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禧宮,一片平靜。筆言閣 www.biyan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在過去幾個月里,新皇登基,後宮易主,不知多少人起落,然而令人意外的是,唯有延禧宮一處,置身事外。
任風波如何,胡貴妃都好似沒有半點影響,景帝來了許多次,都被以「身子不適,不便見客」婉拒。
宮內侍女戰戰兢兢,擔心娘娘忤逆新君,所有人跟著倒霉,可結果卻是,景帝毫不動怒,更從無慍怒。
這令宮女們驚訝之餘,難得的獲得了一絲優越感。
「今日講經大會,娘娘怎麼沒去?大白天的,沐浴這般久,都不出來。」走廊內,兩名捧著花瓣香料的宮女行走,低聲議論。
「噓,莫要說閒話,我們伺候著就是。」另一名宮女說。
二人抵達一間屋舍外,喚了一聲娘娘,得到回應後,方推開屋門。
水汽瀰漫,整個浴室是個人造的浴池。
此刻,艷紅宮裙掛在一旁,胡貴妃潔白滑膩的身子慵懶地泡在池水中。
「放下便是。」胡貴妃說。
「是。」
兩名宮女放下物件,扭頭走了,貴妃今日沐浴,不要任何人服侍。
等人走了,胡貴妃抬手一招,盤中花瓣飛舞,紛紛揚揚灑落。
她帶著幾分狐媚氣息的臉龐,微微低垂,重新專注地望向池水。
只見,水波蕩漾間,赫然浮現出淨覺寺外,講經大會上的景象,這池水,仿佛畫布。
此刻,畫面中,典藏長老與水月菩薩的辯論,已經到了尾聲。
淨覺寺外。
陽光一點點挪移,所有人都傾聽著台上二人的辯論。
典藏長老準備不算少,這幾日來,道門長老們合力,研讀道經佛典,準備了一堆問題,本想給予對方痛擊。
然而,水月的出現,加上道門在傳教經義上的先天弱勢,卻令這場辯論舉步維艱。
初時,典藏長老短暫地占據優勢,一次次發問,逼迫水月菩薩應答,然而,每一個問題、質疑,卻都被水月輕鬆化解。
等到了中盤,水月開始反擊,形勢便愈發惡劣起來。
其實,若是比拼修為,甚至對修行的理解,道門毫無畏懼,可今日涉足的領域,卻是針對凡人教義的布道。
清高了三百年的道門,如何與禪宗較量,很快便在言語上敗下陣來,而這一切落在圍觀民眾眼裡,耳中,便愈發佐證了禪宗的厲害。
豈不聞,道門高人都這「啞口無言」?
那些抱著看禪宗落敗想法來的民眾,一陣失望,惱怒不已,卻偏生無力反駁。
更多人,則被說動,愈發對禪宗心生嚮往。
人群開始嘈雜。
「如此說來,因果輪迴是真的?當真有佛國?」有人驚嘆。
「南方和尚的話,哪有半個真的?定是包藏禍心。」也有人反駁。
前者質問:「可那女菩薩說的多有道理?沒看到那老仙師都沒話了?」
啞口無言。
類似的一幕,在人群中擴散,普通民眾們不知修行具體,很容易被帶節奏。
至於那些修行者,對因果、輪迴不大信,只是為道門捏了把汗,暗嘆禪宗有備而來。
今日辯論,恐怕是要輸,這對道門的聲望,無疑也是個巨大打擊。
「糟了,長老好像說不過她啊。」小胖墩陳菊緊張地攥著拳頭,咬牙切齒。
身旁其餘弟子,也都同仇敵愾,心急如焚。
呂執事額頭上浮現汗珠,一顆心漸漸沉了下來,他苦澀說道:
「禪宗為這一日,準備了太久,這幫和尚牙尖嘴利,長老倉促應戰」
後半句,沒說出來,但所有人都明白意思。
眼神黯然,雖說對眼前這一幕,有所預料,可心中仍舊不願接受落敗的事實。
「可恨,我道門修士從不擅嘴皮子功夫,如何能敵?」一名內門弟子面露怒色。
心中不甘。
另外一人突然說道:「如果齊師兄還在就好了。」
齊平聽到這個名字,道門弟子們都露出懷念的神情來,想起了去年道戰,齊平論禪,痛擊空寂、禪子的一幕。
「是了,若是齊師兄在這裡,豈容這群禿驢囂張?」
他們並不懷疑齊平做不到這點,畢竟過往的戰績實在彪炳。
當然也有人搖頭,心想齊平即便懂禪機,會做佛偈,可與當下又大為不同,即便在這裡,也未必能出力。
當然,這些想法也不會說出來就是,事實上,不只是他們這樣想,當台上,典藏長老再一次被問的沉默下來。
人群中,許多京都人,都開始懷念齊平。
「還要再辯麼?」
台上,玄色僧衣,眉眼細長的水月菩薩將下方熙熙攘攘,吵鬧嘈雜的人群看在眼中,嘴角微揚,心知今日爭辯,已成定局。
淨覺寺方向,大群僧人則神情振奮,彈冠相慶,仿佛已看到,今日之後,禪宗壓下道院,佛法廣為傳播的一幕。
典藏長老沉默。
這位神隱強者,終究不擅長這些。
水月菩薩譏諷道:「你若再沒話說,便下去吧,或者,道門再換個人來?」
她目光掃過道院眾長老,帶著挑釁意味。
「師尊」魚璇機這時候已穩定住了情緒,她眼神無比複雜,仿佛想要上台,質問什麼。
卻被執法長老攔住,輕輕搖頭:「魚長老,冷靜!」
銀髮根根,梳的一絲不苟,穿杏黃色道袍的符籙長老嘆息一聲。
終於,還是要輸了。
一股沉悶的氣氛瀰漫開來,如果說典藏長老都敗了,他們這些人,上去也沒有意義。
在這場「教義」的較量中,道門終於還是不敵嗎?
少女王沐清垂下頭去,扭頭不忍再看。
陳菊和夏瀾等年輕弟子,也是情緒低落。
作為新晉內門弟子,正是對道院歸屬感最強的時候,可他們卻親眼見證了失敗。
「走吧,就讓這群和尚蹦噠一陣,我們道門又不靠欺騙百姓過活,何必在意。」一名弟子氣憤地說。
講經大會,仿佛已經到了尾聲。
然而這時候,一名眼尖的女弟子愣了下,突然說:「你們看,長老他朝我們看過來了。」
什麼?
眾人疑惑望去,都是一愣。
果然,面對水月菩薩的嘲諷,手持銀色拂塵,老學究模樣的典藏長老竟轉身,一雙歷經滄桑的眸子,朝這邊望了過來,仿佛在看。
或者等待一個人。
「那道門老修士在看誰?」
移花宮,黑紗女子訝異地說:「莫非,道院還有人要上?」
結合水月菩薩的挑釁,以及典藏長老的舉動,這似乎是唯一合理的推測。
移花宮主蹙眉,有些困惑。
且不說道院是否還有人,對教義典籍,比典藏長老更了解,即便有,也該看向餘下的長老們,可似乎並不是這樣。
一時間,原本騷亂的人群稍稍安靜,無數道目光,都追隨著望了過去。
「長老在看什麼?」
小胖墩陳菊感受著台上期翼的目光,手誤無措,四下望去,可這裡,的確只是一群內門弟子。
「范築,你說長老他范築?」陳菊突然愣住了。
因為他看到,在迷惑不解的人群中,只有一個人沒有半點茫然,除了水月菩薩出現的時候,從始至終,都平靜異常。
這時候,當典藏長老看過來,齊平終於動了。
他邁開步子,堅定而平靜地走出人群。
「范築?你要做什麼?」
文靜少年夏瀾一呆,突然好像意識到了什麼,瞪圓了眼睛,心說你瘋了吧,知道你喜歡標新立異,出風頭,可你也不看看這是什麼場合?
這是咱們能參與的事情嗎?這時候出去,去貽笑大方麼?
他下意識伸手去拉,想要攔住「范築」,然而,一股無形的力量,卻擋住了他的手。
乃至於,將齊平行徑路上,一切阻攔的人,朝兩側推開。
「范築!你瘋了?這是你出風頭的地方嗎?!」
呂執事亡魂大冒,冷汗都下來了,又不敢喊,快步上前,右手覆蓋真元,試圖攔住對方。
然而齊平卻只是看了他一眼,洗髓修為的呂執事全身修為,便被「封印」,整個人如同石雕,目光驚駭地望著齊平風輕雲淡,從他身旁走過。
在所有人眼中,這一刻,仿佛所有弟子,在為他開道。
「長老長老」
呂執事望向前方,諸位長老,卻見所有人,竟都沒有阻攔,而是揚起眉毛,竟也側開身體,讓開一條路。
道院長老們為「范築」讓路呂執事腦子「嗡」的一下,一片空白,臉上浮現出震驚的情緒。
所以自己的猜測是對的,也是錯的。
對的是,這個少年的確不凡,並不只是普通的外門弟子,身後有著大人物。
錯的是,他身後不是某個資歷老的執事,而是一整個道院。
他到底是誰?
過往的一幕幕畫面,從記憶深處湧來:
「范築」第一堂課上,表現出的鶴立雞群,被典藏長老喚走,卻沒有得到懲罰對所有術法的信手拈來,比自己更高超的眼光
一切,都仿佛有了解釋。
「范築他」陳菊一張圓胖的臉上,眼睛瞪大如銅鈴,所以,這個不大合群的同窗,到底是什麼人?
不遠處,清瘦的,喚作王沐清的少女目光詫異,這一刻,她終於明白了,塗長老那句叮囑的含義。
「他到底是誰?」
旁邊,那名白衣師兄,瘋狂在腦海中回憶,卻也想不起,道院中有這樣一號人物。
在成千上萬人眼中,道門隊伍中,一名穿著青色道袍的少年走出,一步步登上高台,走到了典藏長老身旁。
「有把握嗎?」典藏長老問道。
齊平眼神無奈,神識傳音:「您都把我架在火上烤了,還問這個?」
神識傳音這是他晉級三重後,無師自通的技能。
典藏長老笑了笑,這幾日,他與齊平討論過許多次,最後拿出的方案,便是他先上。
由他將禪宗的理論「試探」出來,給齊平爭取思考的時間,若是敗了,就由齊平辯第二輪。
方才,典藏長老提出的問題,都是在誘導水月,而齊平在台下將禪宗的理論一一記下,與白嫖自轉輪金剛的知識對比,又從上輩子的記憶中尋找對策。
為的,就是此刻。
典藏長老拂塵一甩,看了驚疑不定的水月菩薩一眼,邁步下台。
旋即,齊平一臉平靜地望向尼姑,做了個道門稽首,不卑不亢:
「小道『范築』,斗膽辯論,望不吝賜教。」
嘩。
這一刻,人群愈發騷亂起來,沒人想到,道門派出的,竟是個少年。
「他是誰?」
「莫非又是哪位仙師?道院中有這般年輕的仙師嗎?」
京都百姓疑惑。
非但他們,就連見識廣博的武林門派修士,也一頭霧水,搞不懂。
范築?
根本沒聽過的名字。
然而,也有少數人,於此刻,恍惚了下。
「姝兒姝兒」臉蛋素白,穿荷葉邊羅裙的雲青兒呼喚。
此前,雲家祖孫抵達後,便朝道院方向靠攏,憑藉「刷臉」,成功與齊姝和向小園匯合。
幾人難得重逢,方才的辯論,都沒怎麼聽。
按照吃貨青兒的說法:又聽不懂
根本就是來探望朋友的。
直到這時候,當「范築」上台,齊姝仰著小臉,有些愣神,眼中閃過疑惑,聽到呼喚,才收回視線,搖頭說:
「沒事,那個人我見過。」
青兒「奧」了一聲,好奇道:「他在道院裡很出名嗎?」
齊姝噎了下,突然不知道如何回答了,還是向小園嘰里咕嚕,講了一通,聽得林妙妙與雲老先生直皺眉頭。
前不久,才從外門考入內門的弟子?可這表現,又是怎麼一回事?
披堅執銳的禁軍護衛下。
當望見那個背影,兩名皇女同時恍惚了下,生出一股強烈的熟悉感,可分明,那人無論名字,還是身材樣貌,都很陌生。
「范築」永寧秋水般的眸子掠過疑惑,「沒聽過,道院中有這個名字。」
一襲粉紅宮裙,戴華美頭飾,五官精緻如刻的安平眼中掠過茫然。
許是,這萬人齊聚的場面中走上台前的一幕,太過「熟悉」她不由想起了一個人
可又覺荒誕,搖搖頭,從腦中將不切實際的念頭拋下。
當齊平上台,稽首自報家門,淨覺寺外,那上千名僧人,也都驚疑不定。
不解其意。
典藏都輸了,怎麼竟派了一個年輕弟子上台?
「范築?你們聽過這個名字嗎?」
敞開衣襟,彌勒佛般的止戈僧人揉了揉光頭,奇怪地問。
旁邊,形容枯槁,臉龐紅潤的懸壺老僧搖頭,望向空寂。
空寂花白眉毛抖動,他同樣陌生,可不知為何,當望見那台上少年道人,他汗毛根根豎起,心頭不安。
仿佛有個念頭,在腦海中瘋狂敲鐘:要出事,要出事
「道門的殺手鐧嗎?」群僧暗想,不敢大意。
台上,水月菩薩同樣沒有半點輕視,反而提起十二分的警惕。
沒人覺得,道門會在這種場合下,派個弟子來插科打諢。
就如同她的存在,打了道院一個措手趕不及。
眼下,道院打出的這張牌,也令禪宗捉摸不透起來。
然而,終究還是要落在辯論上,水月菩薩自忖禪宗理論領先道門太多,沒道理翻起浪花。
穩定心神,微諷道:「道門竟怎的,派出個弟子來辯論。」
齊平詫異不已,仿佛一臉天真迷惑:「菩薩此言差矣,豈不聞學無長幼,達者為師?」
水月菩薩冷哼一聲,沒再糾結這個話題,淡淡道:
「方才我禪宗教義,已說的明白,不知范築小友,何處不解?」
言語間,將自己擺成了師長角色,齊平成了求教的角色。
齊平笑了笑,沒搭理這些言辭小把戲,語氣無奈:
「事實上,在小道看來,禪宗所謂因果輪迴,都只是立不住跟腳的胡說八道,故而,你問何處不解?我只好說處處不解。」
胡說八道!
聽到這毫不掩飾的話語,在場眾人都愣了,無它,方才典藏與水月辯論,言辭間,還是較為溫和的。
許是為體現大宗門氣度,或者,道門高人本身的矜持,便是質疑,也多文雅。
這也是很多百姓聽得迷迷糊糊的原因,兩人太繞了。
可齊平上台,可不管這些,當即撕破了溫文爾雅,一句「胡說八道」砸出來,引得群僧怒目。
倒是人群百姓,許多嗷嗷叫起來,一個個耳朵支棱起來,至於那些已經對禪宗教義深信不疑的民眾,則面露怒容。
水月一愣,「呵」了一聲:「范小友此話,卻是武斷了。」
齊平說道:「菩薩覺得不對?」
水月輕笑,竟是率先發問:
「自然不對。我且問你,范小友不信因果報應說,那這人世間,為何會有富貴貧賤之分?」
下方,騷亂的人群一下安靜了許多,富貴貧賤,這是民眾最切身體會的境遇之一。
尤其,此前六祖講經,眾人夢遊前世,感觸尤其深。
不同的人,生來貧賤各異,這也是禪宗「因果學說」的基本論據。
「爺爺」雲青兒聽到這問題,扭頭看向太傅,想要尋求解答。
她也對此頗為不解,心中是不信和尚那一套的,但除了因果之說,似乎的確沒有答案。
「噓。」雲老先生抬手:「聽他說。」
下一刻,在無數人注視下,就聽齊平輕笑一聲,忽而轉身,抬手朝淨覺寺內,探出的大梨樹一指,侃侃而談:
「人生便如樹上的花同時開放,隨風飄落,有的花瓣由於風拂簾帷而飄落在廳屋內,留在茵席上;
有的花瓣則因籬笆的遮擋而掉進糞坑中。
富家子弟就猶如留在茵席上之花瓣,貧苦百姓就如落於糞坑中之花瓣。貴賤雖有不同,但又哪有什麼因果報應呢?」
此話一出,人群隨著他的手,同時望向那寺中大樹,此時,上方綻放梨花,有風起,花瓣紛落,通俗易懂。
「這」
聽到齊平的這個比喻,不少人都愣了下,陷入思考,旋即有人撫掌讚嘆:
「妙哉。」
齊平的這個比喻,太好懂了,就算是完全沒讀過書,明過道理的人,也能聽懂。
最妙的是,是將禪宗構造的因果聯繫,用一個實際的例子駁斥。
當然,禪宗也可以反駁,說風吹花瓣,各有不同,這也是因果,但這就陷入一個不可證的圈子了。
無法令人信服。
只是一次交鋒,齊平的回答,就體現出水平了。
一個是虛無縹緲的講述,一個是眼睛能看到,販夫走卒也能理解的生動例子無疑後者更明白,登時,禪宗眾僧啞口無言。
台上。
水月目光一凝,莫名察覺到了壓力,這「范築」的辯論風格,與典藏截然不同。
更鋒芒畢露,也更照顧「觀眾」,如果說,典藏長老更重說理,想要辯個明白,那「范築」的目的,就從來不是爭辯,而是力求讓民眾理解。
這個思路,就明顯更高了一層。
念及此,水月並未繼續就因果糾纏,而是再次反問:「哦?那依你之見,因果不存,那輪迴也不存了?」
齊平坦然:
「當然。不過,小道今日在此,不想與菩薩辯論因果、輪迴,蓋因這二者,太過虛妄,你禪宗說得,我道門也說得,無法證實,亦難證偽,實在無趣。」
水月略詫異:「不談因果輪迴,那談什麼?」
「靈魂!」齊平說道:
「禪宗所謂因果、輪迴,都有一個前提,便是凡人靈魂獨存,才有轉世輪迴,可對?」
水月頷首:「自然,你有異議?」
齊平點頭,朗聲道:
「神魂輪迴,是禪宗說法,而在我道門看來,卻不然,大凡眾人,神即形也,形即神也,形存神存,形謝神滅,才是正理!」
神即形,形即神!
形存神存,形謝神滅!
話語拋出,振聾發聵。
「爺爺,啥意思?」不學無術雲青兒一臉懵逼。
雲老先生無語,解釋道:
「這是道門理論,即,凡人的靈魂和軀體是彼此依存的,少了哪一個,都要死,你之前都聽什麼了。」
雲青兒委屈,之前台上那個老頭子磨磨唧唧,她不喜歡聽嘛,哪有這個「范築」來的有意思。
寺外,也有朝廷的官員在觀禮,景帝為了與禪宗,特意組建了個衙門,這些官員,立場上也是親近禪宗的。
誰都知道,若能抱緊這大宗派,日後在朝堂中話語權必大增。
這時候,眼看「范築」上台,扭轉局勢,竟避開因果輪迴不談,一名中年文官心下不安,略一思忖,突然走出,駁斥道:
「一派胡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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