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個活死人,直到現在我也無法接受這個事實。
在外人看來,我是一個十足的怪人,因為我每天要洗三次澡,而且白天從來不出門,也很少與外人接觸,甚至有不少鄰居以為我已經不在人世了。
可惜讓他們失望了,我不僅活著,而且不知道活了多少歲月。
儘管每天要洗三次澡,但我仍然能夠清晰的聞到身上的泥土味和死人味。這種味道讓我害怕、讓我厭惡,但是十分恐懼中還有三分懷念,因為那段經歷不是每個人都能夠擁有的。
在過去的幾十年裡,黑色是我生活中的主色調,因為我晝伏夜出,每天都要穿梭在各種黑暗的隧道中,與發霉的屍體或是骷髏打交道,我甚至已經忘記害怕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了。
說到這裡或許你已經猜到了我的職業,在這裡我要明確的告訴你,我並不只是一個盜墓者那麼簡單而已。
時至今日,我已經成為了一個風燭殘年的老人,但我的外表卻永遠的定格在了十九歲。對我來說,死亡未嘗不是一種解脫,可我仍然活著。
百無聊賴之下,我決定將我這些年所見到、所聽到的一些奇聞異事寫出來。
從哪裡說起呢?
我打開書桌的抽屜,將裡邊的東西一件一件的拿了出來,過往的一幕幕如幻燈片般從我腦海中閃過。輸入字幕網址:heiyaПge·com觀看新章
……
我叫康石一,出生在一個偏遠的小山村,名字是爺爺給我起的,意思是讓我做一粒小石子,一輩子平平凡凡、平平安安。
可惜讓他老人家失望了,我的一生不但不平凡,反而比大多數人要過的精彩。
似乎是1937年,也可能是1939年,具體年份我已經不記得了。你知道的,年紀大了有很多事情都會記不清楚。
那段時間,整個中國,甚至是整個世界上,到處都瀰漫著戰爭的硝煙,我們這個小山村當然也不例外。
我當時只有十七歲,依稀記得那天村里突然來了三個人。他們乘著一輛750式三輪軍用摩托車,當然,像我們這樣閉塞的小山村里,是絕對沒人認識這東西的。
這三個人一人開車,一人身上套著兩卷電話線,最後一人背著一桿長槍,槍上掛著膏藥旗。他們之中有兩個身材矮小,但面露兇悍,最後一個身材高大,卻總是一副低眉順眼的奴才相。
李大彪子是村里最大的財主,他家的庭院最大,這些人二話不說便占領了他家的院子。李大彪子平日裡作威作福,哪受的了這氣,當時就要領著家裡的長工與他們干架。
這些人雖然做慣了農活,有一把子力氣,但又怎麼會是這些訓練有素的軍人的對手,僅僅一個照面就被打的滿地找牙了。
當時我在李大彪子家做端茶送水的小廝,正好親眼見到了這一幕。看到李大彪子被揍,心裡別提多痛快了,但是很快我就不這麼認為了。
因為就在第二天,李大彪子的首級被掛在了村口的老槐樹上。從那天以後,就再也沒人敢招惹他們了。
從走街串巷的貨郎口中得知,原來這些人都是從東北來的關東軍。
安頓下來以後,這三個日本兵拴好電話線,便每日拿著地圖與指北針在山上轉悠。我們這種小山村里,別的沒有,就是山多,而且當時都保持著土葬的傳統。這些日本兵幾乎是見墳就挖,不少人家的祖墳都被他們挖過。
雖然有地圖在手,但他們畢竟是外來人,有許多地方都需要找本地人帶路,也是我命中該有此劫,十分不幸的成為了他們的嚮導。
這三個日本兵中那個一臉奴才相的叫做加藤左,中國話說的有些蹩腳,但勉強也能聽懂。我從他的口中得知,原來他們是在找一個叫做中山靖王墓的地方。
我那時候連自己的名字都不會寫,當然不知道這中山靖王是誰了,但又不敢說不知道,只好帶著他們滿山轉悠。
一路上我都在留意著他們三個,別看加藤左平日裡畏畏縮縮,在另外兩個日本兵面前一句話都不敢多說,但一進到山裡,便儼然成為了二人的長官。
「小孩子地,那個大大地山叫什麼名字地?」
這天傍晚,一行人來到深山老林中,加藤左一眼便看到了遠處的一座山峰,眼睛再也沒有離開過。
我朝著他手指的地方看了看,隨口道:「那是棺材嶺子,現在還不到正月初五,可不敢上去。」
聽到『棺材嶺子'這個名字,加藤左眼中瞬間便冒出了精光,嘰里咕嚕的跟同伴說了幾聲便要我帶他們去。
根據村中老人所說,以前這一代常有狐狸精作祟,每到晚上便要吃一個活人,後來有一個神仙從天而降,收了這妖精做看門神獸。
神仙臨走之前言明,每年的正月初五,每家每戶都要帶一隻活雞上來拜祭,其他時候誰也不准上山,否則狐狸精就會再出來害人。村民們答應了,為了感謝這位神仙,便在山頂修了一座廟宇,每到正月初五便上來拜祭。
說也奇怪,從那以後狐狸精果然再也沒有出來害人,只是整座山裡的動物仿佛都在一夜之間消失了,大樹也緩緩枯萎,不過三五年的時間,本來鬱鬱蔥蔥的山野變成了一座光禿禿的孤山。
這些都是傳說,當然不足為信,可山里人口耳相傳,從來沒有人敢違背。我雖然有些淘氣,但也不敢不聽老人們的話。
看這些日本兵的樣子,如果我不答應帶路,說不定立時就把我殺了。為了保住小命,我只好跟他們一邊敷衍,一邊琢磨著脫身之策。
當晚各自睡下。
我自小在山裡長大,四周的一草一木都瞭然於胸,自忖能夠輕易的擺脫他們,可我離開之後又能去哪兒呢,終究還是會被他們找到。
這麼想著,我竟不知不覺睡著了。
睡到半夜,一名日本兵出去拉尿,突然瘋狂的大喊了起來,眾人被他驚醒紛紛走出營地,同時也被嚇了一跳。
只見漫山遍野都是星星點點的綠光,如同一隻只大號的螢火蟲從四面八法湧向山頂,最終在山頂匯聚成了一個狐狸的頭像。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我總覺得那狐狸的眼睛正盯著自己,直嚇得我出了一身冷汗。
山里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竟是誰也沒有見到過這般光景。
從驚訝中回過神來,加藤左道:「天有異相,這裡必定是個不凡之地,看來我這次真的找對地方了。」
大家都震驚於眼前看到的景象,誰也沒有注意到加藤左此時所說的竟是一口純正的漢語。
說罷,他也沒有招呼另外兩個日本兵,便自顧自的開始收拾自己的東西。
那個小包中裝的東西可著實不少,有小姑娘扎鞭子用的紅繩,木匠用的墨斗,包粽子用的糯米,剩下的東西連我都叫不上名字,但無一例外都是中國的東西。
另外兩個日本兵顯然被嚇破了膽子,那個準備拉尿的日本兵更是直接拉在了褲子中。日本人不怕死,卻極其迷信,尤其害怕狐狸精。
據說在日本的室町時代,常有妖狐作亂,險些讓日本滅國,後來一位得道高指點百姓,要想辟邪就要穿白褲衩。這辦法果然管用,妖狐被平了之後,這習俗也就保留了下來,所以我們看到的日本鬼子,每人都穿著一條尿片子一樣的東西。
加藤左用日本話對他們說了兩句,兩人才回過神來,紛紛收拾自己的東西。
趁著二人沒注意,加藤左對我說道:「小兄弟,一會兒趁著他們不注意你趕快跑,回去以後把他們留下的東西全部毀掉。囑咐村民們,如果有外人問起,就說沒見過我們。這裡的事情千萬不要告訴別人,這些鬼子太過兇狠,一旦走漏了風聲,你們村子裡的人一個都活不了。」
聽他的口氣,似乎不像是日本人。
我聽他說的鄭重,知道事關重大,不自禁的點了點頭。
想走?談何容易。
不知道什麼時候,山中突然升起一股大霧,一米之外不可見物,可遠處那狐狸頭像卻清晰可見。
加藤左皺著眉頭思索片刻,道:「小兄弟,一會兒你跟在我身邊,一步也不准離開,更加一眼也不能瞧那狐狸頭。」
說罷掏出糯米在他和我的眼眶上抹了幾下,又將一包東西塞在我的懷裡,便朝著山上爬去,對兩外兩個日本兵卻是置之不理。
我畢竟是孩子天性,別人越不讓我做,我卻偏偏要做,要不怎麼說好奇害死貓呢。
就在我睜開眼睛望向山頂的那一剎那,只覺得雙目刺痛,一陣暈眩。
不知道過了多久,等我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不禁呆了。
目之所及,竟是一片輝煌的建築群。所有建築依山就勢,小巧玲瓏,或建於斷岩,或跨於險壁,斗拱飛檐,構造宏麗,雲蒸霞蔚,頗為壯觀。
我長這麼大從沒出過這小山村,見到過最漂亮的屋子恐怕就是李大彪子家的幾間瓦房了。與眼前的景象比起來,李大彪子家的那幾間破瓦房恐怕連廁所都不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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