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精神病院學斬神 第656章 醜陋與救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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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某養老院。

    朦朧的月光透過窗戶，灑在整潔的白色地磚上，散發著淡淡的微光。

    屋子中央的木椅上，一個白髮蒼蒼的老奶奶正低著頭，銀白色的髮絲垂在滿是皺紋的臉龐，她借著月光，認真的在掌心疊著紙鶴。

    她的身下，成百上千隻紙鶴已經淹沒了她的雙腳，像是一座小山高高堆起。

    突然間，她像是感應到了什麼，抬頭看向窗外的明月，渾濁的眼眸中浮現出前所未有的清明！

    」小柚梨」

    她喃喃自語。

    」32號房的鶴奶奶，該睡覺了～」護工的聲音自門外傳來。

    鶴奶奶就像是沒聽到她的話一樣，顫顫巍巍的從木椅上站起，雙腳踏過紙鶴的海洋，緩緩走到了窗邊，用力將這扇窗戶推開。

    」鶴奶奶，我進來咯！」

    護工轉動門把手的聲音響起。

    鶴奶奶抬頭看著那輪月亮，緩緩閉上了眼睛，下一刻，她的身體竟然化作一隻又一隻飄零的紙鶴，消散在空中！

    這些紙鶴像是活過來了一般，振動雙翅，像是一大片白色的雲朵，從敞開的窗戶飛上漆黑的夜空！

    護工推開了房門。

    她看到空空蕩蕩的房間，突然愣在了原地。

    」鶴奶奶，鶴奶奶？」

    她看到了敞開的窗戶，茫然的走了過去，抬起頭，只見一朵雪白的紙鶴之雲，正冉冉上升，迎著皎潔的月光，消失在了雲端

    大阪。

    躺在柚梨奈掌心的紙鶴，輕輕一顫。

    這隻紙鶴在柚梨奈的注視下，振翅飛行起來，即便它的背上有一個焦黑的彈痕，也絲毫沒有影響它的行動，徑直向著天空飄去。

    看到這彈痕的瞬間，柚梨奈終於明白，自己被那群混混擄到倉庫，中槍之後為什麼身上沒有傷口了

    原本她以為是對方打偏了，現在看來，是這隻隱藏在她身上的紙鶴幫她逃過了一劫。

    柚梨奈親眼看著這隻紙鶴飛上天空，消失在了雲層之後，片刻之後，一朵龐大的紙鶴之雲從夜空下翻滾而出，徑直向著柚梨奈湧來！

    這些紙鶴環繞在柚梨奈的身邊，像是一陣雪白的鶴風徐徐旋轉，柚梨奈站在群鶴的中央，茫然無措的看著這一切。

    隨後，這些紙鶴逐漸匯聚到了柚梨奈的右手，身形被拆解開來，化作一張張白紙，自動摺疊在一起

    一柄帶鞘白色紙刀的輪廓，在群鶴之中顯現而出。

    看到這一幕，黃袍神諭使的眉頭微微皺起。

    」果然」雨宮晴輝的嘴角上揚，鬆了口氣，」這柄刀，就在你的身上。」

    隨著紙鶴的消失，一柄完整的白色長刀安靜的被柚梨奈握在手中，刀鞘上殘留著一道道淺淺的摺痕，像是蛛網般蔓延。

    柚梨奈的黑髮披散在身後，她站在雨中，怔怔的看著手中的這柄刀，像是看到了鶴奶奶含笑摺疊在掌間的一隻只白鶴。

    這是柚梨黑哲留給她的禍津刀。

    禍津九刀之三，千鶴。

    「又出現一個刀主？」黃袍神諭使皺眉看著幼小的柚梨奈，片刻之後，搖了搖頭，「不對，她還沒有成為刀主，只是這柄刀在保護她而已」

    「你錯了。」

    雨宮晴輝的嘴角微微上揚，「這柄刀既然主動來到了她的身邊，就說明她已經擁有了成為刀主的資格，她距離真正的禍津刀主，只差一次拔刀而已。」

    「但是，她還沒有拔刀，不是嗎？」黃袍神諭使凝視著柚梨奈，「如果，她自己不願意成為禍津刀主呢？」

    雨宮晴輝像是想到了什麼，眉頭微微皺起。

    黃袍神諭使震飛雨宮晴輝，面朝幼小的柚梨奈，緩緩開口：

    「你就是柚梨黑哲的女兒吧？」

    「是」

    「你今年多大？」

    「十三歲。」

    「那你知不知道，你手裡的那柄刀是什麼？」

    柚梨奈一怔，猶豫片刻之後，還是茫然的搖了搖頭。

    「那是代表著災禍與詛咒的禍津刀，每一任禍津刀主，都註定橫死，絕對沒有善終。」黃袍神諭使平靜的說道，言語之中，帶著一股威嚴感，「在你拔出它，成為禍津刀主的那一刻，你就將受到來自淨土的通緝，成為猛鬼級通緝犯，被神諭使追殺就和你的父親一樣。

    從今往後，你將再也無法過上平凡快樂的生活，你會永遠像老鼠一樣狼狽的在這座城市中躲藏，而我們，終將找到你，然後將你擊殺。

    你所信奉的神明大人，再也不會庇護你，這個國家，都會與你為敵。

    你真的想成為『惡人』嗎？」

    黃袍神諭使停頓了片刻，繼續說道：「你還是個孩子，沒有必要走上這條極惡之路，把那柄刀交給我，你就能繼續愉快的過屬於你的生活，神明大人們將繼續庇護你的一切，你能安安穩穩的長大」

    柚梨奈抱著千鶴，獨自站在滂沱大雨之中，雨水將她凌亂的黑髮打濕，她靜靜地看著手中那柄漂亮的長刀，像是在思考著什麼。

    安安穩穩的長大麼

    柚梨奈的臉上，浮現出慘慘的笑容。

    安穩兩個字，在她這十三年的人生中，從未出現過直到她來到黑梧桐俱樂部，才短暫的體會到了什麼是家的感覺，可現在，一切又都破滅了。

    七夜哥哥，小金哥哥，雨宮哥哥，他們都不是普通人，就連京介大叔，都變成了疑似自己父親的神秘人，他們，全部都是通緝犯。

    作為一個在這個國家長大的孩子，唯一給過她溫暖的，讓她感到由衷的開心的，竟然是一個由所謂的「惡人」組成的家

    「善人」讓她遍體鱗傷，「惡人」卻給了她溫暖與歡笑。

    她抬起頭，看向黃袍神諭使的身後，那如螻蟻般跪伏在地的上百人，眼眸中滿是複雜之色。

    那些趴在地上的像狗一樣的人，真的是「人」該有的樣子嗎？這就是神明大人們想要他們變成了樣子嗎？這就是神明們庇護之後的結果嗎？

    神明們，真的在意他們的死活嗎？

    如果在意的話，她被混混們擄走，被毆打的時候，神明們在哪裡？她的家被人搜刮的時候，神明們在哪裡？她和鶴奶奶被逼到住在集裝箱，食不果腹的時候神明們又在哪裡？

    究竟什麼是善，什麼是惡，柚梨奈已經快分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