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苦情丹,祁鳳語的臉色明顯的多了幾分戲謔之意。
那是一種真正的諷刺與冷笑。
就彷佛,蘇離所有的伎倆在這一刻全部的暴露於她的眼前一般,已經徹底的掀開了所有的底牌。
祁鳳語語氣更加冷漠無情:「所以,你是想要證明,其實一開始你就已經準備好了,結果我比你想像的更加容易得手,所以連苦情丹都用不上了麼?」
蘇離沒有回應,而是道:「這一次,我比你提前幾十個呼吸清醒,清醒過來之後,我的確有所冒犯。
但這不是重點。
重點是——」
祁鳳語有些歇斯底里的打斷了蘇離的話,她語氣激烈而又怒意如狂:「這不是重點,重點是什麼?是你很舒服很爽嗎?」
蘇離道:「且聽我說完,任何因果後續我們再一一解決。」
蘇離語氣肅然了幾分,帶著幾分凌厲之意。
祁鳳語殺機陡然暴漲,恨不得立刻出手將蘇離徹底擊殺,卻還是忍住了。
這是在萬念俱灰之後的歇斯底里,是一種極致扭曲之後的瘋狂。
蘇離可以體會這種心情,但是這些卻並不是重點。
重點是,有些因果與記憶在復甦了部分之後,他終於連貫了一些因果。
也就是說,缺失的破碎記憶,在這時候,在於祁鳳語合道陰陽之後,到如今終於連貫了一部分。
而哪怕只是一小部分,卻也依然非常的不凡,以至於讓蘇離終於明白,崑崙鏡這個寶貝為什麼會忽然出手。
合道不是目的。
採補更不是目的,甚至也不是為了讓碧水仙子祁鳳語死心塌地!
而是,通過這種方式,開啟一些特殊的封禁,讓一些記憶真正的完整。
因果與滲透,往往已經發生,只是不曾記得罷了。
而蘇離如今卻因此而記憶復甦了一些,知曉了一些驚天的秘密。
所以
蘇離才說出了這樣一番話。
甚至,他連苦情丹都拿了出來——同樣如同圖窮匕見,實際上已經不再居心叵測,不蘊含任何目的。
固然,與祁鳳語合道陰陽的確很舒服,但
那的確僅僅只是其次。
蘇離一番話之後,祁鳳語難得的隱忍了下來,沒有繼續發狂,沒有施展出狂暴而激烈的手段。
這時候,能穩住情緒本身就已經很是難得。
所以,蘇離也沒有再提及一些刺激她的事情。
蘇離正色道:「天庭之中有瑤池吧?」
祁鳳語沉默半晌,還是漠然而冷冽的回應道:「有,只是那裡作為修行禁地,已經很久不曾開放了——其一直由崑崙鏡鎮守。」
蘇離道:「瑤池其實就在崑崙鏡小世界之中,也就是在這裡。」
祁鳳語沒有說話。
在她看來,這就是廢話。
這,莫非還有什麼因果嗎?
蘇離又道:「你隨我來,我帶你去瑤池看看因果。」
祁鳳語冷笑道:「想看什麼?一些堆積如山的女屍嗎?這份因果我很早就已經知道。」
蘇離道:「先去看看再說,行嗎?無論任何問題,你作為天庭之主,至少先要冷靜,要面對一些結果之後,再講究私人恩怨。
你是天庭之主,而我是人皇,先從大局出發。」
祁鳳語冷哼一聲,諷刺道:「是啊,你是人皇,我是天庭之主,結果你就專門做這種卑鄙下流齷齪之事?這時候你知道你是人皇了?那之前你動作那麼激烈的時候,那麼享受的時候,你不記得了?」
蘇離聞言,只是覺得頗為心累。
他沒有回應,轉頭就走。
這時候,他也沒設防——到這一步,有崑崙鏡的鎮守,祁鳳語是無法擊殺他的。
即便有能力,崑崙鏡也一定會阻止。
這其中的因果不是祁鳳語能左右的,而是,天庭這一方小世界本身在尋求一條生路——而這條生路,目前來說,的確唯有蘇離可以帶給它。
蘇離很快順應崑崙鏡的感應,來到了一處神秘而浩瀚的瑤池。
瑤池,也就是傳說之中的西王母的瑤池。
可實際上,這只是一方類似於天池般的仙池。
仙池之中,還有著無比青翠欲滴的蓮花。
這一幕場景
像極了靈荷秘境。
抑或者說是——花月谷之中那個神秘的秘境世界。
蘇星河曾經說過——花月谷之所以是花月谷,僅僅是因為有靈荷秘境的存在!
此時,大片翠綠色的靈性荷葉,支撐著整個瑤池的生機。
這讓蘇離彷佛回到了靈荷秘境一樣。
靈荷秘境是瑤池這一份因果,曾經蘇離就有見識過。
而且,在靈荷秘境的蓮池下方,堆積著大量的赤著身體的女屍
當時那一幕幕的場景,女屍堆積成為屍山、屍塔的場景,何其的衝擊人心?
如今,來到了瑤池旁,看著前方巨大而仙氣十足、生機磅礴的瑤池,蘇離卻神色格外複雜。
「瑤池,是一片生機盎然之地,也是一片死寂氣息非常濃厚之地。」
「蘇離,你看那瑤池的深處,有著很多的屍體堆積而成了屍山,那都是曾經的天庭天兵,甚至是一些仙殞落之後的屍骨。
這是洪荒神話世界與通天塔大位面天道規則世界戰鬥之後的遺軀,他們不願意就此而徹底寂滅,還讓自己的仙骨、仙血來蘊養瑤池,提供天庭無盡的本源仙氣。
落紅不是無情物,化作春泥更護花。
這裡是偉大的先輩們奉獻之地,是真正的功德之地!
是你這種卑劣之徒能來的地方嗎?
或者說,你是希望將功贖罪,在這裡以死謝罪,從而長眠於此地,奉獻自身的仙道本源?」
祁鳳語以一種很是無悲無喜的語氣說著這樣的話。
這是在盛怒之後的極致冷靜,又顯得極致的麻木與無情。
蘇離沒有回答。
祁鳳語又道:「若是如此,證明你還有那麼一絲的自知之明,知曉要償還因果,捐軀赴難——所以,我可以送你一程。」
祁鳳語說著,又有了動手的趨勢。
她看似極致的冷靜,卻也處於一種極致的癲狂狀態,一碰就炸的那種。
蘇離靜靜的看向了祁鳳語,神色平靜的開口道:「碧水仙子,在動手之前,讓我將這一份因果講述完畢,隨後,你再決定怎麼去做。」
祁鳳語澹澹道:「是想求情?贖罪,還是給華秋道大還是給華秋道潑髒水?」
蘇離運轉仙力於雙眸,深深的看了瑤池深處一眼。
這一眼,蘇離就已經看透了部分端倪——那無盡堆積的如屍山一樣的女子乾屍,一如他在花月谷的靈荷秘境湖底看到的一樣。
不僅一樣,甚至可以說是一模一樣!
所以——有一個可怕的結論就是
靈荷秘境之中,其實一直就是崑崙鏡秘境世界。
靈荷秘境或者說花月谷這個區域,就存在於崑崙鏡之中。
如果是這樣的話
不過,蘇離沒有去審判這個因果,沒有去肯定或者否定這個結論。
他的記憶不是在這裡,而是另外一件事。
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關於身份的事情!
「和華秋道關係不大。」
蘇離說著,沉聲道:「在你動手之前,我說一下我的另外一個身份——原本這個身份我一直不願意去面對,或者說是刻意的保持了距離,隔斷了因果。
但如今我才明白,隔斷、甚至是分裂,那都不是真正的阻斷因果,也阻斷不了。
真正的阻斷因果,是直面因果。
是就是是,不是就是不是。
而我另外一個身份——也是曾經的我的真正本源身份,也是我為什麼可以成為人皇的核心原因!」
祁鳳語冷笑道:「哦?你還有什麼了不起的身份?莫非你是雷炎之主、雷霆道祖蘇衍不成?雖然的確有類似的說法,但是——你真的不配!」
蘇離道:「不錯,我的確是蘇衍,但,我是他活出的下一世衍生的獨立本我,而不是他的再世。」
「所以,我是他,也不完全是他。他的一生已經結束,而我的一生,才剛開始不久。」
蘇離正色的回答,語氣也非常的堅定。
「呵,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與我祁鳳語、與我天庭何干?」
「再說了,即便曾經的蘇衍不可一世,萬界無敵,卻也落得悽慘結局,慘死而死不瞑目!如今,我即便相信你所說,那也改變不了你要殞落於此地的結局!」
蘇離沉默了起來。
一直到祁鳳語再次的安靜了下來,並沒有逸散殺機施展殺招,蘇離才繼續開口道:「華秋道肯定沒有告訴你,當初萬仙萬佛的傳承是我給他的!
更沒有告訴你,我是雷炎之主,雷罰君王,曾經的執法者!
更不會告訴你,其實他已經知道他的萬仙萬佛的傳承是假的,而我的萬仙萬佛的傳承是真的。」
「當然,你可以不信,但是有一個存在,你肯定會信。」
周衍說著,隨後,眉心微微閃爍,碧水仙子立刻警惕了起來。
但,周衍無動於衷,而是自眉心裡飛出了盤古斧、伏羲琴以及軒轅劍。
見到這三樣法寶,而且還是正品法寶,祁鳳語整個人都驚呆了!
她無比的難以置信。
但是最終,卻還是選擇了沉默。
又過了片刻,盤古斧和伏羲琴自行的回到了蘇離的眉心之中,而唯獨軒轅劍沒有消失。
不僅沒有消失,之前一直存在的聚靈之靈——軒,此時匯聚出了對應的意志。
「老老祖」
察覺到這股意志之後,祁鳳語的目光顫慄,隨即身軀輕顫,聲音都有些發抖。
但,她還是無比恭敬的躬身行禮。
軒點了點頭,此時的它,其強大超乎想像。
就彷佛,軒代表了傳說之中的『鴻鈞』一樣。
這時候,蘇離的感覺就是這樣的。
但是他也並不覺得奇怪——因為這把劍,就是蘇衍曾經手中的劍,只是曾經這把劍的名字是『鴻鈞劍』,只是劍碎之後,劍靈重聚,又融合了軒轅劍,最終化為更強大的『軒轅劍』而已。
但此時,軒完全和通天塔大位面天道規則世界的軒不同。
無論是能力還是底蘊上,都無盡超越了那個世界的軒。
此時,軒深深的看了祁鳳語一眼,眼中有著明顯的失望之意。
這種表現很明顯,以至於祁鳳語差點兒再次窒息——
而軒看向蘇離的目光,則是帶著欣賞與感恩,以及真正的發自內心的尊敬,甚至還有一絲崇拜。
祁鳳語有所察覺,頓時都想死了。
要知道,崑崙鏡對她愛答不理,結果好不容易『聽話』了一次,卻直接將她給『賣』了!
這些通靈的寶貝,就這麼沒底線的嗎?
祁鳳語的心態真的是有些炸裂了。
但她此時也不好發作——畢竟軒,代表的是特殊的道祖級的存在,是真正的老祖。
祁鳳語想到了這一點,又判斷出了軒的身份,是以行禮之後,又準備躬身叩拜,跪拜——跪拜是因為天庭之主對上層的一種真正的尊重與崇敬。
就如同祭祖,祭天,能不拜嗎?
肯定是不能的!
祁鳳語跪拜,軒竟是也沒有阻攔。
他只是抬手揮灑出一片洪荒仙氣本源,衍化出了混沌洪荒的本源形態。
隨即,他喃喃講述了一些道文,形成了道韻的初始篇章與道韻。
祁鳳語身心受到了至道的洗禮,整個人如褪去了塵埃,再次羽化一般。
是以,之前都覺得自己骯髒、噁心的感覺,也徹底的消失了。
祁鳳語感受到了天道的加持,感受到了道韻的如洗魂般的蛻變,心中也完全的安定了下來。
這時候,軒卻抬手,將之前蘇離拿出的那一枚苦情丹重新顯化了出來。
「軒祖。」
祁鳳語恭敬的呼喚,眼中多了明顯的感恩、尊敬之色。
軒再次點頭,終於開口,道:「這是苦情丹,你先將其服下。」
祁鳳語聞言,不由一怔。
這時候,就連蘇離都微微有些錯愕——這軒該不會是被不朽淺藍給控制了吧?
這是還要來幾場陰陽合道大戰?
蘇離有些無言以對。
但是這時候,他也沒說什麼,更沒有去阻止。
並不是想要繼續快活,而是這時候的因果很重要。
「你不用忌憚,這苦情丹,看似是情,但卻發乎於情,止乎於禮,其真正的因果在於你與蘇人皇的因果會因為這一顆丹,而被打通。
你服下之後,就可以知曉你的一些不知曉的因果,也會明悟一些錯誤之處。
當然,這苦情丹肯定離不開一個『苦』字的,所以會出現一些後遺症。
至於是什麼
你大概也明白。
但是此時的苦,卻也未必不是將來的所追尋而又追尋不到的幸福。」
軒給出了一段頗為意味深長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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