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
不得不說,馮京狂躁起來確有幾分氣勢,只見他雙眼通紅,全身衣裳無風自動,雙手竟有淡淡紅光閃爍,他雙手打了個複雜的法訣,口中大喝一聲:
「范林,拿命來!」
「你敢!?」李師師蓮步輕移,嬌叱一聲。
謝必安身形一閃,低聲道:「讓我來。」
說著他雙足一蹬,高高躍起,全身黑霧繚繞,直奔馮京而去。
此刻馮京已經紅了眼,完全忽略了對面的謝必安有五百年法力這件事,他右手往前一探,一把尺許長的桃木劍憑空出現:
「急急如律令,魑魃魍魎,死!」
鏗——
桃木劍與謝必安身體剛一接觸,竟發出刺耳的金鐵敲擊之聲。
「死!」
「死!死死死!!」
馮京每斬出一劍,便大喝一聲。
「鬧夠了?」
謝必安輕描淡寫,伸出右手,隨意就握住了桃木劍劍身:「破爛燒火棍,也敢拿出來丟人現眼?」
說著微一用力,桃木劍片片碎裂。
「你——!」此刻馮京終於清醒過來,目中的震驚之色無以復加。
不可能!
他折斷了桃木劍?怎麼可能?
師父說過,鬼物對桃木劍的畏懼是天生的,就算再強的鬼,也只能迂迴作戰,絕不敢硬撼其鋒!
這特麼到底是個什麼鬼?
「范哥哥,如何處置此人?」
馮京愣神的功夫,謝必安身形閃動,扼住了前者的咽喉,扭頭問林洛。
林洛上前兩步,擺手道:「先不急,我有幾個問題問他。」
「你們到底是什麼?為什麼不怕桃木劍?為什麼?」馮京雙手亂舞,大叫道。
林洛面容一整,沉聲道:「馮道長不用害怕,我對你絕無惡意,你回答我幾個問題,我便放你走。」
「誰信你的鬼話?」馮京怒目圓睜。
林洛攤攤手,一臉冤枉道:「那你要如何才信我?」
「不用如此麻煩,他不說,我就打到他說為止。」謝必安陰陰的笑著。
林洛擺手,和顏悅色道:「誒——必安兄,馮道長是我的朋友,怎可這般粗魯?給他一點時間,他會相信我的。」
「哼!」
馮京年紀雖小,江湖閱歷卻很豐富,自然能看出面前兩人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但此刻自己性命在他人股掌之間,由不得他不低頭:「如果我回答你的問題,你會不會放我走?」
「會。」
林洛的回答很簡短,接著提問道:「你是哪間道觀的道士?來錢塘的目的又是什麼?」
「我來自漢陽府長生觀,我師父就是觀主顧長生……至於我到錢塘,只是路過而已,先前在酒館我已經說過了,我去鎮江府看望柳大哥,誰知道他已經死了。」馮京回答。
長生觀?漢陽府?
江城古時就被稱作漢陽府。
還有顧長生……
很可能就是顧殘生的祖師爺。
沒想到,2019年看起來那般沒落的長生觀,竟然有這麼悠久的歷史。
「你這次去鎮江,可曾見過那隻屍魈?」林洛繼續提問道。
「見過。」馮京回答。
「把你和屍魈遭遇的過程說給我聽。」林洛說。
「我是在鎮江府的仵作房遇見他的,當時他就在柳大哥的屍體旁,其實我也不太懂,柳大哥已經死了,他還在那裡做什麼?」
馮京回憶了一下,又說:「我本來可以將其斬殺,哪知道最後關頭,他忽然跑了。」
「跑了?無緣無故跑了?」林洛皺眉。
「好像是接收到了一些訊息。」
馮京補充了一句,又道:「該說的我都說了,希望你遵守諾言。」
林洛面色一冷:「你當我是三歲孩童不成?破綻百出的謊話也來騙我?」
「什麼?竟然是假話?」謝必安不爽了,因為他完全沒聽出一點問題,想著他扼住馮京咽喉的手又用力了些:「我看你是在找死!」
咳咳咳……
馮京臉色通紅,大聲咳嗽,好不容易才憋出幾個字:「沒……沒有,我……我沒有!」
「你為什麼時隔八年才去找柳囈?」林洛給謝必安一個眼色,示意後者別太用力,接著問道。
「我說過了,為了報恩,八年前他請我吃過飯。」馮京大口喘氣,他不覺得自己的話有問題。
「住嘴!八年前施捨給你的一頓飯你到今天還記著?你別忘了,是他的馬車撞到你,那頓飯只不過是賠償!」
林洛打斷了馮京,冷笑道:「你要是這麼感恩,為何時隔八年這麼久才去?」
「我……我先前修為不夠,我……」馮京結結巴巴。
「我的耐心很有限,馮京,你聽清楚,我對你沒有惡意,哪怕你在酒館想要對付我夫婦二人,我也沒想過殺你。」
林洛沉聲道:「你當我失憶了?八年前你就準備幫柳囈,只不過被他拒絕了,現在你又跟我說修為不夠?」
「我……我……」馮京結結巴巴。
「說!為什麼去找柳囈?」林洛再次追問。
「我師父讓我去的,我修行遇到了瓶頸,師父說我肯定是有心結沒解開,我便告訴師父八年前的事,他就讓我下山消滅屍魈。」馮京眼珠一轉,回答道。
「嘻嘻……小道士,你連撒謊都不會啊。」
一直沒說話的小青笑吟吟的說:「如果這個就是真正的原因,那你先前說假話又是為什麼呢?這兩個原因有分別嗎?」
「什麼意思?這兩個原因確實不一樣啊。」謝必安聽得一愣一愣的。
「小青的意思是,他自己要去找屍魈,或者聽從師父的話再去找屍魈,對我們來說,沒有分別。」
林洛解釋道:「既然沒有分別,那他為什麼還要撒謊呢?只能說明一個問題,這個秘密太重要了,重要到他不能說一點真話。」
「說的我越來越想知道這個秘密了。」謝必安不懷好意的看向馮京。
「你死心吧,我不會說的。」馮京堅定搖頭。
謝必安威脅道:「你真以為我不敢殺你?」
「事關天下蒼生,你就是殺了我,我也不會說。」
馮京目中的赴死之色不似作偽:
「不過我提醒你,我死後到了地府,定然稟明閻君,他老人家要是知道你們做出這種事,必然派出黑白無常,追殺你們直到地老天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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