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妻薄情 第35章 百戶所衛所一行

    測試廣告1    第二日上午, 謝玄英辭別老師，直奔鹽城的百戶所。看小說網 m.kanxiaoshuo.net

    在，不得不提一下大夏的軍事制度。

    在地方上, 行政、司法、軍事分屬於三個不同部門：行政承宣布政使司, 其官員職位就是耳熟能詳的布政使、知府、縣令；司法就是提刑按察使司，陳老爺擔任的按察副使, 就屬於司法機構。

    而軍事機構, 被稱指揮使司，下轄機構指揮使司、千戶所、百戶所。均獨立於司法和行政，平時負責地方上的軍務。

    有戰事的時候，也要負責開墾田地, 也就是軍屯。

    謝玄英令李伯武往縣衙一行，不僅借來幾匹好馬，還找一位嚮導, 帶他們去附近的百戶所。

    縣令樂得丟開這棘手事, 答應得十分痛快。

    從縣城趕去百戶所，只需一個半時辰，晌午時分，謝玄英經在百戶所。

    百戶所周長二里, 不算鎮子，小小的一個，其下還有墩、堡寨若干個, 是最基層的軍事單位。

    每個百戶所的百戶數目不定，這個被稱李子屯的地方，一共有兩名百戶，下轄兩個總旗，十個小旗。

    按照規定, 每個小旗有10個人，每個百戶所有兵丁112人。

    然而，謝玄英進百戶所掃一眼，就知道這裡絕對有這個數額。他不動聲色，任由縣令的師爺上前介紹：「這是謝指揮使，靖海侯府的公子。」

    兩個百戶才從小妾床上爬起來，滿肚子火氣，不知道縣令搞麼鬼，乍一這來歷，一下子反應過來。

    再看來人，大腦瞬間空白。

    謝玄英放下錦衣衛的腰牌，黃金制，裝飾虎紋。

    正面式如下：

    衛衣錦

    ..指泰

    ..揮平

    ..使十

    ....二

    ....年

    反面則是「凡遇直宿者懸帶牌，出皇城四門不用」。

    「要驗一驗嗎？」謝玄英問。

    他可不怕驗明真偽，腰牌是真的，他也確實掛著一個錦衣衛指揮使的官職，秩正三品。

    但必須聲明，他並不是錦衣衛真正意義上的主官。指揮使這個職位，多數時候是寄祿官，是皇帝給予勛貴之子或是外戚的賞賜。

    所謂「恆以勛戚督領之，恩廕寄祿無常員」，想封幾個就封幾個，皇帝開心就好。

    所以，錦衣衛指揮使起來威風，有正三品的俸祿，但不到任，不管事。且謝玄英封這個官時才十二歲，想幹活不可能。

    兩個百戶被他說話聲驚醒，這才回神，面面相覷。

    他們不是見識之輩，雖然不知道如今錦衣衛的老大是誰，可也清楚指揮使並無權勢，當下便只是陪著笑臉，問：「不知指揮使大人所任事？」

    錦衣衛多次改制，如今分三司，分別是：經歷司，掌文移出入；北鎮撫司，掌本衛刑名；南鎮撫司，專理軍匠。

    三司之，名頭最響，權勢最重的，肯定是北鎮撫司，大名鼎鼎的詔獄就歸他們管。

    可謝玄英全然不虛，平靜地回答：「不敢，宮廷宿衛。」

    兩個百戶對視一眼，心裡皆是一個「咯噔」。

    是，金腰牌分五種，公侯伯駙馬的曰仁，其形龍，勛衛指揮的曰義，其形虎，謝玄英的腰牌不是龍形，而是虎，證明他確實擔任著宿衛一職。

    所謂宿衛，平日值宿宮禁，隨侍皇帝左右，護衛天子安全，在朝日、夕月、耕耤、視牲的日子，則穿上飛魚服，佩繡春刀，帝王的門面擔當。

    指揮使的虛銜不值錢，隨時侍奉皇帝左右的宿衛值錢。而既有榮譽頭銜，又有實際職位的謝玄英，值錢的值錢。

    尤其這個官職不是靖海侯給兒子求來的，是皇帝摁到他頭上的。

    麼叫聖眷？這就叫聖眷。

    說到這裡，兩個百戶的膝蓋經軟。

    哪怕空有頭銜的指揮使，他們也不能輕易應付，不要說帝王心腹，不管實際的官職大小，半點得罪不起。

    「謝指揮使。」其一個非常果斷，絞盡腦汁地寒暄，「不知大駕光臨，有吩咐？」

    謝玄英提起的心，慢慢落回肚子裡。

    縣令地方官，再尊敬他，也有底氣拒絕他的要求，他也不可能越俎代庖，命令他做麼事，否則御史知道，參他一本，聖人也丟臉。

    但百戶所就不一。

    雖然錦衣衛不屬於五軍督府（也就是說，最高軍事機關管不到他，頂頭上司只有皇帝一人），但眾所周知，錦衣衛有監察百官之職。

    謝玄英名義上管不到他們，可要他們丟官，不過一句話的事。

    「吩咐談不上。」他們識趣，謝玄英自然也緩和口吻，簡單道明原委。

    兩個百戶一，知道攤上大事。

    倭寇進犯，掠殺村莊，在東南沿海一帶屬於常見的人禍，只要不被現，死的人不多，那就是小事。可現在，人家劫掠到靖海侯的公子身上，還捎帶上名聲斐然的晏鴻之，即便他們一個人死，是大事。

    上頭要是問罪下來，兩個百戶甭管是副千戶的妻弟，還是本地大族的旁支，吃不兜著走。

    所以，他們非常識相，「咚」一下跪下，表態：「倭寇罪該萬死，屬下這就點齊人馬前去清剿。」

    其副千戶的妻弟，吳百戶更機靈：「舟車勞頓，指揮使大人若不嫌棄，請往寒舍小憩。」

    另一個汪百戶後悔不迭，他嘴巴怎麼就這麼慢呢，只好說：「大人只管休息，屬下這就去點人。」

    兩人正互相較勁，卻謝玄英道：「不必，給你們一個時辰，點明人馬，備好弓箭，天黑之前，我就要到地方。」

    吳百戶大驚，汪百戶也傻眼。

    這位大爺要是跟著去，他們怎麼拿人頭湊數？不不，真要去，從哪裡變出112人的隊伍？

    整個李子屯百戶所，一共只有三十個軍戶。

    剩下的名額……當然是查無人。

    這就是和大戶人家的隱戶，截然相反的一種現象——吃空餉。

    謝玄英不曾入軍，從未解過這些貓膩，但他記性出眾，算學也好，進百戶所的路上，粗略估計一下人口，就知道人數不對。

    「我不與你們難。」他說，「我要三十個人，熟諳弓馬，精通地形。」

    吳百戶支支吾吾：「這，恐怕……」

    三十人有是有，可拉出來就是找死，有幾個不止不騎馬，還有連槍棍提不動的。

    但這可不能怪他們。

    大夏施行的是軍戶制度，軍籍世襲，爹死，兒子頂上，兄長死，弟弟頂上，反正軍戶人家至少要有一個從軍的男丁。

    因靠的是血緣而非能力，招募進來的軍士素質可想而知。

    啥玩意兒有。

    謝玄英也想到這茬，面色更冷。

    他盯著吳百戶：「我說，你是李副千戶的親戚。」

    「是。」吳百戶冷汗直流，暗叫糟糕，「小人的長姐是李千戶的繼室。」

    「千戶所離地不遠。」謝玄英道，「我不管你用麼辦法，給我帶十五個符合的人過來。汪百戶，你在地挑選十五人，日落前，我要看到結果。」

    汪百戶鬆口氣，在自己地盤上劃拉人，總比去別人地盤上求爺爺告奶奶好。他得意地瞪一眼吳百戶，心想，讓你一天到晚炫耀姐夫，來報應吧，該！

    於是答應得格外響亮：「是，屬下一定辦妥。」

    吳百戶恨得牙痒痒，卻不敢反駁，強笑道：「請指揮使大人放心，屬下這就去千戶所尋人。」

    謝玄英微微頷首。

    兩人爭先恐後地告退，各自想法子去。

    謝玄英吩咐李伯武：「你去找人打打，有誰熟悉地環境，我有事相問。」

    「是。」李伯武也苦兮兮地出去。

    日上天，有個低頭哈腰的管事進來，說廚下備飯菜，可否端上，請指揮使大人品用。

    謝玄英點頭應，就見幾個僕婦魚貫而入，端上六葷六素兩湯四道點心，足足擺出一整桌。

    「窮鄉僻壤，麼好東西。」管事卻一副誠惶誠恐的子，好像準備他一皺眉頭，立馬就跪下求饒。

    謝玄英一時無言，揮手讓他退下。

    管事如蒙大赦，擦擦汗，連滾帶爬地離開。

    謝玄英看向桌上，只見：一道爆炒豬腰，一碟白切豬肉，一碗臘雞，一隻八寶鴨，一份紅燒鯉魚，一碗清蒸帶魚，一碟紅菱角，一盤拌豆芽，一盤清炒菜心，一碟醬茄子，一碟醃黃瓜，一碗鮮蓮子，一盅銀魚湯，一盅酸筍湯，一份蔥花卷，一份梅子涼糕，一份白糖元宵，一份餛飩。

    噢，忘記酒，氣息濃醇，似乎是上好的金華酒。

    他好氣又好笑，這麼多東西，估計是把兩戶人家的午飯搬到這兒來。

    「柏木。」謝玄英叫人，「留兩道菜，剩下的拿出去給其他人。昨日辛苦，今兒又是奔波許久，先好好歇息。」

    柏木垂手應下：「是。」

    他留下兩葷兩素一湯，其餘的吩咐外頭的僕婦，端到隔壁的小廳里，又叫他們多加些饅頭米飯，預備讓眾人大吃一頓。

    「不要酒。」柏木細心關照，「上些茶點就是。」

    僕婦們縮頭縮腦：「是是，奴婢們知道。」

    柏木跟著進屋，轉述謝玄英的吩咐，等護衛們紛紛立起道謝，這才回正廳伺候謝玄英用飯。

    雖然事務繁雜，禍福難料，謝玄英卻也有因胃口不佳，便不用飯。他紮實地吃大半碗白米飯，又吃個涼糕，菜動小半，倒是喝一盅銀魚湯。

    飯畢，僕婦們經備好熱水面巾。

    柏木伺候他漱口，再含一枚香茶餅淨味，全部做完，方才得說：「下去吧，我獨自待兒。」

    「是。」

    柏木示意僕婦撤下餐食，端到外面的茶水間。無視殷勤倒茶的老頭，他把幾道剩菜撥在一起，放爐子上熱一熱，就著溫熱的米飯吃個飽。測試廣告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