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戀愛後的第一次見面也很囧,那是大一的寒假,他回家後的第二天下午,我們約著出去玩,他來我家小區接我。
出門的時候我媽正在縫被單,我一邊換衣服一邊跟她說,「媽我出去玩。」
我媽頭都不抬的隨口問了句,「去哪兒玩啊?」
我說:「可能去看電影吧。」
我媽就開始教訓我:「電影有什麼好看的,在家看電視還不一樣?非得浪費錢才高興?」
我笑嘻嘻的,「有人請。」
我媽忽然意識到看電影好像是件挺曖昧的活動,她追問,「和誰去看啊?」
我就說:「xx(三爺)。」
我媽立刻接到:「他請你去看電影幹嘛?」
那時候我和三爺才談了一個多月的戀愛,我有些不好意思,於是騙我媽說:「大概是想追我吧。」
然後留下我媽自己在家對著新棉被默默消化這個「她家白菜要被別人家豬拱了」的噩耗。
剛出小區門就看見三爺在那裡站著,不是因為他個子高,是因為他穿了件正黃色的羽絨馬甲。我跑過去,發現幾個月沒見,我看著他的時候居然有些害羞。
我沒話找話,指著他羽絨服上的logo問,「海綿寶寶的啊?」
三爺點點頭,也有些不好意思,驢唇不對馬嘴的回,「我喜歡海綿寶寶。」
我「哦」了一聲,真誠的誇讚他:「你穿著挺像海綿寶寶的。」
只是夸完了以後氣氛好像變得挺詭異的,他也並沒有因為穿的像他喜歡的人物而高興。
就在我覺得這次約會好尷尬我想回家找媽媽的時候,三爺又開口,「你想去看電影還是去唱歌?」
我想了想最近沒什麼好電影,就說,「那去唱歌吧。」
於是我們並肩一路沉默的往ktv走,那天下午人不是很多,我們要了間小包,什麼羞羞的事都沒做,隔著一米遠的坐著,點了幾十首歌以後一人一個話筒的拿著唱。
場面差不多跟街頭和街尾的兩個人同時賣藝一樣,一個人唱完另一個人立馬就繼續,要是有人路過我們包廂駐足多看一會兒肯定會忍不住進來給我們面前一人扔個鋼鏰兒的那種敬業。
總之我們在小包里唱了三個小時,一絲不苟言笑。
回去的路上我還在想,怎麼跟陌生網友見面似的,我們明明應該很熟的啊。走了一會兒,他忽然拍我肩,我回頭,他指著旁邊的麥當勞:「吃甜筒麼?」
雖然是冬天,但是那天陽光不錯,我被他說的蠢蠢欲動,於是跟著他一起進了店裡。
排隊的時候發現點餐員是我初中同學,假期在那邊打工。她也一眼就認出我來了,瞭然的笑著看了三爺一眼,問我:「你對象?」
「對象」這個詞不知道為什麼讓我覺得很羞恥,然後還莫名有一絲驕傲,我點頭。
同學給了我們兩個料特別足的甜筒,一個就抵得上我平時買的兩個半。
我們也不好意思在店裡待了,舉著超大的冰激凌甜筒頂著西北風往家繼續走,一邊走一邊吃,吃到後面我冷的不行,問三爺:「我不吃了,你還吃麼?」
三爺已經吃完了,估計也是覺得很凍,他看著我手裡剩餘的半個,猶豫了一下,「那我吃吧。」
換成我看別人這樣共吃一個甜筒肯定會覺得他們很不衛生,可是不知道為什麼,看著三爺消滅我吃過的東西時,我居然什麼都沒想,只知道盯著路前頭的電線杆臉紅,臉紅,臉紅。
5
和三爺約會後的三天我們沒再見面,他和他以前的朋友見面組隊玩遊戲什麼的,我在家裡陪著我爺爺奶奶爸爸媽媽聊天——其實主要是被我媽媽「審訊」。
她的記憶力特別好,把她和三爺的那幾次見面全都回憶起來了,還想起來之前的一個我都不記得了的小笑話。
三爺因為遺傳的原因,有些少白頭,而且他的發色不是單純的黑白,是黑白金三種顏色混雜的,挑染都染不出來那種效果。
高中的時候有一次放假,我們倆還有另一個女生一起回家,路上碰見了那個女生的媽媽,我們跟那阿姨打了招呼後就走了。結果隔了幾天家長會的時候,那個阿姨跟我媽說:「小布的爺爺好年輕啊!」(她見過我爸,所以就又往上推算了一輩。)
我媽暈頭轉向的不知道她說啥,回家還問我爺爺什麼時候去接我放學了。
後來上了大學,課業壓力沒高中那麼大了,三爺的頭髮變得黑色更多一些,但他還是很介意和我一起走的時候被無知路人當成「看起來好年輕的長輩」,所以一直都在染頭髮。
我不止一次的跟他說我喜歡原來那個樣子,他總是告訴我:「等我真的當爸爸了再說。」
6
第一次無聊的約會後,三爺做了一件奇葩的事情,這件事是他的黑歷史,也直接決定了後來的很多年裡他一直讓著我。
他忽然要跟我分手。
那是他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說分手,連個電話都沒有,大半夜的給我發了條q.q信息,說「我要分手」。
我第一反應是:他被盜號了吧?
可是又覺得盜號的沒那麼閒,因為只說了這一句以後就沒下文了,沒讓我付青春損失費、精神賠償費、孩子贍養費什麼的……
那時候年少氣盛,連理由都不知道問一句,就覺得氣的要命,回了他一句,「行。」
然後我們就這麼莫名其妙的分手了。
第二天是小年,我白天一覺睡到吃午飯時間,洗臉的時候想起來我沒有男朋友這件事了,飯都沒吃幾口,又鬱悶的跑回屋裡蒙著頭繼續睡了。結果還沒感傷多久,我媽回來了,拿著鞋拔子直衝我屋抽我被子,讓我趕緊起床去幹活。
我記得特別清楚,在我開始包第三個餃子的時候,我手機響了。
三爺打電話問我在幹嘛,我說包餃子,他問我能不能去我們兩家附近的那個公園一趟。
被我媽奴役著幹了一下午活,我特別爽快的答應了他,然後套上大衣踩著棉靴就跑出去了。
公園裡沒有人,老頭老太太們應該都回家包餃子去了,站在湖對面我就看見了又穿著「海綿寶寶」的三爺一個人坐在長椅上,看不清神情,但是整個人氣質挺悲傷的。
我過去,坐在他旁邊,他忽然聲音有些哽咽的問,「能不能不分手?」
我不確定他是想哭還是被凍的,呆坐在椅子上都不敢說話,想著萬一一會兒這傢伙忽然在地上打滾撒賴,我是喊救命還是先踹他一腳再喊救命。
因為我不說話,他只能自言自語的繼續說,「昨晚在聽歌,聽到王菲唱『有生之年,狹路相逢,終不能倖免』,忽然覺得心裡很空虛。這幾天其實我一直覺得挺不真實的,我喜歡了你很久,你忽然想和我在一起了,我反而沒有安全感了,我自己喜歡的時候不需要你回應就覺得開心,可是現在變成戀愛了,我就很怕有一天你像要和我開始一樣那麼隨便的說要分開。我不想這麼患得患失的,就想繼續以前那種日子。」
我心裡一萬頭羊駝跑過,聽首歌就聽得想分手?!
他說到最後眼眶真的紅了,「可是說完以後我整晚都沒睡著,你那麼痛快的就答應了。今天一整天,從刮鬍子刮破臉開始,我就心神不寧的,我發現就算分了手我也不可能像以前那樣安心了,我錯了,我們可不可以不分手,我再不會這樣了。」
我的氣根本就沒消,可是看他那個樣子又覺得可憐巴巴的,還在糾結的時候,我媽忽然給我打電話,說我姐生了,生了個小侄子。
於是原本的兒女情愁在新生的喜悅面前都變得不值一提,我跟他說,「我們家要去醫院看姐姐,她剛給我生了個兒子,不是,侄子。」
他點點頭,可是在我要走的時候又拉了我一下,「那我呢?」
我急著走,沒管他,走了兩步回頭看他低著腦袋還在原地坐著,跑回去踹了他小腿一腳,「你以後再這樣我就把你扔進湖裡去!」
他被踹了還笑的特別開心,念叨著,「我自己跳,自己跳!」
後來他一直特別喜歡我小侄子,兩人玩的跟親兄弟(?)的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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