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順不能。他到現在一直忍著不說什麼也只不過是壓著脾氣,畢竟說起來他們不占理。而且,再心疼老大,家裡也不是就只有她這麼一個女孩兒,他還有兩個孩子,一家人還有日子要過,不能為了這一個孩子就把親戚直接得罪死。
但是現在二嫂都這麼說了,汪順心中對大舅子的怨憤也被勾了出來:「我當初就說縣城裡哪有什麼活計是年輕小姑娘做的,就攔著這事兒。還是有金說那是大侄兒都打包票的,又想著確實有他在縣城也可以照看著,誰知道還是早知會有後來的事兒,我真是就不該貪圖那點工錢,好好的女兒現在弄成這樣」
真是個老實人,雖然有遷怒,但更多的還是在自責自己當初沒能抵抗住誘惑。
但這事兒還真不能都怪他們。喬家大房那一家子的心眼兒,還是有心算無心,怎麼都是要把他們帶溝里去的。
張愛英感慨著又忍不住心頭冷笑,腦子裡是當初喬老大談到蘇縣令都好似不屑一顧的模樣,她就說底氣在哪裡,保不齊就是這事兒上頭。哪怕她其實並沒有過問細節,打這都是第一次聽說那什麼錢舉人,但光聽他都要殺頭了,就知道肯定是條大魚,也是,舉人啊,現在一個縣城一次鄉試也未必能出幾個舉人老爺的,那還是不一般的。也只有這樣有點地位的人,才能攪風攪雨搞出事情來啊!
「妹夫,你也別太自責,大房就是盯上了招娣,你們哪怕拒絕得了一次,還會有下次。說不一定下次手段還更激烈更噁心。這次你們就當是長個教訓,也是提前看穿了他們,別太自責了。」
張愛英一點不遮掩對喬家大房的厭惡。
喬有金之前沒插話,這次卻是騰一下站了起來:「二嫂,就算大哥大嫂有什麼不對,你也不能這麼說他們啊!這事兒的確是大哥家裡起的頭,但那也都是好心,還是招娣自己不爭氣,怪我們也動了心,就想著好處去了。誰能知道還會有後頭?就算當初我知道招娣找了那麼個男人我就後悔了,可是那也是怪我們自己,當爹娘的沒有把自己女娃子教好。就算到現在我也是這麼想。哪能出了事就怪別人,那還是我親大哥,一筆寫不出兩個喬字」
聽到這裡,張愛英基本就明白了喬有金的心思。
她畢竟嫁的遠,對這幾年板橋村的事情感受並沒有那麼直觀和深刻。就是知道一點,只怕在她心裡也都覺得兩個哥哥都差不多。甚至因為二哥已經沒了,大哥才更成了她的娘家和倚靠,她的心多多少少也會更偏著那邊一點。就是不偏心,大多數普通人也只會想著都是一家人,不管有再多爭執和糾紛,那也都是家事是小事,都只會希望大家都和和氣氣最後還是能擰成一股繩。
可她不知道的是,這股繩早就在喬有糧去世的時候就斷了,更是在喬家大房的各種算計中斷得乾乾淨淨,那點僅剩的血脈親情也早就沒法維繫。
是的,哪怕這是在極為重視宗族的古代社會,張愛英也沒想過要跟大房修復關係。
如今又知道了這件事,她就更覺齒冷,嫡親的外甥女都能送出去攀附,這樣的親戚有還不如沒有,簡直就是一條埋伏在人身邊的毒蛇,伺機便會咬人一口。任何對他有利的人和事,他都能不折手段地去利用,根本就沒有什麼親情甚至是人味兒可言。
所以張愛英也直接就打斷了喬有金,直言不諱戳破她的幻想:「但凡有可能,誰不想一家子一團和氣?但是有金你也該去打聽打聽你大哥一家子都是些什麼人。你二哥去了這些年,不說幫著我們,就他們干出的那些事兒,那真的是外人都沒這麼狠的。要不是有那些例子在前,我也不能一聽你說我就懷疑。你大可出去問問,當初聽到說我跟何家關係好,你大哥那架勢,好像連蘇縣令都不放在眼裡了,我當時就好奇,你說他跟我們一樣,不都是鄉下泥腿子,哪來那麼大口氣,原來是把外甥女送去攀附舉人老爺了!」
「不可能!」喬有金當然不肯相信。
張愛英也知道她跟喬有田才是親兄妹,感情上肯定不能接受。說不定還會覺得她是在故意挑撥,畢竟沒了喬有糧,她這個二嫂還是隔了一層的。
說實話,但凡是換個人,張愛英還懶得多這句嘴。疏不間親的道理誰還不懂了?
可就想著喬有金這幾年的情分,她也不能一句話不勸,眼睜睜看著喬有金被大房當工具人利用完還倒打一耙。
她看向更為冷靜理智的汪順,同樣作為隔了一層的喬家外人,她語重心長:「汪順,你是做父親的,不說旁觀者清,這事兒你肯定也能想更清楚的。要是覺得我都說的謊話,你們可以再出去打聽打聽再來分辨。我還是要說那句話,大房不可信,你們已經折了一個女兒進去了,還有來娣眼瞅著年紀也大了,還是謹慎點,不要重蹈覆轍。」
她是有幾年沒見過招娣姐妹了,但還記得那倆姐妹花小時候好看的眉眼,長開了肯定更好看。而且,便是不親眼見到,光看眼前喬有金兩口子的長相,除了歲月滄桑和農村人面朝黃土背朝天曬出來稍顯黝黑,那五官都是極為清秀的。也怪不得喬家大房會把主意動到外甥女身上去。
汪順的臉色一下子緊繃了起來。
就連喬有金也愣了一下,但馬上就生氣的站了起來:「二嫂你什麼意思?我都說了不是那麼回事,你怎麼還越說越過分?你把大哥大嫂把我們都想成什麼人了?那是親外甥女,他們怎麼可能那麼做?我們還會分不清好壞嗎?」
她越說越生氣:「算了算了,我看就不該來找二嫂幫忙,你怎麼淨胡說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根本沒有的事!你說的簡直可笑!要是不想幫忙就算了,我們還——」
「夠了!」汪順拉住了她,「你別在這裡亂嚷嚷!」說著還狠狠摔開了喬有金的胳膊。
「你給我一邊去,冷冷腦子再說話!」轉而看向張愛英又是一臉的歉意,「對不住啊二嫂,有金她就是這個性子,她唉,我、我們也是急得沒辦法了」
「我知道,都沒事兒的。我也理解,那畢竟是她親大哥。」張愛英嘆口氣,「你也放心,之前說過的招娣那事兒我還是會去問的,你們先等一等,也可以好好想一想。不然就算這次招娣沒事兒,下一次算計又不知道什麼時候就來了。」
反正已經跟大房撕破臉了,她也不憚於說的更直白難聽。
其實她本來是想把這兩口子都留下,這家裡也不是住不了人。今天晚了,明天一大早她就可以趕著進城去,得了消息回來也好安他們的心。但看眼下這情況就不好說了,人家也未必願意留下。
果然,喬有金風風火火就出門了,但看著也不像是回家,似乎是去喬家大房了。汪順追在後頭,走的時候面對張愛英那叫個羞慚,這個老實漢子簡直恨不得地上有個洞可以立刻鑽進去。
張愛英都看得不忍,但她也不好說什麼。
人各有命,這事兒還得看他們自己,怎麼說呢,大房再攛掇再起心思,還是內因才起決定作用啊!就看他們願意信什麼怎麼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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