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嘉其實也就那麼一說。
真要說多麼的想阻止陳遠,還不至於。
況且說得也沒錯,爵位這玩意,便是不如實職,升得太快,也不一定好事。
畢竟強如程處默秦懷玉這等國公府世子,也只能慢慢熬,起步也就一個七品小官。
是以,確認陳遠不打算親自去送之後,她便帶著剩下的幾桶水泥,又裝了點砂石,啟程前往長安。
長安,太極宮。
這兩日,便如同許多人一樣,李二焦躁得很。
都是讓程咬金那夯貨給氣的。
那詩,傻子都知道不是那貨寫的,可偏偏,就死活不承認。
非但如此,還得瑟上了,但凡碰面,便要炫耀一番,邀請去品詩作賦。
不理他吧,他還寫了,專程命人送過來。
好多人都收到了。
卻也不看看他那幾個字,到底哪裡配得上這麼好的詩!
直到內侍過來通稟,言永嘉長公主到了,還帶來了他想要的東西,放丟開筆,興沖沖跑了出來。
不多久,長樂也出來了,四下看了看,疑惑道:「姑姑不說帶了東西麼,怎麼我什麼都沒看見?」
永嘉笑道:「在我府里呢,這邊進出不方便,去我那邊看吧!」
李二想了想,道:「還是拉去燕王府吧,那地方你應該知道。」
永嘉笑了笑:「也行。」
語落,吩咐了一聲,隨行侍從回府傳訊,她則與李二和長樂一道,乘坐馬車,徑直前往燕王府。
路上,長樂沒怎麼說話。
忽然李二問道:「永嘉,我問你,陳遠,是不是會作詩?」
就這話,長樂忍不住笑出聲來。
永嘉也沒忍住,不過還是說道:「上次來賣酒,回去的路上我就問過了,他說他不會。」
「真不會?」李二頓時又迷糊了。
這不應該啊!
除了那廝,還能有誰?
總不能,真就是程咬金那貨寫的吧?
長樂也不信,莞爾道:「姑姑騙人,長風破浪會有時,直掛雲帆濟滄海,這麼好的詩句,若不是陳大哥,難道還真是宿國公?」
永嘉亦笑:「可真的不是啊,我問他了,他說他只是搬運。」
「搬運?」
「嗯,金樽清酒斗十千,玉盤珍羞值萬錢,停杯投箸不能食,拔劍四顧心茫然……
他說,這是他家鄉一位前輩寫的。」
永嘉如實把情況說了出來。
便是這些話,李二頓覺神清氣爽:「我就說嘛,如此絕妙的詩作,怎麼可能出自程咬金那等胸無點墨的粗鄙屠夫之手?
便是陳遠那廝,一田舍郎爾,亦斷然做不出此等佳作!」
罵人了。
程咬金,臭殺豬的。
陳遠,土農民一個。
言罷,還哈哈大笑。
長樂忍俊不禁:「怎麼就連陳大哥也一併笑話上了,爹您之前可不是這麼說的。」
「那我之前怎麼說的?」
「您說,這是陳遠那廝作的,這一定是陳遠那廝作的,只有那廝,才作得出這等絕妙的詩篇!」
長樂捏起嗓子,學起了李二說這些話時的模樣,不但給永嘉逗笑了,自己也忍不住笑起來。
李二清了清嗓子,略尷尬:「那當時不是生氣嘛,其實當時說完我就後悔了,那詩,絕不可能是陳遠那廝,那廝也沒那個水平。」
不欲在這個話題上多說。
說完果斷轉移話題,問道:「燒酒的生意還好吧,聽說,那廝在長安城買了宅子?」
其實情況,作為皇帝,他都一清二楚。
只是那種所謂的清楚,往往上不得台面。
長樂卻是不怎麼知道,聞言疑惑道:「陳大哥在長安城買宅子了?」
永嘉拉著長樂的手,笑道:「是啊,買宅子了,不怎麼大,才二十頃,在永寧坊。」
頓了頓,又道:「托二哥的福,燒酒的生意很好,每天的酒,都賣得乾乾淨淨。
我大概算了一下,就這幾天,賺了不下四千貫,裡面屬於二哥的,就有兩千多貫,回頭我命人送過去。」
「好說,好說!」李二哈哈大笑,實際上心裡卻頗為震驚。
四千貫!
貌似,這才三天吧?
三天四千貫,這一年下來,不得幾十萬貫?
想著,不禁又有點酸。
因為名義上,那五成並不是給他的。
那廝,似乎也從未想過要給他。
反而,對家裡的小白菜,殫精竭慮,好得過分!
長樂心裡卻是忍不住在想,那酸奶鋪,是不是應該趕緊開起來了。
雖然鐵定不可能幫著賺到那麼多,但是,也好過一點貢獻沒有啊!
畢竟,得了那麼多,她可是什麼都還沒付出呢!
只是,這終究不是現在要考慮的事情。
來到燕王府,沒多久,水泥便運到了。
庭前空曠處,開蓋,看著桶里的灰灰,砂石,李二都被逗笑了,抓了把水泥:「這是什麼,肥料?那廝,就打算用這個作為交換,讓長樂不嫁人?」
長樂微微臉紅。
爹爹真討厭,什麼叫不嫁人,明明是不早嫁好不好?
等年齡到了,該嫁還是要嫁的!
卻又忍不住開心。
雖然不清楚這到底是什麼,甚至不確定,這東西到底有沒有那個價值。
但是,什麼都不知道,亦什麼都不求的情況下,能為她做這麼多,她已經很滿足了。
永嘉猜就是這樣,當下也不解釋,而是直接命人提水,拌混凝土。
不多,就一桶。
這天也沒別的,拌完裝好,陪著長樂在府里呆了半天,便撤了。
夜裡,宿永寧坊新掛牌的「zy縣子府」,主宅,東廂房。
至轉天日上三竿,用過早飯,才不徐不疾,再度前往燕王府。
燕王府,昨日想了好久都想不通的李二,早早的就過來了,一直圍著那桶混凝土打轉。
長樂,昨日乾脆就沒回宮,也是很早就過來了,注意力,也在那桶混凝土上。
兩人就發現,挺神奇的。
分明就是一些灰灰,跟那些沙子石子加水攪拌了一下,軟趴趴跟那啥似的,可經過一個下午一個晚上,此時,居然變硬了。
是真的硬了。
摸上去,涼涼的,很粗糙,感覺跟石頭一樣。
也因為此,饒是桶還沒拆掉,也沒有經過錘子考驗,相視一眼,父女眼中亦滿是駭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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