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空中建座城 第四十九章：買廟

    雞鳴山，清泉寺。

    李佑銘懷著沉重的心思來到了這裡，輕輕叩響了寺廟大門。

    無人回應。

    皺皺眉頭，李佑銘走了進去：「老方丈，老方丈你在不在呀？我昨晚上遇見佛祖給我託夢了，他說此地和我有緣，如果我肯來，他就免費把這座廟贈給我。」

    「啊哈哈，施主，在廟裡說謊是會遭報應的啊。」

    老和尚的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來，飄渺無比，根本找不到是哪個方向。

    李佑銘不信鬼神，不理他這一套，走進大殿到處沒找到老和尚，繼續說：「可是他真的給我託夢了。你在哪裡啊？出來見見吧。」

    「我在一個你無法理解的地方，有事說事吧李施主，我暫時不打算見你。」

    李佑銘皺皺眉，他最討厭的就是誰跟他裝神弄鬼了，屏住呼吸，循著老和尚聲音的方向幽幽走去：「但是佛祖真的給我託夢了啊，你不把這廟免費贈給我，佛祖會不高興的。」

    「施主此言差矣，昨晚孔雀大明王也給我託夢了，說如果不是五千萬把這廟出手，我會遭報應的。孔雀大明王是佛祖的母親，佛祖是要聽媽媽的話的。」

    李佑銘仔細聽著聲音，走進了一個幽暗的小通道，繞過大金佛繼續往前走，他已經確定了老和尚在哪個方向。

    這老禿驢竟然跟自己玩神秘，待得把他揪出來，至少讓他沒有那種高高在上的感覺了。不然自己在明，他在暗，總有種落了下風的感覺。

    「在廟裡說謊，你可是也要遭報應的啊，何苦你還是僧人，出家人不打誑語。」

    「但是，孔雀大明王真的給我託夢了，我雖然記不太精確她說的到底是什麼意思，但想來應該是這個意思了。不算誑語。」

    「你在哪兒呢？不要玩神秘了好不好？」

    李佑銘一把掀開一個廂房的門帘，裡邊空空如也。不由得眉頭越皺越緊，不在這裡？奇了怪了，那老和尚真會藏啊。

    一轉眼，又看見陰暗的角落裡，還有一個小房子。心念一動，躡手躡腳的走了過去。

    老和尚此時哈哈大笑：「不要來找我，我說了，我在一個你無法理解的地方。我現在並不想和李施主會面。」

    李佑銘聽著聲音來源，目光緊鎖那小房子悄悄走到跟前，猛然將門帘一把掀開。只覺得一股惡臭撲面而來。

    卻見，穿著袈裟的老和尚此時正蹲在那兒，袈裟撩到了脖子上露出雪白的屁股。雙手抓著一團衛生紙，支著下巴滿臉驚愕的看著李佑銘。

    在拉屎呢。

    李佑銘捂住鼻子後退幾步說：「我去大雄寶殿等你。你這個味道，像是竄稀了呀……」

    老和尚嘆口氣：「我說了讓你不要來找我，你偏要來。李施主，你把門帘給我拉上啊。李施主留步啊，你把門帶上啊，你這樣做是很幼稚的李施主……」

    過了約莫五分鐘，老和尚幽幽而來，走路的時候雙腿有些發抖，眉頭緊皺。應該不是怕和自己會面，也不是緊張。

    李佑銘根據多年經驗判斷，他應該是腿蹲麻了。

    「喝什麼茶？」老和尚坐在椅子上，悠哉說道。

    李佑銘見他手上微微泛黃，判斷應該是沒有洗手的，搖頭說：「不必了。」

    老和尚點點頭，自斟自飲了一杯，又抓起一個毛桃遞給李佑銘：「吃桃子麼？」

    「不必了。」李佑銘屏住呼吸往後揚了揚頭說。

    老和尚放下桃子，又拿起一個核桃饃吃了一口，想想有點不妥，掰了一半遞給李佑銘：「吃饃麼？」

    「我們還是說正事吧。」

    「就等你這句話了，五千萬準備好了沒?」

    老和尚抖了抖落在褲子上的面渣渣，耷拉著眼皮說。他還真是一個大俗即大雅的高僧啊。誰談五千萬的生意，這麼淡定自若的吃饃啊？

    「五千萬？那是不可能的。」

    李佑銘一口把話說死。

    老和尚阿彌陀佛一聲：「低於五千萬？那也是不可能的。」

    「我就想不通了，你一出家人，你要錢有毛用啊。」

    李佑銘真急了。不僅老徐提了這一茬，自己也想明白了，買下這座廟和這座山，真的能省好多錢和事兒呢。

    老和尚一拍大腿：「哪個佛祖規定的出家人不能還俗啊？我在廟裡清苦了一輩子，是時候退休了。」

    「你都這麼大年紀，要死的人了，你要錢有啥用啊？」

    「但是我也要結婚生子傳播後代啊。」

    「不好吧……你穿著袈裟，在大雄寶殿裡跟我說這話。不好吧？」

    李佑銘詫異的問道。

    老和尚苦惱的說：「你懂個六啊。我以前其實是sh飯店裡彈鋼琴的鋼琴家，最後為了躲禍才流竄到姚西市。被這裡的方丈收留，繼承了衣缽的。這些年來，身在曹營心在漢，我要浪，我決定了，前幾十年全念經了，後幾十年我得浪才行。」

    很真實。

    不做作。沒架子。

    這是李佑銘對他的評價，但是他說他以前是彈鋼琴的，李佑銘就不信了。無論如何，都沒有辦法把彈鋼琴的那個人，和拉屎的時候要把袈裟撩到脖子上才可以的老和尚掛鉤。不是一個世界的嘛。

    李佑銘說：「這樣吧，我給你一千萬。我不信你剩下的歲月，能讓你把一千萬都用完。」

    「李施主過分了，摟草打兔子誰不會啊？我知道你想要這裡，很想。我就把住五千萬這個大關，你肯定得買。我一鬆口，就虧了。再說了，一千萬不夠花啊。」

    李佑銘憤怒的伏案而起：「你都一隻腳踩在墳里的人了，我都想不通了，你能在什麼地方花錢？」

    「買輛跑車，買棟別墅，這就花的差不多了。每天晚上都結婚，每天都生孩子。我這個年齡經不起折騰，還得花大價錢去保養身體，你說呢？」

    李佑銘捂住額頭，他覺得這和尚是個神經病，哪有這樣的和尚啊。天天跪在佛像面前念經，心裡想的卻是外邊的小姐姐，佛祖是怎麼教他的？

    「五千萬真的不可能，最重要的是，我沒有五千萬。」

    「你打個欠條，分期付款。我每個月像是領工資一樣在你這裡取。也可以。」

    李佑銘一拍桌子：「你太過分了，平時沒少用螞蟻花唄吧？」

    老和尚嘆口氣，嚴肅了下來：

    「沒安全感其實。我在這裡待了半輩子沒出去過，每年都是政府撥款來救助我，香客施捨來滿足日常生活。說句實在話，出家人也需要物質生活啊，窮怕了。這寺廟，是我的唯一了，我要是空蕩蕩的離開了，什麼就再也沒有了。我只能要錢啊，只有錢才能給我安全感。以後我死了，連個送葬的都沒有，喊條狗就把我拖出去埋了……」

    李佑銘突然感覺氣氛竟然悲傷了起來，仔細想想，好像有點道理。

    「那是這樣，你把廟過繼給我。我給你一千萬，以後你跟著我了，我給你養老送終，給你飯碗，這樣成麼？」

    「那不行。現在黑心老闆太多了。」

    「那你要怎樣嘛？」

    老和尚緊張的看著李佑銘：「除非你認我當爸爸。都是老鄰居，我曉得你是個孝子，要是認我當了爸爸，那我不信以後我無依無靠的時候你不管我。」

    「……」

    李佑銘臉色漲紅：「告辭！」

    「那我認你當爸爸總行了吧？」老和尚連忙喊道。

    李佑銘站在門口，扶著門楣全身都在顫抖，他有點理解老和尚的這種心態，在一個地方呆久了之後對外界的恐懼。但是，他腦子有毛病！

    「我讓你加入涉足旅行社，我跟你簽一份合約，只要以後我有一口飯吃，第一口肯定先給你。」

    老和尚點點頭：「也不是不可，但還是按你剛才說的，先給一千萬零花錢。」

    「……」

    當老和尚在合約上籤下自己的法號『流雲大師』，以及俗名『王金炮』之後，這一份契約合同算是生效了。

    從此以後，老和尚王金炮就負責混吃等死。而李佑銘卻要給他養老送終。

    李佑銘就想不通了，他發現自從自己繼承了天空之城之後，遇到的怎麼都是不要臉的人啊。

    真想回到最初的時候，大家都有些拘謹和真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