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得准!
沒有一處不准。
從無數種可能性推理得到結果,與根據結果再逆推過程,完全是兩個不同的概念。
高下立判,許攸就像吃了蒼蠅般噁心,一番精彩推理反而襯托對方卓越不凡,證明對方不是靠話術混飯吃的騙子,而是一名真會看相的相師。
這類相師一般都是世家座上賓,混跡市井為人看相,指點迷津,給予心靈慰藉,只收這麼一點錢簡直物有所值,怎麼也算不上詐騙?
周慶指節敲擊著摺扇,目光陰鷙道:「對方是個真相師不是更好,咱們也不用再遷怒那些騙子。」
許攸擠出一抹難看的微笑,點了點頭:「說的也是!機會難得,咱們也去看上一相。」
不是騙子。
但那又如何?
打假相師又不是打抱不平,而是心頭不忿。
三人中只有王契不是世家出生,許攸、周慶雖然出生世家,但不是被當做繼承人培養的嫡長子,都有一個共同的人生經歷。
那就是經過相師批相之後,便被家族徹底放棄培養,對他們完全是一副放養態度,能保障一輩子吃喝不愁,但想建功立業卻是痴心妄想。
這對於庸人來說是天上掉餡餅,但三人腦子都好用,怎麼甘心一輩子混吃等死?
憑什麼自己這麼聰明只能淪為陪襯?憑什麼自己人生命運會被一個相師一言而決?
更加不忿的是,他們內心清楚的知道,相師的批語完全正確。
太歲國過不了『相』這一關,空有才華也沒有用,連一個證明的機會都不會有。
「」
三人走出巷口空地,大步來到陳景所在相攤,王契直接掏出一錠雪花銀,砰的一聲扔到陳景面前。
許攸一臉淡漠開口:「看相的,我要想算一算近日運勢如何?」
三人曾經打假的騙子並不全是假貨,有的只是學藝不精,其中有一個受不了揍,就將相術裡面的門道盡數相告。
相術算命,存在很強的局限性,有個說法叫算遠不算近。
觀相推演命勢不難,誰誰誰有將軍之相,宜從軍。
就算沒有算準出現意外,也要等上十幾年才能應驗,只需有一兩個著名成功案例掩蓋,誰會在意一個普通人的讖語。
但算近期會發生什麼具體事宜,相術完全白瞎。
相師說到底只是通過相面,了解到比別人更多一點訊息,不是窺探到天道運行規律,
用相術推演一個人近期命數,根本沒有這個可能,誰也不知道明天和意外誰先來。
周慶見陳景盯著路人不說話,嘲諷道:「你該不會連最簡單的吉凶都算不准,就這也敢出來招搖撞騙?」
算吉凶最簡單,因為人生絕大多數時間沒有波瀾,只要用一些籠統的話術就能糊弄過去,但前提是來人不是專門來挑刺。
陳景決定將相攤設在城東前,整座朱紫城都逛了一遍,將城東基本情況摸了個清楚,自然認得眼前這三人。
一招袖裡乾坤,將一錠銀子收入袖兜,又指了指幌子:「不巧,一日三相,今天三相盡數看完了!」
王契:「」
不是,不給人看相,你居然還敢收錢?
王契嘴角忍不住抽動兩下,開口道:「你今天分明才看了一相,還有兩相沒有看。」
陳景轉過頭,眉心黃金豎眼仔細打量三人,一臉平靜的解釋:「今天出門前照了照鏡子,發現鏡中人相貌堂堂,俊朗不凡,驚為天人,就沒忍住用了一次看相機會。」
「然後,路上又碰到一個乞丐乞討,身上雖然沒有帶銀兩,但我這人唯一的缺點就是心善,就施捨了他一次看相的機會。」
周慶根本懶得聽陳景廢話連篇,冷聲威脅:「如果小爺我非要讓你看個相呢?」
陳景無奈攤了攤手:「倒也能看,原則靈活也是我諸多優點之一,我看這位公子你印堂發黑,眼晦而無光,恐怕活不過今日亥時。」
周慶臉色一變,哪怕知道是危言聳聽,還是忍不住將摺扇捏的嘎吱作響,冷笑道:「呵呵,很好,那要是我活到了明天,就來砸了你的攤子,作為咒我的代價,滿口白牙一顆也不能留在嘴裡。」
「不用等到明天!」
「這位白衣公子你活不過一個時辰。」
「這位胖公子你就更可憐了,只剩下不到半刻鐘壽命。」
陳景語不驚人死不休,順帶還給另外兩人批了相。
王契忍不住嚇得後退幾步,倒不是信了陳景的鬼話,主要是半刻鐘就得死,除了看相的暴起傷人,實在想不到其他可能,得防備對方狗急跳牆。
半刻鐘轉瞬即逝,王契依舊生龍活虎,面色不善冷道:「你似乎沒有算準?黃口白牙過了嘴癮,該到付出代價的時候,現在不光是一口牙的事。」
三人都不是好相與之輩,眼中流露出幾分狠意,呈合圍之勢朝陳景逼近。
「呵呵!」
陳景半點不慌,從懷裡掏出一塊小牌,青銅色的牌面篆刻著雲紋,居中寫著『太歲』兩個篆字。
「我有秀才功名,身為平民無辜毆打有功名者,有理也要先打三十大板,你們先掂量一下再動手。」
「至於招牌,你們大可以隨便撕,隨便砸,一錠銀子買幾十張都有富裕。」
「明日我換一張新幌子,繼續來城東擺攤。」
「三位要敗壞我名聲,也請隨意,反正也沒有什麼生意,有了三位免費幫忙揚名,只要攤子還在,相信會有不少不信邪的好事之徒,花上幾個銅板來試試成色。」
「每日只需挑出三個好拿捏的顧客,只需在人前顯聖連續算準幾天,生意必然風生水起。」
「那時候我說三位仗勢欺人,胡編亂造,你說他們會信你們,我這位相師斷言別人半刻鐘會死荒謬的真話,還是信我合情合理的謊話?」
許攸:「」
無恥之尤,竟然好意思說別人敗壞他名聲?
出生世家歸出生世家,三人沒有官職,不是爵位繼承人,身份自然是平民。
區區秀才功名不值一提,但他們真動手毆打了秀才,最先對他們動手的反而是自己家族,而且是狠手。
多好一個向國君表忠心的機會,我家雖然有些許權勢,但哪怕對一個秀才,也嚴格遵照國君法度行事,最好是打死,傳到國君耳朵概率更大。
從來都是自己以身份壓人,沒想到還有反過來的一天。
而且一日三相的規矩也雞賊的很,對方相術是真才實學,挑選出三個愚民給他們看相,怎麼可能會不准?
這黑白還真就能被顛倒過來,他們難得說實話卻不會有人信。
許攸與周慶臉色難看,王契則氣極道:「顛倒黑白,你就不要一點麵皮?」
「呵呵,你又發現我諸多優點之一。」
陳景不屑冷笑,現世多少靠黑紅賺的盆滿缽滿。
大丈夫豈能鬱郁困於虛名之下,法行以正,術用以邪,方能有奇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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