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風正在聽閨女說話。
「春天的時候跟大哥上山挖竹筍,可只挖到兩個,大哥就帶我往裡走,穿過一片灌木,如果不是大哥警醒,我兩就掉下去了。」
「懸崖?」
「不算是,大約七八米,是片窪地,底下有一個池塘,上面的葉子,如今看就是野菱角的葉子。」
「當時我和大哥只想能不能撈魚,可水挺深,也沒有撈魚的工具,不過後來大哥倒是隔三差五的弄魚回來。」
葉風掂量著,「你能記住嗎?」
「大致路線有印象。」
葉風琢磨了一下,原身的記憶里沒有菱角這個東西,好像葉家村也沒人知道。
「阿茵,好像咱們國人吃菱角的歷史挺悠久的,這裡怎麼沒人提及?」
「現在信息多閉塞啊,再說了,漢代之前的老百姓都不配吃菱角,這個朝代雖然不至於,但也應該和信息不互通有關。」
說白了,就是沒人認識。
葉風來勁了,誇獎閨女是個小福星,挑起水桶就帶著閨女回山洞。
路上的時候葉洛茵商量道,「爹呀,老鼠身上都是細菌還有寄生蟲,咱們現在啥藥都沒有,萬一得了鼠疫真就完蛋了」
「那不是陰溝里的老鼠,是竹林里的竹鼠,人家吃竹子和草長大的,還叫竹根豬,在這樣的災年,都要被吃滅絕了,放心,我處理的很乾淨。」
說完這話,葉風又道,「你信不信,這東西給你爺奶,他們高興的都得哭」
我信,我還看到過他們吃地里的蟲子。
葉洛茵不敢吭聲了。
有的災民都能煮了自己的孩子,還有啥不能吃的?
葉風放下水桶,那邊的六娘就開始準備燒水。
婆婆說從現在開始不能喝生水,都要煮開了喝。
葉風拉過孫翠芝,說自己要和閨女撈菱角去,如今八月份,菱角也差不多熟了,孫翠芝眼睛都亮了,菱角啊,那可是好東西。
她告訴他們葉子和根莖也能吃,能帶回來都給帶回來。
葉洛茵潑冷水,「也指不定都被撈沒了呢。」
孫翠芝,「不一定,我就沒聽村里人說過菱角這東西。」
葉風和葉洛茵很快進了竹林,葉洛茵背著背筐,葉風則是背著閨女走在泥濘的山路中。
孫翠芝想起閨女的草鞋,將電擊棒放好,準備和六娘一起編草鞋。
她是不會的,但六娘很是熟練,家裡的草鞋都是六娘編的。
孫翠芝琢磨著得改進,比如鞋底厚一點,鞋幫可不可以編成實面,裡面可以放點軟和的東西,免得磨腳丫子。
這麼一要求,六娘就來了興趣,對孫翠芝也少了一些懼怕。
此時的山下,葉家老宅。
葉寶山有兩個兒子,大兒子被他分出去。
如今他是和老二葉海住在一起。
葉海則是有兩子兩女。
長子葉大郎和葉二郎一起修堤壩去了。
此時,葉寶山腳邊是一小袋磨好的樹皮粉,還有一把菜乾和新挖出來的半筐野菜和草根,加上十幾粒黑乎乎的鹽粒子,此時都放在一起。
「家裡吃的都在這,要是上山,就不能吃獨食,老大家啥都沒有,不能你們吃東西,讓老大一家干瞅著」
葉老太太吳氏陰沉的道,「你們大哥再不是東西,可他沒有撇下你們,要麼就離得遠遠的,要麼就得認了這些吃食大家一起吃。」
老二媳婦王氏忍不住了,「娘,你大孫子到現在都沒回來,家裡統共就這麼點吃的,加上大哥一家四口,能吃幾天呢,大郎回來,等著餓死嗎?」
王氏這些天心裡都是堵著的。
自家夫君是個心腸好的,婆婆偷著給大哥家拿米糠,他坑都不吭一聲。
可她的大兒子還沒娶妻,哪裡像二郎媳婦都懷了身子,這一去不知道啥樣,可回來後不能還餓肚子吧。
葉老太太本想罵幾句,但早就沒了力氣,再說了,二兒媳惦記的是大孫子,只說道,「可萬一你大哥聽到的是真的,你們是逃難還是在家裡等死?」
葉海倒是說話了,「爹,娘,大哥萬一撒謊呢,他家裡沒吃的,沒準就是騙咱們上山呢?你們又不是沒上過當,娘你的銀鐲子不就被他給騙走的嗎?」
說完蹲在地上不說話。
不上山,萬一泄洪這裡就得被水泡了,可上山呢,老大一家眼巴巴等他們上去呢,這點吃的不夠吃三天的。
他的三個孩子餓的打晃,這點樹皮粉屬實不想分給大哥家吃。
竟然有些進退兩難。
葉寶山也嘆了一口氣,家裡人不願意周濟老大一家,他不生氣,都是老大自己作的,怪不得別人。
葉老太太說,「要是去,現在就走,吃完東西再上山,那不是人幹的事兒。」
轉身進屋開始收拾自己和老頭的東西。
能拿的都拿了,不能拿的都鎖在了她的房間裡。
葉寶山說,「我去知會族長大哥一聲,你們收拾著。」
看著蹲在地上的二兒子,「你大哥說鎮子有錢的大戶都跑了,這話也許是真的,昨天我和你大伯去鎮子,都午時了,糧鋪還沒開門,沒準人家也知道消息準備跑路,水火無情啊,真要發洪水,咱們村子擎等著挨淹,反正,這事我不強求,你們也可以在家呆著,我和你娘老胳膊老腿的,真要發大水反倒是你們的拖累,不如先上山躲躲,吃的不多拿,就我和你娘的就成。」
說完,疾步匆匆的朝著族長大哥家去了。
同樣家徒四壁,家裡也是連柜子都沒有的,自然好收拾,葉老太太將炕席都捲起來,後面是二丫和三丫,幫她拿著行李和包袱。
葉老太太要分糧食,葉海看了一眼王氏,一跺腳,「娘,別分了,讓人家看笑話,我和你們一起走。」
王氏還想說話,葉海瞪了她一眼,叱罵道,「要不將你的那份分出去,你家呆著吧,不占你口糧,行不行?」
葉老太太冷笑道,「慣得你,還給你一人吃的分出去,趕緊收拾東西,要不然就滾回你娘家去。」
王氏恨恨的低下頭,心裡也冷笑,老太太,你就看著吧,你的好大兒子不將你的這點樹皮吃個精光,不帶放過你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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