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務部部長宇佐見此時此刻正在辦公室里喝茶,警務部次長坐在他面前的沙發上,笑道:「今天估計刑事部那邊會雞飛狗跳。」
「雞飛狗跳好啊,最好桐生能自己拉起一個山頭,和其他人對著幹。」
「你覺得他能做到這種事?會不會有點太看得起他了?」次長皺著眉頭說。
「說說而已,實際上能給刑事部部長花木范明添堵我就很開心了。這個桐生也是厲害,居然破了三億日元劫案,沒有這茬我們還沒辦法頂著刑事部的反對把他塞過去呢。我本來都做好了聽他三十年抱怨的心理準備,讓他在廣報官位置上養老了。」
次長哈哈大笑,笑完正色道:「對了,你說有沒有可能他到了刑事部,連續破獲大案,論功行賞成了刑事部部長?」
「那我親筆寫他的任命書好嗎,我早就想把花木范明踹下去了。不過,事情大概不會這麼順利,他人是去了搜查一課,但是刑事部那邊有的是辦法給他穿小鞋,比如不給他配搭檔。」
次長點頭:「確實。沒有搭檔就只能在搜查一課打下手,那要不我們再空降一個人進刑事部,給他配對?」
宇佐見連連搖頭:「現在不太好找理由往刑事部塞人了,就這麼著吧。」
「也是。」次長附和道,「剩下的就看桐生桑的造化了。」
**
和馬在搜查一課,一口氣當了一周的薪水小偷。
他到是想破案來著,但是連著參合了幾個案件,人家都躲瘟神一樣的躲著他,甚至不給和馬給建議的機會。
和馬想了半天,決定自己跑現場,大家都是警察,你還能阻止我進現場不成?
然後他就發現,別人出警上了車直接拿警燈往車頂一放,就能一路暢通無阻的直奔現場。
和馬出警,根本沒有警燈用,開快了還要被交通警攔下來。
等他趕到現場,人家早就完成了第一波勘探,很多證物都收走了。
和馬跑了幾次現場之後,決定先解決自己沒有警燈這事情。
然後他才知道,這玩意要寫申請,寫完要等上面批,批下來才能去後勤找人裝警用無線電、擴音器和警燈。
和馬打了報告之後每天去後勤問進度,回答都是「等」。
就這樣,一周的時間過去了,和馬依然是個薪水小偷。
這天一大早,和馬剛在自己的辦公桌前坐下,就聽見搜查一課課長竹松治夫衝進來大聲說:「新宿署提出了支援邀請,一家三口死亡的惡性案件,居田,龜山,你們兩個帶隊,立刻出發!」
年輕的居田立刻大聲回應:「知道了,這就去。」
居田和龜山這個組合,階級低的是年齡更大的龜山,明顯居田是職業組。不過能指揮動那些跑現場出身的刑警,這個居田還是挺有人望的。
和馬也站起來,死了三個人的大案,沒理由不去現場看一眼。
他正要離開辦公室,竹松大聲叫住他:「你幹嘛去?」
「去現場勘察。」和馬朗聲回應,「我也是搜查一課的成員,我有權利去現場不是嗎?」
「你去現場可以,但是先去找你的搭檔。」
和馬挑了挑眉毛:「搭檔?我的嗎?你們居然給我配搭檔了?」
竹松一臉嫌棄的表情說:「昨天二課有個傢伙從樓梯上摔下去跌斷了的腿骨,所以他的搭檔就空下來了。我跟二課合計了一下,把這個傢伙暫時借調過來,和你一組。」
和馬:「真的傷了一個?這運氣也太好了!」
竹松:「刑警每年都會有人受傷甚至死亡,這並不少見。」
和馬又道:「可是這樣就把這個人配給我合適嗎?這樣我就能普通的查案了哦,可以查案就能獲得功勞升官了哦。」
「你這幾天整天違抗命令在各種現場瞎晃悠,和查案也沒區別了。」竹松雙手叉腰,一臉無奈的看著和馬,「去警務部把你的搭檔領回來吧,然而去三人死亡案件的現場參加調查。」
和馬對竹松敬禮:「是!」
說完扭頭就跑。
他以百米衝刺的速度衝上電梯,直奔警務部的樓層,下了電梯則輕車熟路的直奔羽藤警視正的辦公室。
人事任命都是這裡發出的。
他直接開門進去,大聲說:「報告,我來接我的搭檔!」
羽藤警視正嘆了口氣,指了指自己辦公桌對面坐著的人:「就是他了。」
坐在桌子對面的人忙不迭的站起來,向和馬敬禮。
和馬仔細打量自己第一個搭檔,發現是個很秀氣的帥哥。
和馬:「你真的是刑警嗎?調去後勤坐辦公室比較好吧?我們刑警經常要和犯人搏鬥的。」
「我是空手道黑帶。」帥哥朗聲道。
和馬看了眼他頭頂,心想你騙鬼啊,根本沒等級!
和馬:「黑帶?我看不想,你這個下盤輕飄飄的,看著就不像練武的人。」
這時候羽藤警視正開口道:「他確實黑帶擁有者,而且在警校對人搏鬥課成績也非常優秀。」
和馬:「警校?」
「是的,我今年春天才從警察大學畢業,加入刑事部搜查二課。」年輕人昂首挺胸很有精神的回答道,「我叫麻野久司!警銜是巡查!」
和馬咋舌:「剛從警察大學畢業的初哥嗎?我以為會來一個經驗豐富的老刑警帶我入門呢。」
麻野朗聲道:「我刑偵課得分年級最高。」
和馬「哦」了一聲,但是一考慮到這傢伙那個柔道黑帶身份注的水分,和馬就對這個刑偵課年級第一不抱期望。
和馬:「好吧,你跟我來,我們這就出發去現場。對了,你有警車嗎?」
「關於這個,」羽藤警視正開口道,「之前配給他們組的警車送去年檢了,剛好你提交了警車申請嘛,等過幾天就會批下來了,就用你那輛車吧。」
和馬:「警車也要年檢的嗎?」
「當然要,不年檢怎麼行呢?正好和他搭檔的目暮刑警腳摔斷了,趁這個機會把程序都走一下。」
和馬:「好吧,那麻野巡查,我們走。」
「是!」麻野站起來,大步跟上已經轉身離開房間的和馬,「我們是不是要搭乘那輛傳說中的可麗餅車去現場?」
「對,我們就是要搭乘那輛傳說中的可麗餅車去現場了。興奮嗎?」
「還好吧。警部補你一年有八百萬左右的年薪吧,怎麼想到買這麼輛車啊,隨便買一輛日產或者本田不就好了?」
和馬:「因為窮啊。我這輛車五萬日元就買下了哦,因為之前發生了事故,車開進了水裡,車上一家七口都淹死了。」
麻野直接停下腳步,落在了後面。
和馬回頭看了眼,笑道:「你不會怕了吧?」
「我才沒怕!」麻野大聲說,快步跟上和馬的腳步,「可是,這樣一輛事故車不會不吉利嗎?」
「你還是怕了嘛。」
「沒有怕!但這車賣這麼便宜,肯定不是沒有理由的!」
和馬已經到了電梯間,上前拍下呼叫電梯的按鈕,然後回頭對麻野咧嘴一笑:「我會儘量遠離河道駕駛的。」
「誒?可是,這是東京啊,河網很密集哦。」
「我說了我會遠離河道啦,你就放心好了。」
麻野繼續說:「可是……」
「哎呀你怎麼跟個娘們一樣,真有魑魅魍魎就用我們的正氣剋死它就好啦!」
電梯這時候到了,和馬一個箭步竄進電梯裡,轉身看著外面的麻野:「你上來不?」
麻野邁步進了電梯。
和馬:「上來就不許反悔,老老實實搭我的車去現場。」
「哦。」麻野小聲應道。
電梯直奔地下車庫。
和馬領著麻野在車庫裡七拐八拐,找到了自己的愛車,用車鑰匙打開車門。
「這就是害死了一家七口的惡靈之車啊。」麻野站在車邊,雙手合十祈禱了幾句,這才上了和馬的副駕駛座。
和馬發動了車子,輕車熟路的開出地下車庫。
門口兩個巡查一看和馬的車出來,就向他敬禮:「桐生警部補又要去查案了?誒?今天你居然帶了搭檔?」
和馬點頭:「對啊,我有搭檔了,意外吧?我也沒想到今天就會給我發搭檔。」
麻野:「只是暫時借調到一課去而已啦,前輩一恢復,我就回來和前輩搭檔。」
和馬一邊開車通過崗亭,一邊問:「你居然這麼惦記你的前輩,你是個給?」
「不是!我只是在陳述事實,我確實是暫時借調到搜查一課的,我的隸屬還在二課。」
和馬:「真的假的?」
「一課很難進的。」麻野嘆了口氣,「我來上班第一天,搭檔的前輩就說了他的夢想就是有朝一日進入一課,結果因為他受傷,我提前實現了他這個夢想。」
和馬:「我覺得一課根本不難進啊,我申請一下就進了。」
「你破獲了三億日元劫案啊,你想進當然可以進咯。」麻野嘟著嘴,「前輩要是破了三億日元結案,肯定會申請調動到搜查一課去的。」
和馬聳肩:「可解決了劫案的是我,不是你的前輩,現在你的搭檔也是我,不是那個住院的前輩。禁止你以後再提前輩。」
麻野:「是是,不提不提。」
和馬一腳油門,讓車子驟然提速。
**
刑事部花木范明透過百葉窗看著下面大路上遠去的可麗餅車,彎起嘴角:「把那個蠢貨刑警安排給桐生了,就算是他也不可能帶著這麼個蠢貨搭檔破案吧?」
搜查一課課長竹松咋舌道:「講道理,麻野理論上應該算過失致人負傷吧?就這麼讓他逃過懲罰,二課的人不會有意見嗎?」
「我可是給這次受傷的人准了超長的帶薪假啊,二課的人羨慕都來不及呢。」
竹松皺著眉頭:「至於這樣嗎?」
「當然至於!彰閒君剛滿月的時候,我就抱過他!雖然他學習不好,武藝不精,品格可能也有些問題,但我一直把他當成自己的自己的孩子。你懂嗎?」
竹松:「不懂。」
「你不用懂,只要知道我們刑事部全都是下稻葉派系就行了。你能有今天,也多虧了警視總監的提攜,不是嗎?」
竹松點了點頭:「我不否認。」
「你知道就好。下稻葉總監還有一年的任期,我們的任務就是在他剩下的任期里,讓桐生和馬一事無成。他查案不配合不合作,不提供情報,他只能像那些偵探故事裡的偵探那樣,帶著個蠢貨拖油瓶孤獨的查案。」
**
和馬一邊開車,一邊看了眼副駕駛位置上的麻野久司,忍不住問道:「你真的是警察大學刑偵科目年級第一?」
「是啊!」麻野連連點頭。
和馬繼續:「警察大學,是個短大吧?」
「怎麼,你看不起短大?你又是什麼大學畢業的,說來我聽聽?」
和馬:「我是東京大學法學院的。」
麻野瞬間就像個泄了氣的皮球。
和馬:「你是先報考公務員,被錄取了之後才進入警察大學學習的?」
「是啊,你有意見?」
「不要敵意那麼大嘛,我們可是搭檔啊,接下來要好好相處呀。」
「我會和你好好相處啦,不過你有沒有發現現在我們被堵在路上了?」
和馬兩手一攤:「是的,所以我才要和你聊天打發時間啊。」
「拜託,我們是警車啊,我們可以響警笛的,然後路上的車就要給我們讓路了。」
「對,但是我們沒有警笛這個東西,我提交了申請,還沒有批覆。」和馬無奈的說。
麻野指著儀錶盤上的裝置:「這個不是嗎?這個東西和放警笛的廣播設備看著幾乎一樣啊!」
說著他就一把按下了那東西的開關。
於是可麗餅車開始播放可麗餅廣告歌。
~香香甜甜的可麗餅~一口給你幸福一口給你快樂~
麻野人都不好了:「這什麼鬼?」
和馬:「香香甜甜的可麗餅,一口給你……」
「別唱啊,警部補!解釋啊!為什麼會發出可麗餅店的廣告歌啊?」
「因為這台機器,就是可麗餅店的功放啊,我剛要跟你解釋,你就直接按下了播放鍵,於是我們就成了擾民之源了。你看,前面的交通警已經在命令我們靠邊停車了。」
和馬一邊說一邊把車靠邊停下,然後掏出警察手冊展示自己的警徽:「那個,我們是警視廳鑑識科的,這輛可麗餅車是重要證物,我們正要把他拿回去詳細檢查。」
攔停和馬的交通警向和馬敬禮:「請停下這音樂,會被投訴擾民的。」
和馬伸手關上開關:「抱歉,我們剛剛只是我搭檔手賤按下了開關,不會再犯了。」
交通警揮揮手,示意和馬快走。
和馬開著車重新匯入車流。
他瞪了一眼麻野:「別動那個開關!」
麻野把剛剛伸向開關的手收到身後:「我沒有想動!」
「你分明就想動!你不老實就給我到後面車廂里去。」
麻野撇了撇嘴。
他等了一會兒,說:「這一路塞車,我們得什麼時候才能到現場啊?」
「不用急,晚點到正好鑑識科完成了先期勘察,我們可以直接問他們結果。」
「可是鑑識科在勘察現場的時候,會對現場造成破壞吧?作為偵探不都是追求原汁原味的感受現場嗎?」
和馬詫異的看了眼自己的搭檔:「你在說什麼鬼話呢?感受現場?」
「是啊,小說里的名偵探不都這樣做的嗎?」
和馬:「我沒聽說有這樣做的偵探,順帶一提,鑑證科很專業的,他們不會破壞現場的。」
「不對,鑑證科是敵人!」麻野斬釘截鐵的說。
和馬看白痴的看了他一眼:「你在說什麼鬼?到了現場可不許你妨礙鑑證科的工作哦。」
「哦,知道了。」麻野嘟著嘴。
這時候和馬看到前方有警車的紅燈,便說道:「我們到了,應該就是那裡。」
和馬把車開向警車,然後兩個警服警察一臉嚴肅的上來攔車:「這裡不能停車!」
和馬嘆了口氣,掏出警察手冊:「我是警視廳搜查一課桐生和馬警部補。」
「同所屬,麻野久司巡查!」麻野也拿出自己的警官證。
警服的巡查立刻向和馬兩人敬禮。
和馬把車停穩,開門下車,然後不等麻野就徑直通過了封鎖線。
居田刑警正好從被封鎖膠帶圍著的公寓樓出來,看到和馬一副調侃的口吻:「你終於到了啊,我們都準備收隊了。」
和馬:「路上堵車了。」
「那響警笛啊。」居田一臉詫異,「等一下,你的車沒按警笛?」
和馬兩手一攤,然後話鋒一轉直奔案情:「所以現在什麼情況?」
「死者身份已經確定了,是這個公寓房東一家,公寓一層是房東一家自住,二樓出租,從側面的樓梯上去。」
和馬伸頭看了眼這公寓,咋舌道:「在新宿這種地段的公寓,一定很搶手吧?」
「是啊,附近的不動產店有登記這個公寓,一個普通的1ldk要五萬日元一個月呢。」
和馬:「咦,好像還可以接受?」
「你看看這公寓的樓齡啊拜託。102的住戶就因為漏雨問題,和房東有矛盾,他一直要求房東修繕屋頂,因為梅雨季快到了。」
居田刑警正講述案情呢,麻野久司突然跳出來:「那就是這個102的住戶桑殺的人!他有動機!」
和馬和居田一起看著麻野。
居田:「這哪兒來的笨蛋?」
「好像是我的搭檔。今天才從二課借調過來的,叫麻野。」
「麻野……」居田刑警忽然「哦」了一聲,「是那個笨蛋麻野?」
和馬:「誒?他很有名嗎?」
居田刑警:「很有名啊,而且因為他總是負責扮演華生的戲份,所以有個綽號叫『沉睡的華生君』呢!」
麻野撓撓頭:「誒嘿嘿。」
和馬拍了一下他的頭:「你笑屁啊,沒有在稱讚你好嗎!被人叫華生就算了,還是沉睡的華生君,說明你在探案中發揮的作用比福爾摩斯探案集裡的華生還低好嗎!」
「誒?是這樣嗎?我以為是在稱讚我擅長把前輩的英姿記錄下來呢!」
居田刑警扶額:「智障現在也能當刑警了嗎?警察大學的考核官都在幹什麼啊?」
和馬:「別管這個傢伙了,你繼續跟我說案情吧。102有矛盾我知道了,他昨晚有不在場證明嗎?」
「有,他在這個叫萊斯特洛的酒吧呆到凌晨四點才回來。說酒吧的酒保和一部分酒客可以提供不在場證明。」
麻野:「那就不是102的住客動的手了!」
和馬:「你閉嘴,老老實實聽著!沉睡的華生就找個地方沉睡,不要出聲。」
麻野撇了撇嘴。
居田刑警繼續:「目前我們排了一隊人去找酒吧的酒保了,應該很快就能取得不在場證明。」
「其他住客呢?」
「101房是個作家。」
和馬:「作家嗎?寫什麼的?」
「好像是寫官能小說的,在富士書房出了40多本江戶劍客浪漫譚還是什麼玩意。」
和馬咋舌,日本這邊有出官能小說的傳統,而且這些小說一般都放在江戶時代,動不動就寫武士殘殺女性。
風間山太郎的《甲賀忍法帖》也有繼承一些官能小說的特點,所以裡面女性死的時候都非常多的殘忍描寫。
麻野:「我知道了!」
「你閉嘴!」
「過分!可是你看,官能小說家啊,他可能為了取材所以就殺了房東一家!一定是這樣。」
和馬無語了:「你怎麼能憑藉一個身份就斷定是別人犯案呢?」
「直覺?」
「你是女人嗎?」和馬搖了搖頭,「得了,你別說話,在旁邊看我偵查。」
「好。」麻野一臉不服氣的說。
和馬繼續問居田:「這個101房的房客,有不在場證明嗎?」
「完全沒有,他說他一直在房間裡寫書。但是他可以用昨天一晚上寫的原稿來證明自己一直在忙。」
和馬:「原稿證明?原稿要怎麼證明?拿去測碳十四嗎?」
「不知道啊,我跟作家說你不能證明那些原稿就是你昨天晚上寫的,然後他就說,富士書房的編輯可以證明,昨天他來催稿的時候,小說並沒有第11章。」
和馬:「這有什麼用啊?這個作家是碼字碼傻了嗎?」
居田刑警:「總之101房的作家沒有不在場證明,另外還有104房的情侶沒有不在場證明,他們想互相證明,但這種情況下,他們都是懸疑人。」
和馬點頭:「嗯,確實。什麼樣的情侶?」
「一個上班族,和附近的女高中生。」
和馬咋舌:「這沒問題嗎?不涉及誘拐未成年人嗎?」
「兩個人都說自己是戀人關係,女孩還說在男朋友這邊過夜事先跟家裡打過招呼了。」居田刑警皺著眉頭嘟囔了一句,「那個女高中生胸很大呢,該死的幸運兒。」
和馬不說話,因為他家還有剛剛過期的女高中生一名,他的幾個徒弟胸也很大。
居田刑警繼續:「總之,除了101和104房間,其他房間的住戶都聲稱自己有不在場證明,我們正在驗證這些不在場證明。」
和馬點頭:「行,那我進去看看現場。」
話音剛落,鑑證科就抬著屍體袋出來了。
和馬:「喂,我還沒看現場呢!」
「誒?可是我們已經取證結束了啊,現在必須得把屍體運去解剖。警部補你進去看看地上的粉筆線想像一下吧。」
居田刑警揶揄道:「誰讓你來得這麼慢?」
「堵車我有什麼辦法?」和馬一臉無奈的說。
他打開屍體袋的拉鏈,看了眼裡面的人的頭,結果一股惡臭撲面而來。
「怎麼這麼臭?」
「因為房間裡開著空調,吹的暖風,所以這些屍體都像是在烤火一樣,然後就變成這個味道了。」居田刑警說。
和馬:「開空調?難道犯人想影響法醫判斷死亡時間?」
「有這個可能,溫熱的環境有可能會導致死亡時間判斷錯誤。」居田刑警點頭道,「你居然立刻就想到這個,不愧是破獲三億日元劫案的刑警啊。」
和馬對居田刑警豎起大拇指。
鑑證科的鑑證士一臉苦逼:「那個,我們可以把屍體搬走了嗎?」
「搬走吧搬走吧。」和馬拉上拉鏈,然後後退讓出路。
麻野站在和馬身邊看著鑑證科的人把屍袋搬走,忽然說:「這個屍體,看起來很重啊,人死了不會變輕嗎?會變少二十一克什麼的……」
和馬:「那是早年測量儀器不準確產生的誤差,然後被科學家們當真了。」
「誒?是這樣嗎?」
居田刑警接過話茬:「鑑證科抬的是男主人,男主人比較高大,體重也更大,待會他們的兒子被搬出來的時候……」
正說著一名鑑證科成員搬著小屍袋出來了。
和馬:「這個孩子幾歲?」
「十歲,在附近小學上五年級。」
「這樣啊。」
接著和馬又目送鑑證科的人把第三個屍袋搬出來。
「我進去看看地上的粉筆線。」他這麼說,邁進鑑證科運送屍體後留下的門。
一進門和馬就穩到了一股發霉的味道。
「怎麼這麼大霉味?」他抱怨道。
跟著他進來的居田刑警說:「梅雨季快到了,正潮濕,可能發霉了。」
和馬沒回答,直接往屋裡走。
這個套房的結構是非常簡單的「華蓉一條道」,就是一條走廊從玄關開始貫穿整個屋子,起居室和臥室均勻的排布在走廊兩側。
和馬推開客廳的拉門,一眼就看到地上的白線。
榻榻米上有大灘的血跡。
「從出血量看,這裡應該就是第一現場了。」和馬小聲嘀咕。
麻野不解的問:「為什麼出血多就是第一現場?」
「因為……」和馬卡殼了,因為確實不一定出血多就是第一現場,可能一開始是致命傷但出血不多,移動到這邊之後才放血。
「好吧,這不一定是第一現場。」和馬訂正自己的話,然後回頭問居田刑警,「這麼多血,兇器是什麼?」
「問的好。」居田刑警兩手一攤,「和我搭檔的龜山,現在正在翻附近所有的垃圾桶或者別的可以拋棄兇器的地方。我們找不到兇器。那邊廚房裡的刀具,全都沒有沾血。」
和馬扭頭看著走廊盡頭。
盡頭左側就是廚房,右側是衛生間和浴室。
「所有刀具都沒有沾血嗎?」和馬確認道。
「對,所有刀具都沒有沾血。我們找不到兇器。」
和馬咋舌。
日本在判兇殺案的時候很羅嗦的,如果找不到兇器,很有可能無法定罪。
所以日本很多推理劇,都會在兇器上做文章,只要兇器找不到,就算其他證據確鑿,請了大律師過來還是有可能會無罪。
有些時候,找不到兇器的情況下,檢察官甚至會選擇不起訴。
和馬:「將軍了啊。」
「將軍了呢。」居田刑警嘆氣,「我們已經讓附近的新宿警署增派警力幫忙找兇器了,接下來的時間我也要和員警一起加入地毯式搜查。警部補你怎麼打算?」
「我來盯沒有不在場證明的那幾個人吧。」和馬笑道,「我對付女生可是很有一手的哦。」
麻野皺眉:「咿,警部補你這話說得好像大叔耶。」
「假以時日我勢必會變成大叔的。」和馬如此說道。
這時候他忽然注意到一片血跡中間,有一小塊潮濕的痕跡。
他蹲下來,仔細查看這一小塊痕跡。
居田刑警湊過來,微微皺眉:「這難道是鑑證科滴下的汗?」
「你會滴這麼大一灘汗嗎?」和馬搖頭,然後抬頭看了眼空調,「這個空調的制熱,是什麼時候停下的?」
「發現屍體的是一家三口的婆婆,今天過來幫他們打掃衛生,她用自己的鑰匙開門後,直奔客廳,一開始沒注意到客廳里的問題,只覺得空調在制熱很奇怪,然後就關上了空調。接著她打開燈,才發現自己女兒和女婿一家全死了。」
和馬:「所以空調是中午早上關掉的?」
「應該是。」居田刑警點頭。
和馬招手:「喂,鑑證科的!過來!把這個濕的痕跡拍一下!」
「好的。」鑑證科二話不說執行了和馬的命令,拍完才問,「這個痕跡是什麼關鍵的證物嗎?」
和馬:「如果兇器,是一把冰凍的匕首,那處理他的最佳手段,就是放在開著制熱的空調房裡不是嗎?」
「不是哦。」鑑證科的人看著和馬,「直接扔進下水道,找都沒法找。」
和馬拍了下額頭:也對啊!
那這個濕潤的痕跡是什麼呢?
在開了一晚上制熱的空調房裡,有這麼一灘水跡。連周圍的血跡什麼的都凝固了,但這個水跡摸著還是濕潤的。
這時候,麻野久司若有所思的說:「難道,犯人比較蠢,沒想到扔進下水道這一招?他就這麼把冰刀扔在開了制熱的空調房裡,等它自己化掉?」
鑑證科那位哈哈大笑:「怎麼會呢,像警部補一樣的笨蛋怎麼會有第二個呢?」
和馬一頭黑線。
尼瑪的,我的一世英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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