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死了,但他永遠活著。
而有些人活著,他卻已經死了。
寧無猜覺得這句話就是在形容現在的自己,他還活著,但是已經社死了……
拿小師弟的海王經歷出去裝逼……
他承認他有賭的成分,但沒想到自己會輸的一敗塗地……
坑啊!攫欝攫
他回去要怎麼面對小師弟?!
他回去要怎麼面對李叔師尊小師叔?!
他回去要怎麼面對夔山上的那些花花草草?!
也不知道虞青梅是哪根弦搭錯了,平時在正事兒上完全沒個機靈勁兒,唯獨在坑他這件事上,天賦異稟……
一夜難眠。
在虞青梅嘴角帶笑的睡夢中,和寧無猜輾轉反側的無限後悔中,黎明悄然到來……
大雪紛紛揚揚的落下,長街一派銀裝素裹。
天冷路滑,小母馬的蹄子上也裹了棉布。
坐在小母馬身上,寧無猜看著來送行的幾人,笑容中透著些許的疲憊:「就送到這裡吧,等去洛都參加完大婚我們還會回來,到時候肯定多待幾天。」
韓修塵爽快一笑,牽緊徐念夏的手:「行,到時候一定來喝我的喜酒啊!」
徐念夏則罩了紅梅斗篷,小臉羞得通紅。
錢掌柜牽著一個小女孩,樂呵呵的說道:「婉兒,快跟幾位哥哥姐姐說再見……」
扎著羊角辮的小女孩頓時怯生生的躲進錢掌柜的袍子裡,緊緊的抓住錢掌柜的衣角。
錢掌柜只好歉意的看了寧無猜三人一眼,無奈的道:「婉兒倒是沒什麼事了,就是有些怕生,或許再過幾年長大了就好了……」
說到這裡,錢掌柜微微一頓,緊接著抹了抹淚花笑罵道:「就是希望到時候別跟海柱那臭小子一樣,讓人操心,人老了,真是經不起折騰了……」
大雪紛紛揚揚的落下,似乎也染白了他的鬢髮。
林採薇笑了笑:「掌柜的,我給你開的藥記得按時吃,你之前傷心過度有點傷心神了,好好調理身子才能照顧婉兒。」
錢掌柜點了點頭。
在他身旁,梅歌笑披著黑色大氅,抱拳道:「和寧兄聯手頗為痛快,因為馬副指揮使和馮郡守這件事立了不小的功勞,我過不久也要去洛都述職,希望屆時還能與寧兄聯手,並肩作戰!」
寧無猜笑道:「到時候一定賠你把好劍!」
說著,寧無猜看向梅歌笑身旁那位年輕司尉,一抹記憶浮現出腦海:「我若是沒記錯,這位兄弟大概是姓葉?跟咱們一起去春風閣的那個?升官了?」
梅歌笑冷峻的點了點頭,說道:「不錯,小葉升司尉了。之前就是他去通知的我叔父,這才令我叔父及時趕回來,也是他當面戳穿了馬副指揮使的謊話,這才挽回了鎮妖司不小的損失。」
那姓葉的年輕司尉頓時一陣不好意思,連忙撓頭憨笑道:「哪裡哪裡,我就是做了些微不足道的事情,若是沒有梅大人和幾位浴血奮戰,我也起不到什麼作用。」
微末出英雄,越是時逢亂局,便越是有無名之輩挺身而出。
寧無猜自然是明白這個道理,頓時欽佩的看了那姓葉的年輕司尉一眼,拱手問道:「對了,不知這位兄弟的姓名?」
那姓葉的年輕司尉頓時一樂,挺胸抬頭:「我姓葉,因為我總愛問問題,所以大家都叫我……」
「葉問?!」
寧無猜瞬間就震驚了,滿腦子都是好傢夥!
然而那姓葉的年輕司尉卻是搖了搖頭,笑道:「所以大家都叫我閉嘴!」
寧無猜:「……」
那姓葉的年輕司尉笑道:「哈哈哈,這是個包袱,你是不是沒想到?因為我愛問問題,所以大家都叫我閉嘴……哈哈哈,你看我幽默不?」
寧無猜抿了抿嘴,還沒等回答,便聽到一個氣喘吁吁地聲音從遠處傳來:「虞姐姐!」
緊接著,便看到穿著紅襖的小丫鬟從遠處跑來。
虞青梅頓時臉色一變,連忙策馬:「駕!」
寧無猜緊跟著反應過來,幸災樂禍的笑了笑,對著眾人揮了揮手,轉身便策馬追了過去:「師姐,走那麼快幹什麼啊!」
林採薇莞爾,連忙策馬跟上。
小丫鬟氣喘吁吁地跑了過來,看著逐漸遠去的青衣,頓時幽怨的嘆了口氣,捧著一個百合花香囊,對著徐念夏埋怨道:「小姐你怎麼來都不叫我的,我還沒跟虞姐姐告別呢……」
徐念夏看了一眼揮手作別的韓修塵,頓時臉頰緋紅,對著小丫鬟說道:「寧公子他們走得急,當時韓大哥催得緊,我就沒來得及叫你……」
小丫鬟渾然不知自家小姐為了和情郎獨處,自己被果斷拋棄的事情,頓時握緊了自己手裡的香囊,滿懷惆悵。
而那姓葉的司尉則獨自在風中凌亂,大雪紛紛揚揚的灑在肩頭上,愣了片刻才霍然驚醒,對著遠方大聲道:「我叫葉……」
「再見!」
然而他還沒說完,便被一聲童稚而又響亮的喊聲硬生生懟了回去。
抓著錢掌柜衣角的小女孩臉頰漲紅,閉眼握拳,似乎是終於鼓足了勇氣,弓著身子大聲喊道:「哥哥姐姐謝謝你們,糖很甜!」
那姓葉的年輕司尉看著小女孩,捂著胸口愣在原地,身形蕭瑟而又淒涼,逐漸石化……
虞青梅緩緩放慢馬兒,轉身望著那道小小的身影,突然展顏一笑,看向寧無猜:「她在誇我給的糖很甜呢。」
「是啊。」
小母馬噠噠的跑著,循著身後那稚嫩的童音,寧無猜回頭張望過去,露出了一個微笑:「很甜呢……」
銀蛇蠟象,白雪皚皚。
鵝毛般的大雪下了又下,南街的廢墟清了又清,身材墩胖的錢掌柜笑容和煦的迎著客人,小女孩活潑的跑過客棧大堂。
韓修塵背著徐念夏,身後跟著嘰嘰喳喳的小丫鬟走過長街,傘下兩人眉眼帶笑。
梅司尉帶著鎮妖司的人沖向春風閣,葉司尉趁著酒意大聲對著青樓姑娘喊了自己的名字一百遍,在眾人的吹噓聲中,舉起酒杯,燭火燃了個通明。
劉海柱,張小乙,徐善,盲魚巷……巘戅妙書苑戅
隨著小母馬噠噠遠去,遠處的重明郡只剩下一個米粒大小的黑點,好像有什麼東西變了,又好像什麼東西都沒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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