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任家鎮外的警察廳小院中,
張文赤著上身,他後背帶有清晰的紅腫,但只過了片刻,紅腫就消退了三分。
「隊長!力道怎麼樣?」
肥寶站在一旁,手中提著裝了鐵砂的袋子,他此時早已大汗淋漓,粗喘著氣恢復力氣。
張文也不客氣,紮實了馬步,放低重心:「力氣再大些。」
「還要大?」
肥寶無奈搖搖頭:「大就大吧,你是隊長。」
他兩手抓著沙袋,下半身站穩了,上半身擰轉半圈,然後猛地揮沙袋砸向張文,依靠慣性砸下,風都被抽的「嗖」了一聲。
「咚!」
沙袋重重砸在張文身上,張文被巨力砸的往前傾。
「鐵布衫熟練度+1」
得到的效果卻不錯。
「肥寶。」
「隊長,這次力道夠了吧。」肥寶笑著問。
「記得掌控力道,你是想打死我嗎?」
肥寶笑容僵在臉上。
調校過肥寶的捶打力度之後,張文咬牙,感受著沙袋捶打在身上,以及熟練度迅速增加的感覺。
整個小院,「嘭」「嘭」的打擊聲,不絕於耳。
因為張文在家練功會打擾老婦人休息,加上小雲也住在家中,光著膀子修煉終究是男女有別。
所以,他才來到警察廳練功。
肥寶也確實是個好幫手,懂功夫招式,尋常人捶打四五下,也就一兩下能增加熟練度,但肥寶卻能保持十次有九次成功。
奇怪的是打擊聲這麼大,院子一沒鎖門,二也沒人看守,竟然沒有人過來看。
這裡不是市井集會,由不得你看的精彩了,拍手叫好,然後再留下兩個大子兒做賞錢。
張文早就有命令,來這裡看可以,必須通報得了批准之後才行,而且張文可不是耍猴戲的,所以來看的人,必須也得做好準備練功。
那些警察每天拉練,打靶練槍,巡邏等已累的擠不出時間,而且他們也聽肥寶說過,所謂的練功,就是用裝滿了鐵砂的袋子打自己。
所以,更沒有人願意來,躲都躲不及。
「隊長!你可要為我們做主啊!」
幾個警察急匆匆的衝進來,
他們身上的衣服半邊干半邊濕,像是沾了露水,最前面一個跑的急的,還丟了右腳的鞋。
一看見張文,幾人就扯著嗓子大喊:「隊長!」
在旁候著的宋七虎立即走來:「隊長訓練時間,一律不准打擾,你們隊長是誰!」
「我們隊長……」
「七虎!先等等!」
張文制止了想要興師問罪的宋七虎,赤著紅腫的上身走來,每走一步,身上的紅腫便消一分。
等走到幾人面前時,只剩下淡淡的紅印,
張文道:「去屋裡說吧。」
肥寶看這樣知道張文肯定得先處理手下的事,自己總算能喘口氣了。
他提著沙袋站在張文身後,氣喘吁吁道:「隊長,你這身橫練功夫,估計子彈都打不穿了吧。」
「沒那麼誇張,你先去休息,吃點東西,等我有空了叫你。」
肥寶大喜:「謝謝隊長!」
說完丟下沙袋就跑,。生怕在被張文抓回去鍛煉。
張文沒在意肥寶,他彎腰拿起放在長條凳上的衣服,披在身上。
帶著幾人進屋,才問道:「怎麼回事?」
剛才大喊「糟糕」時,幾人爭先恐後,可等他們獨自面對張文時,壓力卻不是一般的大。
「我來說吧!」眉上長一顆帶毛痦子的警察往前走了一步,說道:
「隊長,昨天晚上,銀哥叫我們幾個幫忙,說是讓我們抬一副棺材去隊長你的新宅子,還說事後隊長你會賞我們三個大錢,等我們兄弟幾個費力把棺材抬到地方的時候,銀哥確實給了我們錢讓我們離開,可誰知道沒走多遠我們就眼前一黑,等再醒過來就睡在任家鎮外的路邊,挨著河外河呢。」
「是!而且我們醒過來的時候發現,錢都不翼而飛了,變成了這東西。」
另一個人將手裡的三張紙錢遞給張文,圓形黃紙,中間是正方形的鏤空,確實是紙錢。
「昨晚我記得真是大錢,沉甸甸的,哪知道睡醒之後,就變成紙錢了。」
「你們說,那是趙有銀帶你們去的?」張文問道。
「是啊!」幾人同時點頭,表示自己都親眼看見,親耳聽見。
「七虎!」
張文對著門口喊了一嗓子。
「隊長!」
門口的宋七虎聽到張文的聲音走進來。
「趙有銀呢?」張文問。
宋七虎回答道:「這個月得向縣城的沈大帥交維護治安費,銀哥昨天下午就帶著錢去了榮縣,而且昨天隊長你還吩咐銀哥幾件事做,等他忙完隊長吩咐的事,最快也要下午才能回來。」
「啊?這怎麼可能?」
說自己被趙有銀坑了的幾人不願相信。
張文黑著臉問:「你們確定是趙有銀?」
「應該是吧。」幾人從肯定,變成了不敢確定,模糊的說道:「長的就是銀哥的模樣,不過說話陰氣森森的。」
「我可不記得我有什麼宅子。」張文說道:「你們還記不記得路,帶我去看看。」
「這個……」
幾人對視一眼,哭喪著臉:「忘了!」
正巧茅山明找張文有事,他本來想在門外等一會兒,等張文處理好了事再說,卻剛巧聽到了幾人說昨晚的經歷。
茅山明說道:「你們最近是否做了什麼壞事,惹到鬼神了。」
大家都知道,張文身邊最牛的不是宋七虎,也不是肥寶,更不是劉二,而是茅山明。
雖然無官無職,但一些邪門的事,張文都會托茅山明幫忙,而且對茅山明十分客氣。
「道友,你知道怎麼回事?」張文問道。
茅山明點頭,他沒好意思說跟在自己身邊的大寶和小寶平時最喜歡玩這種捉弄人的小把戲,而是故作嚴肅問幾人:
「你們幾個最近有沒有在路邊撒尿,有沒有隨口朝地上吐痰,有沒有背後罵人?」
「明道長,這也算?」
「當然了,你怎麼知道你撒尿的地下是不是埋著死人,吐痰的地方有沒有骨灰,在背後罵人的時候,鬼又是不是正巧站在你面前?看似你背後罵了別人,實際上是罵了鬼呢?」
「可是,這也……」
幾人語塞,若這麼說,恐怕自己不止一次的招惹到鬼神了。
「小鬼難纏,你們無心觸犯,他們就戲耍你們。」茅山明拿過紙錢,看了幾眼後說道:「還好它只想耍你,讓你們做苦力搬棺材,又給你們紙錢,但畢竟沒有傷你們性命。」
「明道長,我們該怎麼辦啊?」
「是啊,是啊,誰知道它以後還會不會找到我們幾個?」
「我以後絕對不在路邊撒尿了!」
茅山明說道:「這也簡單,等晚上的時候,你們準備三支香到十字路口,燒一刀紙,這件事應該就算結束了。」
張文也在這時說道:「准你們一天假,然後去明道友那裡領一份辟邪符,回去好好休息吧。」
幾人離開,茅山明尷尬走到張文身邊,說道:「道友,隊長,我想預支明年的工錢。」
「道友,你已經預支了一年的工錢了。」張文說道。
「這個……」
茅山明不知如何說,難道要說怡紅院的小娘們太勾人了,還是賣豆腐的寡婦熬的豆腐湯好喝?
「去賬房取吧。」張文說道。
等茅山明離開,宋七虎提醒道:「隊長,明道長這個月已經支出不少錢了。」
「如今世道不太平,妖魔鬼怪亂著呢。」張文說道:「只要能花錢請到有本事的人,就不算虧。」
夜晚,
距離萬人坑不遠的洋房,這一夜迎來了一位客人。
此人正是一身黑袍的張文。
他站在門口沒敲門,反而端詳其這棟洋房鬼宅。
上次是被綁來的沒仔細看,這次正好能看個仔細。
「風水值:103」
「凶宅險地」
倒塌的房門早已被修好,只是腐朽的門軸每次轉動時,都會發出叫人牙酸的響聲。
大門緩緩打開。
「表哥!」
一身白裙的小紅看見張文,驚喜的打招呼。
張文微笑點頭:「大寶和小寶呢?」
「隊長!」
一大一小兩鬼出現在張文面前,他們各抓著一支香,吃羊肉串般往嘴裡塞。
大寶邀功似的說道:「隊長,我已經騙他們把棺材抬過來了。」
小寶也點頭:「是啊,沒想到他們還會燒香給我們吃。」
「對啊!」大寶也很認同:「如果以後捉弄他們,他們是不是天天都孝敬我們?」
「孝敬你們?」
張文嚴肅說道:「如果是偶爾捉弄,普通人會念著不惹鬼神的想法,上供了事,但你們想要以此收供,他們就會請高人來降妖除魔,到時候香火吃不到,還會魂飛魄散。」
兩鬼聽見魂飛魄散,有些哆嗦。
張文實在是放心不下這兩個調皮鬼,說道:「以後你們多聽小紅的話,免得哪天真的被人打的魂飛魄散。」
「知道了,隊長。」
「嗯」張文對二鬼的態度很滿意。
他們是調皮了一些,但做事還算認真,也很聽話,算是難得的助手。
「我去地下室看一看。」
靜謐的地下室十分空曠。
沒有雜余的東西,只在角落中停放著一口棺材。
棺材輕輕震動,像是察覺到了有人來。
張文走過去,抬手輕輕拍在棺蓋上,
「咚,咚」
棺材瞬間安靜。
「吱嘎~」
但下一刻棺材又緩緩抬起來,而且還有一隻乾枯的屍爪卻從縫隙中緩緩伸出。
「今天沒帶活雞。」
張文說道:「這地方很不錯,以後在這裡好好修煉。」
屍爪不甘心的收回去。
「算了,今天帶你出去逛逛!」
張文掀開了棺材開,一股潮濕毒氣噴出,卻在靠近張文時,被張文體內迸發的氣勁吹散。
等毒氣散去,才現出其中真容。
面容乾枯,完全看不出其生前模樣的殭屍,睜著一雙無神的乾癟眼睛,眼珠落在寬鬆且漆黑的眼眶中,動一下就會掉出來似的。
殭屍,直直的躺在棺材裡。
其身上衣袍也已發霉腐爛,露出死白的屍軀。
「吼!」殭屍張口朝張文咆哮。
張文抬手敲打在殭屍手上,玄黃的法力光芒包裹著手掌。
啪,一聲輕微炸響。
殭屍吃痛,卻不敢再吼。
「別亂伸手,注意衛生,走。」
張文走在前方,殭屍笨重的從棺材裡跳出來,跟在張文的身後。
每一步都發出「咚」「咚」如同鐵錘鑿地的動靜。
洋房鬼宅中,
大寶和小寶已經享用完了香火,忽然看見張文帶著殭屍跳出來,臉色大變。
小寶抱著頭捂著眼,大寶則把小寶抱起來,擋在面前。
「隊,隊長,你怎麼把它放出來了!」
「是啊!」小寶使勁點頭:「它,好兇的!好像會咬人。」
張文卻笑道:「今天就是為了讓它咬人,才帶他出來的。」
小紅也有些懼怕模樣可怖的殭屍,但她還是想幫忙,問道:「表哥,要不要我幫忙?」
「不用了,你們在這裡守著吧,應該用不了多久。」
張文大搖大擺,帶著殭屍直奔萬人坑。
相隔不遠的萬人坑,還和那晚一樣,死物們又聚集在一起,表面看似在做買賣,談交易,實際上是等一個倒霉蛋來。
很可惜,這一晚他們沒等來倒霉蛋,卻又等來了張文。
張文與殭屍的組合,剛到死人集市就吸引了群鬼的注意。
這組合太過於古怪,有的鬼一眼便認出了張文,還有機靈的鬼猜測接下來一定是場腥風血雨,扭頭就跑。
「咳咳~」
張文站定在死人集市的路口,清了清嗓子,說道:「不知道諸位還認不認識張某?」
他咧嘴一笑,笑容在群鬼眼中,比鬼王吞魂時的笑容更加可怕。
群鬼安靜,不過肩膀上的腦袋卻在同一時間,刷的轉過來,看向張文。
幾百上千張死人臉,面無表情的盯著張文。
死一般的寂靜。
張文卻還帶著笑意,只是他接下來說的話卻怎麼也讓鬼笑不出來:
「今天,張某是來報仇的!」
張文那一夜,以重傷之軀大殺特殺,是眾鬼親眼所見。
若不是最後有個魔頭忽然衝出來,和張文打了個兩敗俱傷,萬人坑的這些鬼肯定要死絕。
而張文剛才那句話,讓許多鬼又聯想到了那一也的屠殺,萌生退意。
更要命的是,張文一邊說著,雙眼還不停在鬼群中掃視。
那表情好像在說:你別跑,我已經找到你了!
那一夜有不少鬼想要在張文身上劃到了些許的血肉,也有許多鬼參與圍攻。
張文說「報仇」,還真是個適當的理由。
迎上張文的目光,曾經參與動手過的鬼下意識的想逃跑,但它們也不傻,此時逃跑豈不是告訴張文當初就是自己做的?
槍打出頭鳥。
它們心存僥倖,參與圍殺的鬼可不只自己一隻,張文未必認得出自己,他總不能真把這麼多鬼全都殺乾淨吧?
當然,也有的鬼則挺胸抬頭,完全不懼怕張文的目光,甚至還和張文對視。
它們沒參加圍攻,在當時戰鬥一開始時就躲得遠遠的。
自認為身正不怕影子歪,當然不害怕張文的目光。
「你!」
張文忽然抬手,指著前面一個披頭散髮的男鬼:「我記得你,你好像啃了我一口。」
「吼!」
一直伸直手臂,站在張文身旁的殭屍悍然撲出,抱住披頭散髮男鬼便啃。
男鬼不過是只陰魂,沒什麼戰鬥力,瞬間便被撕扯成了碎片,魂飛魄散。
一隻鬼死,現場氣氛變得有些緊張,但仍舊沒有鬼敢出聲。
一部分鬼,抱著僥倖心理,另一部分鬼則自認為身正不怕影子斜。
「經驗值+50」
「可惜殭屍寶寶沒有經驗條,而且讓殭屍寶寶打怪,還會分經驗。」
張文略有些遺憾,說道:
「回來!」
他呼喊一聲,險些失控撲向鬼群的殭屍才掙扎著,不情不願的回到張文身邊。
有「忠誠度」,能讓張文隨時了解殭屍的狀況,如果換做其他人,肯定不敢放殭屍獨自行動。
萬人坑的鬼魂雖多,但最強的也不過是惡鬼,且在那一晚已死傷了大半,剩下的不過是些小鬼,數量占優勢罷了。
看著瑟瑟發抖的群鬼,張文說道:「諸位放心,張某素來有仇報仇,恩怨分明,不會濫殺無辜。」
近千隻鬼,竟然被張文外加一頭模樣兇悍的殭屍唬住了。
人多是個優勢,但若不團結一致,每個都想自保,人多反而不是優勢,而是劣勢。
「哎,你,就是你!」張文指著一隻伸長了舌頭的吊死鬼:「我記得有你!」
「不是我,我那晚只是遠遠看著,沒有動手……啊!」
殭屍早就撲上去,將其撕成了碎片。
感受著增加不多的經驗值,張文又指向一人:「我記得,還有你。」
「不,我沒有!啊!」慘叫聲被撕碎。
「對了,是不是還有你!」
隨著張文不停的伸手點,殭屍越殺越凶,張文經驗也在飛漲。
終於,張文手指向一鬼時,那鬼激動的說道:「你根本不知道那一晚出手的是誰,你在胡亂殺鬼!」
「被你們看穿了。」張文被揭穿,非但沒有惱羞成怒,卻反而問道:「難道你敢說自己從未害過人?」
那激動的鬼一頓。
既然參加死人集市,當然想吃活人,手底冤死的人不在少數。
「大家一起上,他們只有一人一僵,我們卻有上千個,難道打不過他?」
「這話說的沒錯!而且我也覺得剛才那種刷怪速度太慢了,早該掀桌開打了!」
說動身,張文第一時間撲向那鬼,一張符紙如鏢般飛出,扎在開口的鬼身上,隨即轟的爆炸!
「經驗值+200」
落地同時,張文雙拳下砸,兩隻小鬼瞬間被砸爆了腦袋!
輕飄飄轉身,落地。
「都來試試,說不定能殺的了我!」張文悠哉的衝著鬼群招了招手。
聽見張文暴露其原來的目的,眾鬼發狂。
看不見生機,只能拼命求生。
鬼不同於人。
鬼會被心中怨氣所擾,被陰氣所侵蝕,最後被殺意影響神智,所以這些孤魂野鬼不能以常理思考,不能以人情教化。
像是小紅,她因孝順母親的執念化身為鬼,即便發狂,也會因為孝心,只要母親無礙,她就不會失去理智。
而萬人坑的鬼,最大的執念必然是不想死,一個巨坑,坑殺萬人,裡面的鬼性格千奇百怪,執念卻大抵相同。
張文帶著殺意而來,群鬼卻不想魂飛魄散,所以他們天然的對立。
「就等你們了!」
看著群鬼撲來,張文快速解下自己身披的黑袍,翻過來,上面刻印著陰陽八卦陣圖。
掌心噴吐氣力,黑袍舒展開,像是一堵牆飛向鬼群。
奈何鬼群太過於兇猛!
頃刻之間,黑袍被鬼群撕的粉碎!
趁著這個功夫,張文微微後仰,身體倒滑著退後了幾十米遠。
戰鼓已然敲響,
張文不再藏拙,他今天來就是為了萬人坑的孤魂野鬼,為了殺光它們拿經驗!
他右手拿著平安鐲,望著如潮水一般湧來的群鬼,將平安鐲戴在手腕上。
「楚人美!」
霎時間,恐怖陰氣襲來,以張文戴著手鐲的左臂為始,凝實的怨氣如同黑髮一般鋪張開,孔雀開屏一般纏繞在張文身後。
氣勢,隱隱和呼嘯而來的群鬼勢均力敵!
撲向張文的陰氣鬼潮像是撞上了怨氣凝聚而成的鬼發牆。
群鬼的衝擊力當即被阻擋住。
「咦~咦~咦~~」
如泣如訴的女旦戲腔隨風吹來。
黑髮收攏,落於張文的肩膀上。
披頭散髮的女鬼,已如陷入熱戀的女人般痴纏的趴在張文的身後,下巴壓在張文的肩膀上,親昵的摟住了他的脖子。
肩膀酸疼,陣陣寒意刺骨。
張文卻擠出笑容,對著鬼群道:「你們一個都別想跑!」
厲鬼之中也屬頂尖的楚人美,面對鬼群當然只有屠殺。
她鬆開張文,撲向了鬼群。
如虎入羊群,揮手間便是十幾隻鬼魂飛魄散。
經驗值增加的提醒不停傳來。
殭屍巫師也不落後,凶相畢露,任由幾隻鬼抱住自己啃咬,它不死不滅,根本不在意這些撕咬,反而伸直了雙臂,追著一隻惡鬼跑。
身上的衣服被撕的粉碎,卻只顧著撲向前方的小鬼,大口張開,上下兩排牙齒如鋼閘刀般合上。
咔嚓一聲。
鬼化作霧氣從殭屍的牙縫中散開,又在遠處凝聚成型,但魂魄變得虛晃,好像隨時要魂飛魄散。
「吼!」殭屍大怒,繼續往前撲。
張文自己也不可能幹看著。
他縱身一躍,身體輕盈的躍到樹上,將一隻試圖逃跑的鬼抓住。
鬼被張文擒住,怒吼道:「我承認我殺人害人,但是我殺害的都是貪財好色之徒,我殺的都是該殺之人,我沒殺錯!我不服!」
「不服?」張文掐住鬼的脖子問道:「你是警察嗎?你是法律嗎?」
「啊?」那鬼愣住,不懂張文這句話什麼意思。
「想吃人就是想吃人,怎麼,換一個殺壞人的理由,就能讓你吃人了?」
張文握著八卦鏡,鏡子上的玄黃光包裹住整個巴掌,一巴掌將其腦袋扇爆。
鏡光不散,比起用光柱直接攻擊,將鏡光加持於身上的效果更好,而且威力也更大,更能節省法力的消耗。
「淨搞聶小倩那一套,最後還不是為了害人,你們心思不乾淨,想用髒方法試探人,只能得到髒結果,況且真遇到個正人君子,你們也會找其他理由要他的命。」
「我就不一樣了,我就是單純的想殺!」
張文看了一眼已經被鬼群抱成團的殭屍,鬼群發了瘋的撲向殭屍,將其淹沒,只能瞧見一雙屍爪伸出來,艱難的往前跳著。
「太蠢了」張文沒眼看自家殭屍的笨拙反應,抬起手來,八卦鏡於手掌之中旋轉。
一道精光飛出,瞬間將黏在殭屍身上的鬼群炸開了一半!
「吼!」殭屍吼叫一聲,終於得了自由。
張文在轉頭看想楚人美,楚人美的殺鬼方式更加奇特。
她唱著戲,飄向遠方的鬼群。
沿途的鬼如春天解凍的冰雪,在快要觸及楚人美時,分崩離析。
可惜一僵一鬼的屠殺速度還是太慢,已經有許多鬼見勢不妙開溜,每逃走一個,便是一筆經驗,其中不乏惡鬼。
惡鬼才是張文獲得經驗的主要獵物。
他抬頭看向天空,月亮已經出現。
月光潑灑在身上,張文剛才消耗的法力也在飛速回升。
「特殊效果:采月(59秒)」
張文如大雁一般張開雙臂,撲向鬼群。
開啟「采月」,張文的實力瞬間提升至築基中期。
單單是法力和境界變強,身體素質仍舊為練氣中期,但張文的殺鬼速度卻快了不止三倍!
一面八卦鏡,在他手掌之中變得可怕。
擲出,八卦鏡便如同打水漂的石頭飛出,觸碰到八卦鏡的鬼瞬間炸開,一臉炸了幾隻鬼,張文再招手,以猿擊術的馭氣之法,八卦鏡迅速飛回,被張文抓在手中。
張文看著自己幾乎見底的法力值,暗道:「這招御物消耗有些大,看來想御物,還是要回去找二叔公學一學。」
月光又快速的幫張文將揮霍一空的法力補回。
既然御物之術不懂,張文便抓著八卦鏡,遊走於鬼群之間。
披著月光的身影,在猿擊術的極速之下,變得模糊,勾勒出一條銀帶。
他閒庭信步,每一次出現便能輕鬆帶走幾隻鬼的小命。
這是築基中期,對煉精小鬼的實力碾壓,一力降十會,就是最大的道理。
更讓鬼群絕望的是,它們想跑,那隻恐怖的厲鬼便不由分說的抱上來,接著自身便會炸開。
厲鬼,已是萬人坑中不曾出現過的頂尖鬼。
而且隨著殺戮的繼續,鬼群的數量也在急速下滑。
張文忽的站住,被殺到丟盔卸甲的鬼群一愣,抓緊幾乎趕緊拉開了距離。
他摘下手鐲,楚人美不情不願的消失,化作實質化的怨念,回到平安鐲中。
每次使用平安鐲,楚人美的怨念都黏在張文的肩膀上,化作刺骨的寒意,隨著時間的逐漸加長,寒意會鑽進張文的體內更深處,慢慢逼近他的心臟,或許有一天,張文也會死,死於找不出理由的心臟病。
冰涼和酸疼感逐漸退卻,感受著血液疏通僵硬的血管,身體回暖,張文才鬆了口氣。
「采月」的特殊效果,也在此時終結。
剛才拼死戰鬥的群鬼,目光閃爍的盯著張文,想看他有什麼動作。
如今還剩下不足500隻鬼,面對一人,一厲鬼,一殭屍,更沒有了叫囂的底氣。
能不被撕成碎片,也沒有鬼想不開。
張文開口又是那句話:「張某是個恩怨分明的人。」
鬼群安靜,靜靜看著張文,甚至那一團圍著殭屍撕咬的鬼群也放開。
如殭屍堅不可摧,刀槍不入的屍體,也已被咬的慘不忍睹。
只是鬼拿殭屍沒有辦法,徒增一些傷口罷了。
一個活人,站在一群鬼面前發言,而且群鬼還乖乖聽著,場景說不出的怪異。
「之前偷襲過我的鬼,也已經得到了它們應得的下場」
張文繼續喊道:
「而且剛才大家之所以打起來,是因為受了挑撥,那幾個挑撥的惡鬼已經魂飛魄散。」
說到魂飛魄散,在場的鬼莫名的開始打顫。
一起住在萬人坑百多年的鬼,大多數都在前幾天晚上,以及今晚魂飛魄散,而且都是因為眼前的男人。
孤魂野鬼的生活確實很折磨,但總好過化成飛灰。
至於張文所說的,恩怨分明,在場的鬼信也要信,不信也要信了。
畢竟打死也不信的那些,已經魂飛魄散了。
張文看了一眼自己的屬性。
「姓名:張文」
「等級:練氣中期」
「經驗值:47260/50000」
「法力:60/60」
他心中暗暗可惜,還差兩千多經驗就可以升級,至少還要殺一百多隻小鬼。
現如今鬼群冷靜下來,不再發狂進攻。
如果張文再動手,恐怕它們會一窩蜂的逃竄。
不過兩千多經驗,張文有太多的方法填補回來,倒也不比緊張糾結。
張文很滿意這群鬼的態度,老老實實聽話,不敢錯聽漏聽一個字。
「從今天開始,死人集市不必再開了。」張文說道:
死人集市不滅,張文便如鯁在喉,守在身邊這麼大的一個鬼群,假若那天襲擊任家鎮,只怕如蝗蟲過境,生靈塗炭,寸草不生。
當然,讓他動手的最大原因,還是因為守著這麼大的刷經驗地點,張文確實忍不住了。
此時都交代完,剩下小貓兩三隻,也掀不起多大的風浪,若是這地方陰氣不散又匯聚了一群鬼,也剛好符合張文的想法。
在鬼群之中,一道鬼影從戰鬥開始時便一直注視著張文的身影。
他從始至終沒有參與到圍殺里來,但也沒有錯過任何一次張文動手的場面。
「也許,這是個機會!」
鬼影見張文控制著笨拙的殭屍,並且他還留意到張文十分忌憚那隻女厲鬼。
「此人並不排斥馭鬼,而且不論殭屍還是女厲鬼,都足以看出他無鬼可用,如果我能主動跟隨此等奇人,也許以後都不必再做一個孤魂野鬼了!」
想到這裡,鬼影衝出,攔在了張文面前。
一鬼攔住去路,張文停下,他的實力雖然回到了練氣中期,但是憑藉著法器和黃符,這五百隻膽小如鼠的鬼可攔不住他。
誰知那鬼直視張文:「大人,小鬼能否跟在您身邊,聽候您差遣?」
張文仔細看向男鬼,其身穿清朝官服,胸前繡的是一對紫鴛鴦。
男鬼的辮子繞在脖上,並且一直有濕噠噠的血液從鞭子縫隙中溢出。
張文頗感興趣:「七品官?」
他見過的鬼有不少,但像是眼前的鬼,還是第一次見。
「是,小鬼本名劉學信,是光緒二十四年的進士,後為榮縣的知縣。」
「鑑定術」
「劉學信(陰魂),評價:最慘縣令,上任第二個月,為自己挖墳。」
張文略感興趣:「詳細說說,這萬人坑怎麼回事,還有你這顆腦袋……對了,我記得付紹也是光緒二十四年的武榜眼吧?」
武榜眼付紹為張文留下了深刻印象,如此武功還只是榜眼,若是武狀元,張文還真沒有信心能勝之。
劉學信立即回答道:「回稟大人,此處原來是一處亂葬崗,根據縣誌記載,康熙年間地牛翻身,導致亂葬崗凹平,隨然是平地,卻不必當年的山崗,便被人稱作凹下去的亂葬坑,因常年有客死異鄉的無名屍骨無人認領,衙門也懶得處理屍體,便會丟棄此處,任由野狗叼食,久而久之就成了萬人坑。」
「至於小鬼的腦袋…」劉學信拆下辮子,脖子上有一條切口,不停往外冒血。
「光緒二十四年時,光緒帝推崇新政變法,小鬼作為當年的進士,自然義不容辭,打算在榮縣響應光緒帝號召,然後……小鬼我,以及付紹,都被太后砍了腦袋。」
他臉上帶著苦笑,脖頸上的鮮血將胸前鸂鶒圖打濕:
「太后仁慈,念我進士之身,允許我為自己挖墳,只可惜我才剛剛上任第二個月,在本地並無威信,所以在死後便被人挖墳,棄屍此處,成了遊魂野鬼。」
劉學信當年便一眼看出了新政的好處,只是他看錯了時局,如今劉學信看張文時,同樣發現張文的不凡,認為張文能給自己帶來改變。
至於失敗之後如何……他已經是孤魂野鬼了,失敗又能如何呢。
等到都說完了,劉學信發現張文沒有回應聲,他悄悄抬頭,發現張文已走遠。
「大人!」
「大清都亡了,叫什麼大人,以後叫先生。」張文說道:「趕快過來,我還有事安排你做!」
「喳……呸,是!」
劉學信大喜。
他生前是文官,死後也不過是最弱小的陰魂小鬼,也只能在夾縫之中求生。
不像付紹,
即便死後找不到腦袋,卻依舊憑藉著生前的煞氣,死後能做鬼中英雄。
一人,一僵,一鬼回到洋房。
張文推開門,發現洋房之中煥然一新。
看著施法控制麻布清理地板的女鬼表妹,張文問道:「小紅,你做的?」
「表哥。」小紅點頭:「我們鬼不在意環境,但表哥你是活人,還是乾淨些好,免得生病。」
「有心了。」
張文沖門口招了招手,讓劉學信進來,說道:「這位是劉先生,以後也會住在這裡。」
「劉先生。」小紅對劉學信點頭。
劉學信剛想回禮,腦袋卻不慎從肩膀上滑落下來。
還好現場只有張文一個活人,張文心臟接受能力已無比強大,腦袋從脖子上掉下來,對他而言也只是小場面。
「她是我表妹小紅,對了,大寶和小寶呢?」張文問道。
小紅說道:「好像是明道長找他們有事,他們先回去了。」
「回去就回去吧。」
張文引著殭屍回到地下室的棺材裡,才又回到大堂。
「劉先生,那拉氏她愛環,你可熟悉?」
那一晚張文被那拉氏她愛環帶走,乃是群鬼親眼所見,但如今張文平安無事出現,還帶著劉學信來到了洋房,原洋房的主人她愛環卻消失不見。
再聯繫張文殺鬼不眨眼的手段,劉學信已猜到了九成九。
「生前不曾聽說過此人,但死後卻長與她打交道。」劉學信拖著自己的腦袋,說道:「她也算死的貞烈,只是她本人卻不是從沒碰過男人。」
「哦?」
見張文感興趣的表情,劉學信立即說道:「我也只是道聽途說,聽說她愛環曾在英國念書,當初還有個念書的男人和她談起了戀愛,後來因為風評不好,才被從外國強行帶回來。」
「她也是萬人坑裡的鬼?」
「不是,這處鬼宅就是那拉氏她愛環生前建的,據說是她父母擔心她逃出去,便建了宅子,將她困在裡面,但那拉氏她愛環極其崇拜洋人文化,每天都穿著洋裙,強迫手下的小鬼們說洋文。」
「原來是個二鬼子。」
張文對她愛環的生平不太感興趣,更感興趣的是她愛環的叔叔,一隻殭屍王。
「她有個殭屍王叔叔,你可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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