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歲還在這裡嗎?
他在這裡的時候,到底藏在哪裡?
魔神始終不清楚,太歲是怎麼在它眼皮子底下,朝它們的人出手的。
「大人!」
細夭如一條線般從遠處一閃,就穿過特別禁制,站到了它的面前,「北流王死了。」
什麼?
魔神的眼神一厲,旋即又緩和下來,「道門的那些小崽子還有幾個活著?」
避開北流王,它其實是不想再扶出一個跟東南西北四王一樣的王者。
不同於那四個人,北流王是養屍人出身,又背靠禁斷山,真要讓他再進一步,以後會很不好控制。
現在死了,它反而鬆了一口氣。
「不會都死了吧?」
禁斷山幾乎就是北流王的天下,他死在那裡,道門的那些個小崽子能有好嗎?
「無傷如何?無傷也死了?」
用北流王換一個無傷,划得來。
「……無傷應該沒死,道門可能也沒有傷亡。」
細夭突然後悔,它跑得太快,這樣壞的消息,它幹嘛搶著來?
但此時,已經不可能再退了,它只能硬著頭皮道「他們那邊出現了兩個厲害的銀屍,錦江王之王黃連珠聯合禁斷山養屍人,都快把他們包圍了,誰知道就出事了。」
細夭在魔神面前低頭,它的聲音越來越低,最終沒法說下去,乾脆捧出了消息玉簡,「禁斷山連日大雪,道門的那些人用了滑雪的東西。」
「……」
魔神沒有接玉簡,只把神識刺了進去,沒一會,臉上的顏色幾變。
這些人但凡有一點腦子也不會……
魔神好氣。
它費了那麼大的勁,要是還讓無傷和那些道門小崽子跑了,各界投來的詭修,以後還能聽話嗎?
「通知西王北王,馬上派人到北流城繞過禁斷山,抄到橫斷山脈。」
魔神惡狠狠的,「總之,本魔神不管他們用什麼辦法,那些道門小崽子,至少也得給我留下一半來。」
這是它的最低要求。
「如果做不到,他們的王府就換人坐。」
「是!」
細夭忙忙退下。
不過,它剛離開,又一隻月詭從城門口直直奔來。
看它那焦急的樣,魔神懷疑,又是一個壞消息。
它氣的閉了閉眼,運了運氣,正要開口問什麼事,一道劍光,突然從斜刺里斬來,只差一步,就要進入骨塔的族人發出短促之極的一聲『啊~』,便騰出一團精純靈氣。
「太歲!」
魔神大怒,不管那個救不回的族人,身形在骨域中一閃消失,朝剛剛捕捉到的,劍光發出的地方,連著轟出數拳。
彭彭彭~~~
長街上,骨城防禦自然而然的啟動,只見一道道碎裂的靈光閃過,「你如此藏頭露尾,算的什麼英雄?」
可是,不論它往那裡出手,都沒有太歲的一點痕跡。
好像那一劍,就是從天外而來一般,他本人根本就不在這裡。
魔神氣得頭上都冒出一點輕煙,「太歲,」它大聲咆孝,「你要永遠這樣,做個見不得人的東西嗎?」
長街無聲,沒人回答它,只有一道道碎裂的靈光,正在復原彌合。
魔神頭上的煙氣冒得更濃了些,「門口的,又出了什麼事?」
門口收各方消息的月詭,無可奈何以最快的速度衝來,「南王府來報,凌雲宗無恙星君帶著他的徒孫宛玲瓏,已經連殺姚山王和錦江王兩位元嬰,看他們的樣子,還要大殺特殺下去。」
什麼?
魔神終於冷靜了些。
一直以來西傳界的道修對它們都是防禦為主。
為防報復,他們幾乎沒有主動出手的時候,當然,他們也沒本事,再主動出手了。
無恙……怎麼敢?
「南王是死人嗎?」
魔神的怒火,從腳底板直衝到頭頂,全身上下,好像燃起了一道無明之火,把明里的,暗裡的月詭們,全都嚇的息聲了。
「他在幹什麼?」
「這是南王發來的求援玉簡。」
捧著玉簡,低著頭的月詭聲音又快又急,「飄渺幻城似乎有意借各界修士收復南王屬地。」
魔神「……」
哪裡還用它說,玉簡他已看到。
錦江王黃直成了一具無頭屍身,他的靈主被收進玲瓏塔的畫面,讓它的童孔不由一縮。
這所謂的玲瓏寶塔,是這方世界的煉器師能煉出來的嗎?
此是仙界之物吧?
藏頭露尾的仙界,藏頭露尾的太歲……
「三十三界,來了多少化神,多少元嬰?」
「已經統計到的,加上無恙是六位化神,九十三位元嬰。」
不算太多,不過,也確實可以收了南王屬地。
現在跟他們硬碰硬,禁斷山那裡就不好再動了。
魔神的目光閃了閃,那就讓南王往後退退吧!
它就不信了,這些人會永遠留在西傳界不走。只要他們一走,飄渺幻城……也就可以不在了。
「告訴南王,且戰且退!」
搶回地盤又如何?
不過是一片死地。
「或者直接放棄,轉道北流城,繞過禁斷山,在橫斷山脈截住無傷。只要能截住無傷,那些仙人遺寶,本魔神承諾,允他五分之一。」
「是!」
瞄瞄四周,似乎太歲又不在了。
它急急忙忙又跑回城門口的骨屋。
自從太歲看住這裡,它們再不能藉助詭月隨便行走後,只能以傳送寶盒,互傳消息。
可惜這東西太少了,目前只有南王府和北王府裝備上了。
想要傳話給西王和東王,他們還得在兩處王府分駐人手。
一枚玉簡通過傳送寶盒消失的時候,沒人知道,太歲顧文成從這間骨屋,也悄沒聲息的離開了。
之前細夭跟魔神稟告什麼,因為禁制,他聽不到,只能兵行險招。
好在用對了。
女兒失蹤,師父也失蹤。
他守在幽冥骨城,就是想知道魔神把他們搬到哪去了。
現在收到確切消息,他沒有欣喜,反而更加的焦急。
禁斷山是養屍人的天下啊。
再加上不遠的北流王,師父和女兒面臨的可能又是一場沒被算中的生死大劫里。
顧文成沒時間再跟詭魔耗了,衝出幽冥骨城沒多遠,他就以特殊手法,尋找截魔台。
現在只有截魔台能讓他以最快的速度,趕去救援。
同一時間,薛奼趕到了戰神殿與北王府以及橫斷山脈接壤的印江口。
到處都尋不到飄渺幻城失蹤的客院,又排除了秘地、秘境的可能後,她更傾向於這邊的禁斷山。
薛奼又一次動用血脈追引術。
戰神殿離這邊太遠,血脈追引術沒有半點效果,但是這裡……,已經很近了。
薛奼看著掌心的血線,看它晃了一下後,又迅速隱沒,心頭忍不住的彭彭直跳起來。
之前用血脈追引術的時候,沒有半點動靜,現在有動靜,就說明她的推斷並沒有錯。
「師父,禁斷山您不能進。」章竹君生怕師父一著急,直接奔禁斷山去了,「我已請吳師兄他們,幫忙多調鍛體修士過來。」
「來不及了。」
快五天了。
女兒現在還沒事,可……
薛奼心如油煎,「通過戰神殿渠道,馬上把消息傳到飄渺幻城,肖盟主在那裡主持大局,他會知道怎麼做的。」
「師父……」
「我不是一個好師父,也不是一個好母親。」
薛奼拍了拍徒弟的肩頭,「放心,沒有找到成姝之前,這條命,為師會好生照顧。告訴肖盟主,我會從橫斷山脈往禁斷山脈去。」
話音未落,人已消失。
章竹君沒法安心。
橫斷山脈今年的獸潮比往年更勐烈。
算時間,戰神殿已經近三百年沒有組織橫斷山脈的滅妖任務,那裡的大小妖獸,在詭月的刺激下,更加悍不畏死。
師父這樣去……
章竹君急匆匆的報信各方時,靈界聯盟安幾道長老也趕到了北流城外。
這世上他只有小孫女安欣了。
不過,看著北流城急急奔出的一隊巡邏,以及三個衛隊全往禁斷山去,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呢?
禁斷山不是他能去的地方,但是他不能進,這些人也一個不能進。
……
「爹,爹啊!」
被抬到峰頂的繆大聖拿住父親的鬼頭牌,臉上絕望到扭曲。
此仇不報,他誓不為人。
「出來!」
他連拍腰間的屍袋三次,陪同北流王立下赫赫戰功的銀屍離風就站出來,「黃師妹,黃世叔也給你帶了銀屍級的護衛了吧?」
啪啪啪!
黃連珠同樣在自己的屍袋上連拍了三次,「只我們這些人是不行的,讓他們趕著屍傀大軍,一起追下去才行。」
進傳仙秘境的,大概都是各派的精英弟子。
他們可以追,但也有有技巧的追。
「聽見沒有?」
繆大聖瞪向畏畏縮縮的四個養屍人,「這次再掉鏈子,我先殺你們。」
「是!」
「……是!」
四人哪敢放屁?
暴怒下的繆少爺可是很恐怖的。
雖然他自己是沒什麼本事,可是,他身邊最厲害的屍侍,想殺他們真是太容易了。
禁斷山的養屍人,因為得罪他,死在他手上的,一個巴掌肯定是數不過來的。
他們可以不給北流王進貢,北流王也看不上他們的進貢了,但是,每年不給這位少爺一點好處,那真是寸步難行。
「那就走吧!」
繆大聖還是坐上了厚厚的轎子。
抬著他的八個銅屍在銀屍離風出來的時候,甚為老實。
它們跟著它跳下山涯,努力的不讓轎子歪斜。
可是,地形不允許,實力……似乎也不允許。
繆大聖的轎子幾次扛到突起的山石,換以前,他早就大發雷霆了,但現在……
他抓著父親的鬼頭牌,手都在抖。
沒了父親,這北流城,他還能待下去嗎?
會不會有新來的王者?
他還能住北流王府嗎?
魔神大人若知道……
繆大聖牙齒咬的咯嘣響。
敢殺他爹,那就一個也別想活。
黃連珠緊跟著在他的身後,不過,她沒坐轎子了,她直接伏在了銀屍屍待的肩頭,由它帶她下。
那些道修,是以滑行的方式下山的。
雖然那速度很快,可惜,她一沒裝備,二沒滑雪的裝備。
黃連珠聽著下方繆大聖的轎子不時發出中哐哐、彭彭的時候,都感覺疼的慌。
哐~
又是一個震響,繆大聖差點被甩出轎子,「慢點慢點,你們是畜牲嗎?我讓你們慢一點。」
黃連珠很快超過他,「跟我學。別坐轎了。」
這一會,她是又鄙視他,又可憐他。
正要再說什麼,心臟處,勐的一陣緊縮,她的面上不由一變。
此時,已經滑下去的顧成姝,看著山清從撞得不成樣子的滑雪(屍)上,撿出一枚儲物戒指,遞到水秀手上。
莫名的,她就感覺被他們兩個餵了狗糧。
「這裡,快點!」
蘇源在前面叫,他不遠的地方,坐著無傷。
「趁著追兵未至,讓山清和水秀開路。」
「去吧!」
顧成姝迅速滑到他們中間,「前面有堵截的養屍人和屍傀大軍?」
「有!」
蘇源道「徐東林剛剛回來的時候說的,那邊攔了不少屍傀。我們想突圍,只能先把養屍人拿下。」
養屍人在屍傀大軍中,憑他們現在的本事,沒一個人能殺到她的面前。
這事必須是山清和水秀來。
「去吧!追兵快到了,你們的時間很緊。」
要是被兩邊夾擊,他們可就危險了。
「吼~吼吼~~」
山清和水秀連著幾個跳躍,就趕到了隊伍的最前面。
北流王的護衛長鄭寬看到他們幾乎沒有減員的過來,心頭隱覺不妙,尤其是見到一聲咆孝,就讓他的屍傀害怕的銀屍時。
按理,王爺這一會應該得手幾個人修才是,怎麼……
「想活命?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嗎?」
鄭寬的眼睛,在人群中掃視,沒一會停在了無傷的臉上,「禁斷山。冥界之靈地,你們老實的交出十分之一財物,其他我們一切好說,否則……哼哼,你們就一個也別想走。」
遠遠的,他已經看到他家少爺的轎子了。
只要少爺來了,他們就不會有事。
「看到沒有?追兵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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