這樣,製作三味線的工匠想必也是如此。
和馬伸手拿起三味線,翻到背面——
「這個,據傳是飛鳥時代的作品喲。」突然,一個蒼老渾厚的聲音鑽進和馬耳廓。
和馬猛的扭頭,看見之前見過的斷時晴雨的鼓手老頭從店內走出來。
老頭身後,北川沙緒里正拼命的擠眉弄眼,看那意思是讓和馬趕快放下三味線跟老頭賠罪。
和馬小心的放好三味線,然後對老頭笑笑:「飛鳥時代,就有三味線了啊……」
「你是笨蛋嗎?怎麼可能會有,我是試試看東大學生的知識面罷了。但是,我這一把也算得上古琴了。」老頭走到櫃檯後面,深情的撫摸著三味線。
「可惜,少了一根弦,所以再也沒法彈它了。」
和馬皺眉,看了眼櫃檯旁邊的架子上,掛著的一大把吉他琴弦。
畢竟琴行,當然有賣琴弦這種「耗材」。
「特殊的琴,當然要配特殊的弦。」老伯說,然後他似乎不打算在這方面多糾纏,直接話鋒一轉,「來找我有何貴幹啊,桐生和馬老師。」
突然的敬稱讓和馬有些猝不及防,趕忙擺了擺手:「不敢當不敢當。老先生,我來是……」
「他[連城 www.wsx5.cn]說你會空手道。」北川沙緒里搶白道,「而且是非常厲害的高手。」
店主微微蹙眉,重新打量了一遍和馬,再開口的時候明顯口氣軟了不少:「你倒是說說看,我哪點像是空手道高手了。」
「我不知道,就是感覺。」和馬只能這麼說。
總不能直說「你好我能看到詞條,謝謝」吧?
店主盯著和馬看了好一會兒,輕輕嘆了口氣:「沒錯,我略懂空手道。但是我早已放棄習武很多年了。」
放棄習武很多年還51級?
「現在的我,只是個玩心不死的老頑童,斷時晴雨的鼓手罷了。如果桐生老師來這裡是想聊武道的話題,那我只能下逐客令了。」
和馬趕忙說:「不,武道是順帶確認。我想問一問您對最近音樂之神事件的看法。」
「我沒有看法。」店主秒答,「這個世界上不存在神明,如果有,那搖滾的目標就是殺死祂。走在搖滾的路上,卻把進入音樂殿堂的希望寄託於神明,這種垃圾我甚至不屑多看他們一眼。」
和馬有點想提醒老伯,他剛剛說的這一串,就是他對音樂之神的看法,所以他並不是沒有看法,他自相矛盾了。
但是看了眼老頭51級的空手道等級,和馬覺得老伯說得對,他就是沒有看法。
和馬正想換個角度旁敲側擊一下,老伯卻提問了:「你……跟沙緒里一起行動多久了?」
和馬沒想到對方會問這個問題,愣了一秒鐘才回答道:「一個星期了吧,主要是到處去找那些可能和音樂之神牽扯上的樂隊。但是除了最開始的urb樂隊,其他都撲空了。」
老伯看了看北川沙緒里,然後又問和馬:「你們就沒有一起唱唱歌?」
和馬:「呃……都在東奔西走,所以沒有。」
老伯撇了撇嘴,唐突的換了個話題:「選一把琴吧。」
和馬:「啊?」
北川沙緒里也是懵逼的:「老伯你要幹嘛?」
「少廢話,選一把琴。」老伯從櫃檯後出來,來到琴架前,稍微思考了一下,然後取下一把琴遞給和馬,「我看這把就很好。跟沙緒里的新琴剛好能形成搭配。」
和馬沒接吉他,擺了擺手說:「我不會彈吉他啊,而且,一般和吉他搭配的,不是貝斯嗎?」
店主老伯毫不掩飾的用看沙雕的目光看著和馬。
北川沙緒里解釋道:「在搖滾樂隊裡兩把吉他形成搭配很常見的,貝斯往往和架子鼓一起組成節奏樂器組,反而很少有跟主音吉他搭配這個說法。」
和馬:「我懂了,貝斯應該美加子來。」
「美加子是……啊,她啊,她也玩音樂嗎?看著不像啊。」北川沙緒里也是在桐生道場參加過睡衣派對的女人,自然認識美加子。
但是她顯然沒有get到和馬的點。
和馬正要跟北川沙緒里普及美加子在桐生道場的地位的相關知識,地球屋店主就打斷了他:「你到底接不接吉他?做男人有擔當一點。」
和馬不知道為什麼這會扯到男人的擔當,但是現在的他最不喜歡別人質疑自己的擔當,所以立刻就接過了吉他。
和馬拿著吉他,看著老頭:「然後?」
老伯:「廢話,背上它啊!沒見過吉他怎麼背嗎?」
因為老伯說話太強勢,和馬連反駁都沒反駁,乖乖的背上了吉他——他當然見過吉他怎麼背,前幾天他還在電視上看見布施明的彈唱呢。
老頭自己拿下另一把吉他:「來,我教你彈一些基礎的和弦。」
和馬:????
不但和馬很懵逼,北川沙緒里也很懵:「為什麼啊?那麼多人來求您教吉他,您都拒絕了!」
老伯沒理會北川沙緒里,而是盯著和馬:「乾脆一點,要不要學?」
和馬又看了眼老頭頭頂51級的空手道。不過,老實說,有人免費教自己東西,沒有拒絕的道理,問題是現在時機不太對。
「那個,我還要去調查連續殺人案……」
「你是警察?」老伯問。
和馬搖頭。
「不是,目前還不是。」
老伯又問:「那你是偵探?」
「不是,當然不是。」
「那你去調查什麼殺人案?這和你有什麼關係?」
和馬:「呃……因為不能對東京的明天置之不理?」
老伯第三次打量和馬,然後對和馬咧嘴露出笑容:「意外啊,你很搖滾嘛。看你以前寫的曲子,我還以為你是個娘炮情歌寫手呢。」
和馬回想了一下自己到現在「發表」過的曲子,心說我現在「抄」的這些也不娘炮啊,我又沒抄什麼《光點》對吧。
但是老伯的笑容轉瞬即逝,下一刻又嚴肅的問和馬:「你到底學不學嘛?」
和馬其實,還挺想學的,口琴他刻苦的堅持練習了一年技巧在業餘選手中已經到了頂尖等級,確實也有想學別的樂器的想法。
上了大學之後,課業的壓力比備考的時候減輕了很多,業餘時間除了練劍,再學個樂器也挺好。
學樂器有助於提升逼格,逼格高更有可能刷到厲害詞條——和馬是這麼理解來著。
於是和馬點頭:「好,我學。」
調查的事情先放一天應該也沒問題,真出了什麼大事情需要自己出馬,白鳥刑警會打電話過來的——等等,這樣說好像有點奇怪,感覺我桐生和馬好像成了警視廳的大腿一樣……
得到和馬的肯定答覆,老伯撥弄琴弦,來了一段即興快彈。
老實說這一段有點帥。
讓和馬想起龍之力量樂隊的那首《through the fire and far away》裡面著名的吉他solo。
和馬:「我們不會從這段開始學吧?」
「你想什麼呢,這段你要彈還早著呢。」
「那我什麼時候才能彈成這樣啊?」
老伯看著和馬,說:「先學會爬,再學走路。」
「等等,一般不是這麼說吧,一般不都是說……」
老伯打斷和馬的話,看著北川沙緒里說:「沙緒里你也來。」
「誒?我也來嗎?」
「對,樂隊怎麼能沒有主唱呢,來。」
和馬:「我可是一個和弦都不會啊,現在提樂隊還太早吧?」
「這簡單,我先教你一個最基礎的和弦,待會你就不斷重複這個和弦就好了,我來負責其他的部分,沙緒里來哼唱。我一直都認為,在音樂教育中,讓初學者有參與感,能明白音樂的美是很重要的一點。」
老伯拿過兩張高腳凳,一張給和馬一張自己坐,然後把北川沙緒里拖到兩人中間。
「你彈這個和弦。」老伯說著給和馬演示了一遍,「對劍豪來說,這個很簡單吧?」
和馬:「這有邏輯上的聯繫嗎?」
「當然有。劍豪們手指都很靈活的,手部的協調能力也好,畢竟在真劍戰鬥中隨時變換持刀手的手勢很重要。」
和馬挑了挑眉毛,照著剛剛老伯彈過的和弦來了一次。
感覺有點怪,但是好歹彈出來了。
老伯:「果然最簡單的和弦對你沒什麼難度。接下來你就不斷的重複這個和弦就好了,注意節奏和拍子。」
說著老伯站起身,拿過一個節拍器,調整了一下放在和馬身旁的小桌子上。
節拍器的鐘擺開始來回擺動,發出噠噠的聲音。
老伯合著節拍器的節奏,再演示了一遍那個和弦。
和馬依樣畫葫蘆來了一次,但是明顯搶拍了。
「沒事,初學者搶拍很正常,多彈就好了。」老伯擺了擺手,然後對北川沙緒里說,「《鄉村路》。」
「誒,要唱英文嗎?我英文不行啦。」北川沙緒里撥浪鼓一樣搖頭。
「唱小霞填詞的那個日語版也行。」
和馬微微蹙眉。
小霞?
「她填詞的版本,也有英文的部分啊。」北川沙緒里皺著眉。
「只是country road這一句而已,沒事的,桐生老師也不會在意這些的。」
「不是這個問題啦!我……」北川沙緒里看了眼和馬,換了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表情,「好好,我唱就是了。」
老伯拍手,坐回高腳凳上,然後對和馬說:「你初學者先開始,你習慣節奏了我們再合。」
和馬點點頭,開始跟著節拍器的節奏彈剛剛那個和弦。
結果第一次就彈錯了。
老伯說:「錯了也不要緊,繼續。不要停下來!」
「明白,我會加油的。」和馬回答,繼續重複和弦。
他重複了幾次,漸漸的感覺掌握到了要領,這時候老伯對北川沙緒里點點頭。
於是北川沙緒里開嗓了:「country road~忒可米紅……」
日式英語發音和馬差點笑出聲。
「他笑我!」北川沙緒里停下來指著和馬。
和馬:「沒有,我只是想到了高興的事情。」
「什麼高興的事情啊?」北川沙緒里出乎意料的很配合。
但是和馬一下子接不起下去了,總不能說「我家狐狸懷上了」吧?
老伯咳嗽了一聲:「嚴肅點。和馬你重來!」
和馬老老實實點頭,重新開始彈剛剛斷掉的和弦。
老伯看了眼滿臉不樂意的北川沙緒里。
後者嘆了口氣,再次從頭開始。
這次和馬倒是沒有笑,於是北川沙緒里的哼唱繼續了下去。
老伯選了個合適的時機加入演奏,於是兩把吉他和天籟般嗓音,結合成了動人的小調。
和馬很驚訝,他沒想到自己彈這個最簡單的和弦,居然真的能成為音樂的一部分。
他撥琴弦的手指,也隨之變得更加靈活輕快。
他懷疑是自己被加了什麼臨時的buff。
一曲結束,老伯問和馬:「感覺如何?」
和馬如實回答:「感動了。看起來樸實無華且枯燥的和弦,居然能成為這樣的旋律的一部分。」
「這就是音樂的魅力啊。不過現在有種不好的趨勢,重視作曲家,輕視編曲和配器的人,這不好,很不好。我認為一個偉大的作曲家,自己也要是編曲和配器上的行家才行。
「過去那些大音樂家,哪個不是自己寫交響樂的每個聲部,研究哪裡配小提琴,哪裡要小號,哪裡是單簧管的表演時間。
「現在有的作曲家,會的樂器都不超過三種,笑死人了。」
老伯忽然義憤填膺起來。
和馬吐槽道:「您剛剛這發言,可真搖滾啊。」
老伯看了和馬一眼,哈哈大笑。
和馬也跟著笑,笑完他問了個自己現在最擔心的問題:「這個……吉他很貴吧?是……送給我了?」
「不是。」老伯搖頭。
和馬心裡咯噔一下,就想小心翼翼的把吉他拿下來——背久了萬一把人家漆給刮掉了怎麼辦?自己手上的汗,弄壞了琴弦怎麼辦?
老伯看著和馬,繼續說:「這是預支給你的工錢。」
和馬停下要脫吉他背帶的手,疑惑的問:「您要委託我做什麼?」
老伯笑而不語,然後轉向北川沙緒里:「對了,老鷹樂隊的新黑膠到了喲。」
「真的嗎?」北川沙緒里大喜,「我要聽!」
「我就知道你要聽,過來吧。」
「我還要用錄音帶錄下來,帶回家聽!」
「錄音帶音質會變差,你還沒說服你爸爸給你買唱片機嗎?」
老伯和北川沙緒里一邊對話,一邊向擺在店鋪一角的唱片機走去。
被晾在一邊的和馬猶豫了一下,也跟了過去。
跟過去之前,他沒忘記把節拍器關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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櫻田門,警視廳總部。
「完全沒有頭緒啊。」行田惠士扔下手裡的卷宗,長嘆一口氣。
「看起來很快我們就該被抽調到別的案件上去了。」島方義昭看起來倒是一副已經接受了現狀的模樣。
「搜查本部轉為『存在體制』麼……這還是我入職以來第一次經歷這種事。」行田惠士說。
他比島方義昭年輕許多,自然沒經歷過那麼多。
所謂的存在體制,就和存在艦隊的意思差不多,就是保持存在就行了,也不需要真的調查出什麼東西來。
「你沒去過『本部層』吧。」高山刑警問,「那一層有好幾個保持存在體制的搜查本部呢,人人都喝茶看報紙等著追訴期到了撤銷搜查。從某種意義上講,這種生活還挺令人羨慕的,至少每天按時下班。」
高山說完,在場的人都笑了。
他說得沒錯,只要不想積累功勳不想升值了,去存在體制的搜查本部呆著是個不錯的出路來著。
當然也有一些熱血年輕人,一心想著偵破疑難懸案,跑去這些茶水衙門認真上班。
現在這些年輕人基本都熬成了大叔,也開始同流合污了。
白鳥刑警說:「待會我們去吃個飯吧,搜查本部轉入存在體制後,我們又要各個搜查科干自己的了,不知道下次一起行動是什麼時候,應該紀念一下。」
「你說得對,是該慶祝一下。」島方義昭附和道。
案件沒有進展開始擱置調查但是刑警們去慶祝,手術很成功但是病人死了,像這樣的事情在日本還挺常見的。
行田惠士拿起桌上的電話:「我訂位置吧。不過,誰出錢呢?」
白鳥刑警舉起手來:「我來吧。」
「哦,白鳥君,看起來四菱重工那個顧問崗位油水挺多嘛。」
「你少說兩句沒人當你啞巴。」白鳥瞪了說話的人一眼。
這時候,行田惠士正要拿起聽筒的電話忽然鈴聲大作。
行田惠士立刻接起電話:「餵?是的,是搜查本部。什麼?」
行田惠士嗖的一下站起來,他這個舉動,讓本來瀰漫著輕鬆氣息的搜查本部內,空氣又緊張了起來。
「你再說一遍!嗯,嗯,好,知道了!」
行田惠士把電話掛上,對島方義昭說:「urb樂隊的主唱,在刑務所撞牆自盡了。」
「什麼?」島方義昭大驚。
然而行田惠士還在繼續報告:「另外,urb樂隊的新鼓手與一,也有自殘的舉動,被刑務所的獄警阻止了。」
島方義昭站起來:「我馬上趕過去。」
本來urb樂隊的這幫人,都關在警視廳,在審訊結束之後才移送刑務所,等待起訴和後續的處理。
島方義昭一度以為那個叫柴生田久的律師會保釋這幫人,然而柴生田久並沒有這樣做。
這讓島方義昭認為,urb樂隊這些人,可能真就不太重要。
之後這些人,應該會以聚眾鬧事之類的罪名被起訴,拘留半年到一年。
但是現在,一切都變了。
當島方義昭、行田惠士和白鳥刑警高山刑警趕到刑務所,柴生田久律師已經拎著公文包在刑務所門口等著了。
「島方警部,」柴生田久不懷好意的看著島方義昭,「我懷疑我的委託人,在刑務所內遭到虐待,我將代表死者岡田武志的母親,起訴你們。」
島方義昭倒抽一口冷氣。
刑務所死人可是有可能被渲染成醜聞的,到時候法律的豺狼和報社的烏鴉沆瀣一氣,後果不堪設想。
警視廳那些戴金表的大人物倒是沒什麼,鞠個躬就完事了。
大不了自罰三杯,去偏僻地方當幾年警監,回來一樣是警視總監的有力候選。
但是下面被踢出來當替罪羊頂罪的刑警可就苦嘍。
行田惠士上前一步,質問道:「你怎麼知道消息比我們還快?」
柴生田久笑道:「這是個巧合,我今天剛好陪同岡田武志的母親來探望他。那位悲傷的老媽媽正在那邊哭泣呢,記者們一定愛死這個場面了。」
島方義昭真的很想揍眼前這傢伙一拳。
作為跑現場一路熬出來的警部,他恨死這幫斯文敗類了。
從大學出來之後天然地位就高不說,還整天不干人事。
柴生田久不動聲色的取下眼鏡,然後看著島方義昭:「島方警部,您想動手現在可以動,我自己脫下眼鏡,這樣就不用擔心碎掉的鏡片弄瞎我,導致您面臨更加可怕的訴訟了。」
島方義昭一咬牙要揮拳,結果被白鳥和高山架住了。
「不值得!島方!不值得!」白鳥刑警連聲說,「他就是想激怒你!我們不如去看屍體,證明岡田武志的死和這傢伙今天來有關!」
柴生田久又笑了,他一邊戴上眼鏡,一邊說:「我在事情發生的時候,一直都在刑務所的探視等候室,有親切的警官全程盯著我,當然還有新裝的閉路攝像頭全程拍攝。
「這在你們的行話里叫什麼來著……哦,對了,叫不在場證明。」
島方義昭咬牙切齒的看著柴生田久。
白鳥刑警和高山刑警拖著他往刑務所里走。
行田惠士站在原地,瞪著柴生田久看了好久,才轉身追上同伴們。
柴生田久推了推眼鏡,臉上滿是不屑的笑容。
這時候,他看到另一個身影進了刑務所。
「喲,是毛利刑警啊,這位是……您的搭檔?」
毛利刑警手按配槍,惡狠狠的盯著柴生田久。
他的搭檔身材有些微胖,倒是很和藹:「我叫目暮,目暮歲三,柴生律師,我們有些問題要問岡田武志的母親岡田女士,你要旁聽嗎?」
「當然,我是岡田女士的代理律師。」柴生田久露出和剛剛截然不同的笑容,看起來又是那個謹小慎微的無名律師了。
「那麼,這邊請吧。」
目暮說完,毛利刑警說:「你老實點,我雖然探案不行,但是眼睛可尖,你要做什么小動作,肯定都逃不過我的眼睛。」
柴生田久連連點頭:「當然當然。我什麼都不會做,隨時把雙手保持在您的視線內,毛利刑警。但是這樣,我就沒法拿公文包了,要不,您幫我拿一下?」
毛利刑警看了眼目暮,後者點頭。
於是毛利刑警伸手從柴生田久手上拿過公文包,同時另一隻手依然維持著隨時可以拔槍的姿勢。
目暮說:「毛利老弟,不用這麼緊張,對方動粗,也不會在刑務所動。這樣反而對他們不利。放輕鬆。你這樣我甚至擔心你的槍會走火。」
「不用擔心,我每天都很仔細的維護我得槍械,和那些配槍幾年都不上油的可不一樣。」毛利吾朗死死的盯著柴生田久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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