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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洛特看了眼旁邊唯唯諾諾的漢斯,心裡也是不由嘆了口氣,「既然如此,打擾了。」
說著,便轉身準備離開。
「你們這家人,真是奇葩。」薇薇安一臉不忿,忍不住懟了一句。
莉娜也滿是不解,明明是他們請老師來的,怎麼到了這,反倒是誣老師是騙子?
「不好了老夫人!夫人她快不行了,孩子太大了,生不出來啊。」這時,產婆滿臉慌亂地從裡屋跑了出來,焦急地說道。
裡屋的尖叫聲也是越來越小了,情況顯然是不太妙。
「辛西婭!」漢斯快步向著裡屋跑去,很快他焦急的聲音便傳來:「辛西婭,你還好嗎?你……你要堅持啊……」
「我不生了,我好痛啊,我生不出來,生不出來啊……你把我殺了吧,我好痛苦啊……」一道虛弱的聲音絕望地叫道:「你不是去請醫生了嗎?醫生呢?醫生在哪裡?」
「醫生……醫生就在外面。」
「那為什麼還不讓他進來救我啊,我好痛苦啊……「
「可是……母親不讓他進來。」
「母親?我和我們的孩子都要死了,你還是只聽她的話?漢斯!你到底什麼時候才能當一個真正的丈夫啊……」女人的聲音歇斯底里,滿是絕望。
「老闆,現在怎麼辦?產婦的情況好像真的很危險。」薇薇安小聲問道。
本來已經打算要走的夏洛特,不禁停下腳步,這女人遇到個沒主見的媽寶男,又碰上個迷信強勢的婆婆,真是倒了八輩子霉。
「生個孩子,鬼吼鬼叫什麼!」弗麗達臉色一沉,冷喝道:「當年我生漢斯,情況比你這危險十倍不止,還不是靠自己生下來了。」
裡屋安靜了一會,然後傳來了女人的抽泣聲。
「怎麼回事?你不是說祈福完成後就能生下來了嗎?」弗麗達看著老巫婆問道。
「應該是這樣的,這……」老巫婆眼珠子一轉,落到夏洛特三人身上,聲音一下子變得尖利起來,指著夏洛特道:「肯定是因為他們,打斷了我的祈求,惹怒了神靈,所以才沒有能夠靈驗。」
弗麗達的臉色更加陰沉了,看著夏洛特道:「你們還不走?是要我叫人來趕嗎?」
裡屋,產婦的聲音突然高昂起來,「你滾啊,我快要死了,你就跟你母親過一輩子吧!醫生!醫生……求你不要走,救救我,救救我的孩子吧……」
漢斯從裡屋出來,手足無措的看著夏洛特,又看了看弗麗達,被後者瞪了一眼,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捏捏不敢言。
「胡鬧!」弗麗達怒斥道:「只有神靈才能救你,醫生可救不了你!」
「漢斯,把他們帶出去,以後要是再敢不經過我的同意做這些事,決不輕饒你。」
漢斯被弗麗達的眼神一掃,不禁縮了縮腦袋,像個鵪鶉一樣,有些惶恐頹喪地向著夏洛特走來。
「醫生,救我啊……救救我……」
辛西婭絕望的嘶吼聲從裡屋傳來,聲音越來越小。
薇薇安滿臉憤怒,看向裡屋的方向,目光有些揪心。
「走吧,醫生們。」漢斯走到夏洛特面前,低聲說道。
夏洛特沒有動,看著他的目光只剩下了失望,「你不是一個合格的丈夫,是一個只聽媽媽話的軟蛋。」
漢斯一愣,臉登時便紅了,看著夏洛特支支吾吾,卻是說不出半句反駁的話。
「我聽到了來自患者的求救呼喚,作為一名醫生,我無法置之不理。」夏洛特平靜地說道,提著醫療箱向裡屋走去。
「我母親說了,不用你們管。」漢斯連忙伸手攔住他的去路。
夏洛特看著他道:「我們之間的邀約已經取消了,當然,你需要額外支付一萬銅幣出診費用。」
「可你們明明什麼都沒做!」
「所以我只收取了出診費,而未包括治療費。」
夏洛特看著他,目光變得銳利,「當然,你也可以選擇不支付,不過自然會有人來收這筆錢。」
漢斯被夏洛特的目光唬的向後退了兩步,避開不敢與他對視,求助地看向了一旁已經站起身來的弗麗達。
弗麗達嗤聲道:「敲詐到海伍德家族頭上來了,你的膽子還真是不小,我們海伍德家族和杜魯家族還是親戚呢,小心我去城主府告你一狀,讓治安所把你抓去。」
夏洛特聞言忍不住笑了,微微點頭:「趕緊的,別磨蹭了。」
說完,繼續向著裡屋走去,高聲道:「夫人,我是深淵醫館的醫生夏洛特,你是否在向我請求幫助?」
「是的,救我,夏洛特醫生……」辛西婭低啞的聲音從裡屋傳了出來。
「來人吶!給我攔住他!」弗麗達尖聲叫道。
兩名中年護衛提著長棍衝進門來,攔在了夏洛特的面前。
夏洛特一眼掃去,兩名大腹便便的中年騎士學徒,連荒野邊緣都不敢晃蕩的渣渣,破落戶果然連遮羞都困難了。
「你們倆,確定要攔我?」
夏洛特略微露出了一點氣勢,向著兩人壓去。
兩人登時面色劇變,舉手告饒:「打擾了,您高抬貴手,我們溜了。」
說完,兩人夾著棍子灰溜溜便跑了,比來的時候還快。
討口飯吃的中年人,夏洛特沒有為難他們。
「廢物!」弗麗達氣得跳腳,指著夏洛特道:「這裡是海伍德莊園,我現在命令你立刻離開這裡!來人,去請治安巡邏隊的人過來。「
」抱歉,現在我已經接受了辛西婭夫人的委託,與你們無關,接下來的時間,請你們保持肅靜,不要影響我救人。」夏洛特說完,徑直走進了裡屋。
楠木大床上躺著一個臉色蒼白的女人,她的長髮完全被汗水打濕了,奄奄一息的看著門口的方向,看到進門來的夏洛特,眼裡露出了一絲希冀的光,努力地向他伸出了手,仿佛想要抓住救命稻草。
床邊站著的產婆,同樣滿頭大汗,往後退了兩步,喃喃道:「不成了,不成了,孩子不動了,大人也活不成了……造孽啊……」
「辛西婭!」漢斯聞言,下意識地便要往裡屋走。
「你這種男人,還是別進去讓人看了煩躁了。」薇薇安伸手攔住了他,厭惡道。
莎莉沒有說什麼,但默默和薇薇安一起攔住了門口。
夏洛特走到床邊,握住了辛西婭的手,稍稍用力,溫聲道:「放心,我會救你和你的孩子的。」
「晚了,救不成了,太晚了。」產婆搖頭,滿臉惋惜。
她接生過上千個孩子,見過太多這種情況了,孩子太大了,體位又不正,根本生不出來。
現在肚子裡的孩子已經沒了動靜,大人被折騰的也不行了,肯定都活不成了。
「保孩子!保孩子!你要是能把孩子保下來,今天的事情我既往不咎,還會給你一筆感謝金!」弗麗達在門口尖聲叫道,頗為激動。
「對,至少保一個,至少要保一個孩子下來啊。」漢斯也是跟著附和道,眼裡滿是焦急。
辛西婭眼裡的光瞬間熄滅了,仿佛全身的力氣都被抽走了一半,也失去了靈魂。
夏洛特沒有鬆開她的手,而是更加用力地握緊,非常篤定地說道:「我會先救你,再救孩子。」
辛西婭的手指動了一下,看著夏洛特,眼淚止不住地從眼眶滑落。
「誰讓你先救大人的!我說了,先保孩子!」弗麗達大為不滿,就要往裡沖。
「你出去吧。」夏洛特和一旁的產婆說道。
產婆看得出夏洛特的氣質和穿著不是普通人,何況還有兩位如此氣質出眾的少女跟隨左右,微微欠身行禮,便快步出門去了。
「把門封上,準備手術。」夏洛特頭也沒回地說道,已經打開了醫療箱。
薇薇安啪的把門關上,隨手丟了一個冰封術,門上頓時凝結了一層十厘米厚的冰牆。
門外漢斯伸手敲門,發出的是咚咚的沉悶聲,就像是敲在一堵牆上。
而且有冰冷的寒意從門後湧來,瞬間讓門上掛了冰霜,凍得漢斯打了個寒顫。
「中……中級魔法師!」一旁準備上前展露一手的老巫婆面色劇變,將桌上的神像用布一裹,便道:「老夫人,此事我也管不了了,您另尋他人吧!」
說完,一溜煙便跑沒人影。
弗麗達黑這張臉,和一旁的下人道:「趕緊去找治安巡邏隊,就說有賊人進我們家了。」
「快,快去!」漢斯也是催促道。
兩個下人小跑著離去。
「母親,辛西婭能活下來嗎?」漢斯看著弗麗達焦急問道。
「只要孩子能活下來,那就足夠了。」弗麗達雙手合十,開始念念有詞地禱告起來。
夏洛特將房間裡的兩張桌子拼在一起作為手術床,下邊墊了一塊無菌布,將辛西婭抱到桌子上。
「莉娜,把她的衣服全部脫去,接下來我們要做剖腹產手術,幫產婦將孩子從腹中取出。」夏洛特說道。
「啊?」莉娜愣了一下,下意識地看了一眼辛西婭。
辛西婭雖然意識有些迷糊,但聞言還是睜開了眼睛,對上夏洛特清澈的眼睛。
「剖腹產手術是唯一可能救下你和腹中胎兒的辦法,切口較大,需要進行全方位的消毒,避免手術感染導致死亡。我是一名醫生,我會盡我所能幫助你。」
辛西婭眼裡的淚光在閃耀,微微點頭,努力伸手碰到了自己的肚子,「請您一定要救救孩子……」
「我會的。」夏洛特點頭,取出一瓶麻醉藥劑,給她喝下。
藥劑即刻生效,辛西婭立刻陷入昏迷狀態。
「胎兒心跳可能已經停止,你這是在耽誤最為寶貴的急救時間。」夏洛特看了一眼莉娜,用手術刀挑掉紐扣,快速除去辛西婭的衣服。
莉娜向後退了一步,露出了幾分自責和歉疚之色,這是她印象中老師第一次如此嚴厲和她說話。
在兩條生命面前,她卻在猶豫不決。
夏洛特一邊讓薇薇安給辛西婭進行全身消毒,一邊提醒莉娜道:「走近些看,給我當助理,你需要儘快掌握剖腹產手術,這樣可以給你老師問避免一些不必要的質疑和困擾。」
「好……好的,老師。」莉娜連忙重新振作精神,走回到手術台前。
「上回這話還是對我說的呢,這麼快就換接班人了?」薇薇安腹誹了一句,她見過夏洛特給瑪莎剖腹產生了小黑,所以完全信任他。
薇薇安用清潔術對辛西婭進行了全方位徹底的消毒,夏洛特將一盞無影燈懸掛在橫樑上,固定好位置,則保證手術燈光充足。
夏洛特拿起手術刀,目光頓時變得銳利,一邊開刀一邊介紹道:「剖腹產常應用於女性分娩難產時,切口在下腹部處,做一個橫行切口入腹,逐層入腹。
常人類女性,切口長度為十五厘米左右,如果胎兒體型偏大,或者產婦脂肪層較厚,則需要增加切口長度,可能達到二十厘米。」
這位產婦難產原因之一是胎兒過大,所以我們的切口要做的更大一些,保證胎兒能夠快速取出。」
薇薇安雖然已經是第二次旁觀剖腹產手術,可看著夏洛特將產婦高高隆起的肚子剖開,她還是下意識地扭過頭去不敢看,這對她來說,衝擊性實在太大了。
莉娜的表現要好得多,起初略感不適,但很快便調整好心態,認真觀察著夏洛特的每一個動作和介紹。
這可是一種能夠救下產婦和胎兒的手術,即便是在精靈之城,她也時常聽說有女精靈因為難產去世。
女性分娩後代時的脆弱,根本不分種族。
如果她能夠掌握這種手術,那便能夠給精靈之城的女性精靈一些保障。
夏洛特接著道:「打開腹腔後,清潔雙手探查,分開膀胱與子宮前壁的粘連帶,然後切開子宮漿膜層及肌層,便能看到胎兒了。」
手指觸碰到胎兒,夏洛特面色一沉,果然已經沒有心跳。
胎兒的體位完全是倒置的,而且個體比正常胎兒大了一圈,致命的是臍帶纏繞在胎兒的脖子上,產婦用力生產時導致了臍帶收緊,胎兒因此窒息且心跳停止。
「胎兒心跳停止,準備急救。「夏洛特拖胎兒的腦袋從子宮切口處出來,脖子上纏著臍帶,臉色是青紫色的。
與此同時,產婦辛西婭也出現了出血症狀,本就虛弱的狀態變得更糟糕了,氣息愈發微弱。
夏洛特剪斷臍帶,和兩人道:「你們給她輸血,然後逐層將子宮和腹部關閉,子宮用治療術癒合,出血點先解決掉,防止大出血的出現惡化產婦狀態。」
「好。」
薇薇安掏出魔法棒,開始施展治療術。
莉娜則熟練地取出輸血軟管,給辛西婭把血輸上,滿是擔憂地看向了一旁已經停止呼吸和心跳的嬰兒。
是個男嬰,雖然比正常嬰兒大一圈,但看起來還是小小一隻,長得像母親,很秀氣可愛,想來以後也會是個可愛的男孩子。
他還沒有睜開眼睛看一眼這個世界呢,就這樣離開的話,實在太可惜了。
夏洛特將嬰兒平放在桌上,雙手大拇指在心臟處進行連續按壓三十下,進行心肺復甦術,然後接著做人工呼吸。
做了三輪之後,嬰兒的心跳並未出現恢復的跡象。
「怎麼辦?還是沒有心跳?這孩子……」薇薇安已經用治療術將辛西婭的腹部傷口癒合,出血點也全部止住,最後一層皮膚才進行縫合,看著依舊沒有動靜的嬰兒,有些焦急。
莎莉也是一臉緊張,產婦的情況在止血輸血後已經逐漸穩定下來,應該不會出現危險,可孩子要是活不下來,作為母親的她醒來之後該有多難受啊。
「只能試試奇蹟藥水了。」夏洛特掏出一瓶大力藥劑,倒了十滴出來,托起嬰兒的後腦勺給他灌了下去,然後繼續重複心肺復甦和人工呼吸。
設備和藥劑有限,夏洛特能做的也就只有這樣了。
薇薇安剪斷了線頭,給辛西婭蓋上了一塊無菌布遮蓋身體,和莎莉滿是期待的看著正在急救的夏洛特。
麻醉藥效過去的辛西婭也是緩緩睜開了眼睛,看著上方懸掛著的燈愣了一會,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突然側頭看向了一旁正在按壓一個小小的嬰兒胸口的夏洛特,拖著虛弱的身體就要坐起身來,一臉緊張道:「孩子……孩子怎麼了?」
「孩子在腹中就已經停止心跳,醫生正在對他進行急救,你不要動,小心扯到傷口。」薇薇安連忙把她按住。
「停止心跳……」辛西婭表情頓時就垮了,那不就是死了嗎?十月懷胎,她怎麼也想不到,和自己孩子第一次見面便是永別。
媽寶又沒用的丈夫,惡毒又絕情的婆婆,孩子本是她最後的心理寄託,卻落得如今這個結果,辛西婭頓時心如死灰,甚至覺得自己不應該醒來。
夏洛特用大拇指精準地進行每一次按壓,剛出生的嬰兒實在太小了,身體也太嬌弱了。
可他必須要這麼做,並且要保證每一次按壓都到位且有效。
突然,他感受到了一絲微弱的跳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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