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東京教劍道 016 解釋之後才會好笑的包袱只有大學生喜歡

    片刻之後,和馬開著自己可麗餅房車,跟著白鳥的轎車到了江戶川入海口。

    守衛的巡警看到和馬這車就想趕人,但是被在現場的居田刑警大聲阻止了。

    居田:「這是我們警視廳新的王牌刑警的座駕啦,記好了。」

    和馬:「我一時竟然分辨不出你是在埋汰我還是在稱讚我。」

    副駕駛位置的麻野接口道:「肯定是稱讚啦,別把大家都想得那麼壞啊。」

    先下車的白鳥刑警,在和馬說這些廢話的當兒,他已經穿過了封鎖線,走上碼頭的筧橋。

    江戶川入海口的這個碼頭,平時就是水警之類的公職單位在用,看來是撈到屍體就直接回港了。

    和馬立刻下車跟上白鳥和淺倉的腳步。

    一上水警的船,和馬就看到放在甲板上的屍體。

    附近警署的鑑識科已經先到了,正在檢查屍體。

    和馬仔細看兩個人,發現他們腳上都被綁上了石頭,雙手反剪在背後,可能也綁住了。

    兩人的面容帶有明顯的溺水窒息者的特徵,表情透著絕望和恐懼。

    白鳥刑警開口道:「直接一綁手腳帶上石頭就扔水裡去了,很急啊。」

    淺倉驚訝的說:「很急嗎?」

    和馬點頭:「是很急,極道是一群會追求儀式感的傻帽,正常情況下他們沉江一般會先把人用水泥封在鐵桶里。」

    「誒,真的會這樣嗎?」麻野驚呼道,「我以為是極道片胡編亂造的。」

    「極道片的很多關係者本來就有極道背景啊,像高倉健本身就是關東極道組長的好哥們。」

    「誒?」

    「所以之前周刊方春報道高倉健的黑料,然後編輯長就被極道請去喝茶了。」和馬忙不迭的說出從花房隆志那裡聽來的軼聞。至於真假太才懶得管,反正花房隆志為了「軍費」沒少造和馬的謠,這叫禮尚往來。

    這時候白鳥刑警問鑑證科的人:「死因是窒息?」

    「是的,肺部大量進水,然後窒息而死。手腳上都有繩子磨損的痕跡,看來非常賣力的掙扎過了。」

    和馬:「上午才拿著手槍當街殺人,下午就被扔進水裡麼……等一下,他們會沉在水底,那屍體是怎麼發現的?」

    鑑證士立刻回答:「好像是綁的繩子太長,然後就撞上了水警船的船底。」

    「這滅口的人活幹得太糟了吧。」麻野嘟囔道。

    和馬搖頭:「我總覺得不對,這兩個人滅口之後也不上前補刀,只是匆忙的翻了一遍她身上就跑路了。然後這兩個人又那麼快被乾死,簡直就像是趕著趟一樣。」

    白鳥點頭:「對,太急了。而且我認為這可能不是極道乾的。」

    和馬:「就因為沒有灌水泥才沉東京灣?」

    「是的。正好抓到人了,應該查一查這兩個人的身份,如果用四課的渠道,很快就能證明他們是不是本土極道的人。」

    「但是福清幫和真拳會那邊沒法查?」和馬問。

    「是的。」白鳥刑警一臉無奈,「真拳會至少還入鄉隨俗參照我們日本極道的組織形式,福清幫他們的歷史可比日本極道的發家史要長,他們的傳統是從會黨時代流傳下來的。」

    麻野拉著和馬的袖子問:「會黨是什麼?」

    「你可以看作中國清末民間自發組織起來的基層社會組織。滿清最後一百年,在基層已經完全失去了民心,所以居民自組織起來維護本地的利益。」和馬解說道。

    麻野讚嘆:「不愧是東大的學生,知道得真多。所以,我們完全不知道福清幫的組織結構?」

    白鳥刑警點了點頭。

    麻野立刻吐槽道:「這是你們組對的工作吧,連組織結構都不清楚這不是嚴重的失職嗎?」

    和馬敲了下麻野的頭:「怎麼跟前輩說話呢?」

    白鳥刑警擺了擺手:「沒,他說得對,這些年我們遇到福清幫的事情就各種高高掛起,還有不少人覺得坐看他們和真拳會兩敗俱傷是穩賺不賠的買賣。」

    淺倉接口道:「換我被派去調查福清幫,我也磨洋工,這麼窮凶極惡的組織,上街駁火都拿ak的,我只有一把左輪,我不去招惹他們。」

    麻野一臉鄙夷:「你是職業組嘛,比較惜命我也理解。我們這種非職業組,升到最後也就一個警部,爛命一條,拼一拼也許還能立大功。」

    和馬注意到,白鳥聽到「到最後就一個警部」的時候,表情有些僵硬。

    白鳥刑警,現在還是警部。

    和馬用力捅了下麻野的腰。

    麻野趕忙捂住嘴。

    白鳥刑警說:「不用在意,你們說的是事實。發現屍體的水警警員呢?」

    「在這邊。」居田刑警忙說,「但是我們問過他了,沒有什麼值得注意的情況。」

    白鳥點了點頭:「沒有值得注意的情況啊。那我們去走訪一下拋屍地點附近的店家吧,也許有店家記得拋屍的人。」

    淺倉嘆了口氣:「又是走訪啊,我怎麼感覺刑警大部分時候都在走訪呢?」

    麻野笑道:「我們昨天破案了,警部補和犯罪嫌疑人當面對質的場景,很像刑偵劇里的場面呢。警部補還搶了居田刑警的台詞,把米蘭達警告給說了一遍呢!」

    淺倉嘆氣:「真好啊,我幹了一個多月了,一天到晚走訪走訪的。我原本以為四課會經常有緊張刺激的案件發生,結果這一個月我都快無聊死了,最關鍵的我們走訪了那麼多,結果都是無用功。」

    和馬笑道:「刑警的工作百分之九十九是無用功喲,我們的工作就是確保這無用功真的是無用功。」

    麻野:「啊,警部補你又說了一句很帥的話,我要記下來,等我成了老刑警之後就用這個來教育後輩。」

    白鳥刑警:「好啦,走,去走訪。走訪至少比處理文書工作有趣多了。」

    話音落下幾個人一致贊同道:「這倒是。」

    **

    接下來和馬和白鳥兩組人,一組人負責一邊河岸。

    居田刑警因為這個不是他負責的案件,所以把案子交接一下就下班了。

    拋屍的路段還算繁華,夜晚降臨後就很多來喝酒的上班族。

    和馬連著問了好幾家店,都一點線索沒有。

    麻野大聲抱怨道:「仔細想想,這又不是什麼偏僻的河段,大白天的把兩個活人扔進水裡淹死太不可思議了。更不可思議的是所有人都沒有看到可疑人士。警部補,你不覺得這個不正常嗎?

    「會不會兇手是河童?他把兩個人拉下水,然後在水中移動,這就合理了!」

    和馬:「河童已經不存在了。」

    麻野忽然皺眉:「等一下,警部補你這個話有問題,你用完成式,潛台詞是以前存在的!」

    和馬:「我的意思是以前人們對水生物種所知甚少,因此才會有河童的傳說誕生。但是現代科學對江戶附近的水域研究已經很透徹了,所以就沒有河童傳說存在的土壤了。」

    和馬說完心想,媽的,我幹嘛義務幫那狐狸消滅怪異啊。

    麻野皺著眉頭:「那你說這怎麼回事呢?屍檢也說兩人都曾經激烈掙扎,那肯定會弄出很大動靜吧?這麼繁華的河段,這不合理。」


    「有可能兩人在別的地方被淹死,然後才被移動到這裡來扔下。」和馬用手比劃了一下,「綁在船底的話,移動到這裡再從船上鬆開繩索,岸上的人肯定注意不到。」

    「綁在船底啊,有道理,可那樣身上不應該還有一道綁著的痕跡嗎?」

    和馬:「也可以石頭放在船上,然後拖著兩人沿著水路走,到了這裡把綁繩子的石頭推下水就行了。」

    「那腳上的傷痕,就不光是落水掙扎造成的,還有拖行過程中留下的拉扯傷。」

    和馬點頭:「有道理,等我們回去應該屍檢報告就出來了。」

    這時候,忽然有人叫和馬:「桐生!」

    和馬定睛一看,發現是高中時劍道社的老師大門五郎,他正坐在江邊一個手推車攤販旁邊。

    這種手推車攤販識別是否開門就看暖簾有沒有掛起來。

    現在攤販沒有掛暖簾,顯然還沒開始營業,但大門五郎已經坐在位置上了。

    仔細看他面前還擺著丸子和下酒小菜,看來大門五郎和店主很熟,所以沒開門也招待他。

    和馬:「老師好。」

    麻野驚了:「這是東大的教授?怎麼看著和打魚的大叔一樣?」

    大門五郎哈哈大笑:「我經常被人當成打漁的!但是,我確實是老師哦,雖然是體育老師。」

    「東大還有體育系?不對,是高中老師吧?」麻野拍了和馬一下,「你說清楚啊,警部補。」

    大門五郎挑了挑眉毛:「警部補……你居然真的進警視廳了啊?」

    「我前幾天上報紙了你不知道嗎?」和馬笑著問,「我可是破獲了三億日元劫案哦。」

    「真的嗎?我平時根本不看有文字的東西,你知道的。自從你考上東大之後,我們學校不知道怎麼的就成了追求升學率的學校了,我這種體育老師被迫搬出了辦公室,平時也沒人會跟我聊天。老闆,這是我跟你說過的那個學生,來個杯子。」

    老闆立刻拿出一個新的啤酒杯,放在大門五郎旁邊的位置上。

    和馬:「抱歉,勤務中。」

    「這個時候了還勤務中?警察真辛苦啊。所以是什麼案件?」大門五郎明顯已經喝了不少,醉醺醺的問。

    「抱歉,我不能向無關人透露案情。」和馬一臉歉意的說,「等今後有機會,我請老師你喝酒。」

    大門五郎嘆了口氣:「嗯,也只能這樣了。加油啊,東京衛士。」

    說著大門五郎對和馬歪歪斜斜的敬了個禮。

    和馬回禮,正要告辭,忽然想到自己的任務,遍拿出三個死者的照片詢問攤主道:「這三個人您見過嗎?」

    攤主是個老頭,雖然老但是看著很精神,雙眼神采奕奕的,他戴上老花鏡,仔細打量和馬遞上來的三張照片,片刻之後才搖頭:「我很確定沒有見過這三人。」

    和馬:「沒見過啊,那您今天是幾點來擺攤的?」

    「下午四點就到了,然後在做開店的準備工作。」

    「那您沒有看到河面上有可疑的船隻嗎?有沒有看到有船隻向河裡拋東西?」

    攤主搖了搖頭:「沒有。」

    和馬向攤主行禮:「這樣啊,謝謝。那我先走了,老師你喝好。」

    大門五郎揮揮手。

    和馬轉身離開。

    麻野麻溜的跟上他的腳步。

    兩人離開後,攤主忽然說:「確實一表人才啊。」

    「他可是立志要當警視總監呢。說這話的時候,據說他剛剛單人拆了一整個極道組。」

    攤主咋舌:「單人拆組麼,能做到這種事的人,都是人中之龍啊。」

    「那是。」大門五郎自豪的說,「他剛剛還說了,說破了三億日元劫案,我記得是個超級懸案吧?真是太厲害了。」

    攤主搖頭:「不止。我可是看報紙的,他昨天還破了個滅門案,怕是東京的犯罪分子有難了。」

    「那是。」大門五郎笑道,一口喝完杯里的啤酒,然後又給自己滿上。

    **

    走訪結束後,和馬帶著麻野和白鳥一組在跨河大橋上碰頭。

    「完全沒有人看過,我覺得可能是用船作案,把綁著的石頭放在船上,就這麼拖曳過來。」

    白鳥刑警點頭:「在別的地方淹死,然後拖帶過來拋屍,這樣的可能性是有的。只要屍體上的傷口驗出拖曳造成的傷害,就能證明這個觀點。如果真是這樣,那我們今天晚上的行動,就是純粹的無用功了。

    「明天調查一下今天在河上開過的船吧。不過我估計,這船應該是有正常航行計劃備案的合法船隻。」

    淺倉嘆氣道:「那這條路不就是完全走不通了嗎?」

    和馬:「除非我們剛好找到目擊他們往水裡扔東西的目擊者。但根本不會有這麼巧的事情啊。」

    「我們先回警視廳,看看匯總過來的報告,然後去和錦山吃飯吧。」白鳥說著看了看手錶,「都這個時候了,錦山怕不是在你家已經酒過三巡了。」

    和馬露出苦笑:「我妹妹會招待他的。」

    **

    返回警視廳之後,木村鑑識官已經在等著和馬等人了。

    「你們用無線電要求的傷口檢查,我做了,確實兩個人腿部傷口都有脫皮,很可能是在水裡拖曳的時候拉掉的。

    「另外,這兩個人的指紋比對結果出來了,很有趣,他們曾經因為黑戶和非法務工被抓過,然後在遣返越南原籍之前從收容所跑了。」

    和馬皺眉:「越南人?幸虧他們是被淹死的,他們要被棄屍樹叢,可能幾年都找不到。」

    眾人一起看著和馬,淺倉遲疑的問:「難道,這是個包袱?我們應該笑?」

    和馬:「是的。」

    淺倉發出尷尬又不失禮貌的笑聲。

    和馬繼續說:「順便,越南人淹死也有說法的,因為查理不會游泳。」

    麻野:「什麼鬼?」

    「查理是美軍對越共的稱呼,美軍在戰爭中用查理不會游泳作為作戰名,然後作戰失敗,死傷慘重。」

    其實未來美軍還會再用兩次,一次索馬利亞,結果就導致了著名的「黑鷹墮落」,一次在阿富汗,那一次也是失敗了,死了好幾個海豹隊。

    麻野看著和馬:「這種要解釋的包袱,除了大學生其他人都不會覺得好笑啦。」

    淺倉:「我也是大學生,我也不覺得好笑。」

    「你是普通大學的學生,東大的可能就覺得好笑了。」

    這時候,一直在皺眉思考的白鳥終於開口道:「這是怎麼回事呢?怎麼會是越南人?這發展我完全看不懂了。」

    說完他抬起頭,看著和馬,伸手拍了拍和馬的肩膀:「靠你了,王牌刑警。」

    和馬:「別啊,你別給我壓力啊。就算本來可以解開謎題的,你給我壓力之後可能就解不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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