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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麻煩你們迴避下。」
蘇傾城把筷子輕輕搭到碗上,抬眸,看向蘇天逸以及蘇驚白。
蘇驚白眼睛不明所以地睜了睜,一臉不解:「突然讓我們迴避什麼?你要幹嘛?」
蘇天逸掩嘴清了下喉嚨,尷尬地打圓場:「傾城,馬上開飯了,這就是客廳,在迴避也沒地方了,我們能迴避到哪裡呢是不是?要不有什麼事情吃過飯後大家一起商量商量吧?」
行。
也是,她沒有資格要求蘇天逸等人去哪,她乾脆起身,泛著水光的眼睛看向傅修遠:「你跟我來一下,可以嗎?」
傅修遠坐在餐椅中,靜默兩秒,握著筷子的手緊了緊。
「傾城,有什麼話吃完飯再說吧。」蘇天逸看出好友的沉默,再次試探著跟蘇傾城打商量。
蘇傾城莞爾勾唇:「讓你們迴避你們不答應,我換個地方你們也不允許,到底想怎樣?」
雖然是笑著的,可她的語氣滿滿都是涼意。
今兒這飯吃不吃根本不重要,話她是問定了,一刻也不能等,是她打心底里一刻也等不了。
她態度堅決,蘇天逸無法再勸說,將視線遞給了傅修遠。
他早說過隱瞞不行的。
以蘇傾城的敏銳,她很快就能發現事情的不對勁,再加上她追根究底的性格,鐵定要盤問出個一二三來才肯罷休。
「一些前塵往事罷了,不必太過執著。」傅修遠終於開腔。
「前塵往事?」蘇傾城冷冷一笑:「到底是什麼樣的前塵往事,讓我有那麼大個孩子?」
她指著樓上那一間緊閉著的屬於景灝的房門,指尖輕顫:「你們都知道我的曾經,可你們都不告訴我,這對我不公平你們知道嗎?」
「你知道又怎樣?你記得?」
在她的質問落下,傅修遠一句話把她打進了現實。
蘇傾城的喉嚨一下子梗住,她怎麼就忘記了這最致命的一點。
對她不公平的從來都不是傅修遠,而是不爭氣的她自己,面前因為她一句鼓勵而奮鬥的小哥,對她和顏悅色的大哥,不再欺壓她的傅修遠,用同情眼神看著她的孔昂,他們每個人此時此刻的神態皆和她曾經做過的事情息息相關,可她壓根不知道她都做過什麼。
「即便這樣,你們也不該瞞我,我有知道景灝身份的權利。」
「沒有人攔著你。」
傅修遠說。
他嗓音深沉,很淡定:「你完全可以和景灝在一起生活,讓他喊你母親,我不會阻攔。」
景灝帶著怒氣從後花園回來的那一刻,傅修遠就猜到了這個結局,所以這次他沒有再去辯解,而是坦然接受。
任她去知道真相也好,左右她也只是愛孩子。
反正,不會愛上他。
她的腦海中沒有之前的記憶,只要她記得他曾虐待過她,就不會愛上他,之後的日子裡她有孩子做伴或許會淡化找回記憶這件事,如此安穩餘生也不失一個好的結局。
「很多事不如不去想,好好陪著孩子吧。」傅修遠起身,步伐沉穩地朝外走去。
蘇天逸見他要走,連忙挽留:「修遠……」
外面夜色如墨。
孔昂無比憐憫地看了眼蘇傾城,扭頭緊跟上了傅修遠的步伐。
蘇天逸的挽留註定無用。
冰涼的夜風順著門洞吹進客廳中,掀起蘇傾城的劉海,讓她情不自禁地打了個寒顫。
外面的車子亮起大燈,伴隨著轟鳴聲,黑色豪車緩緩駛離了庭院。
一頓飯,不歡而散。
蘇傾城失魂落魄地坐進餐椅中,緊攥著長裙,不大一片布料被她揉的皺巴不堪。
安靜的氣氛格外壓抑。
蘇驚白小心翼翼地看了眼站在餐廳門口的蘇天逸,又看了眼坐在餐椅中失神的蘇傾城,抓起一個饅頭塞嘴裡,一手又拿了一個,屁顛屁顛地逃出了家門。
救命,這家他不敢待了!
「……」
蘇天逸恨鐵不成鋼的目光從落荒而逃的蘇驚白背影上收回,扭頭,就又看到了坐在餐椅中垂著腦袋死氣沉沉的蘇傾城。
「別想了,吃飯。」他坐下,親自盛了碗湯遞到她面前。
蘇傾城抬頭,認真地瞧著蘇天逸:「大哥,你也知道我的曾經的我是什麼樣子的對不對?不如你跟我詳細說說?」
蘇天逸盛湯的動作一頓,笑道:「修遠剛剛說的話你不是聽見了嗎?」
前塵往事何必執著?
「孩子是你的,你陪著孩子就好,何必再追究之前那些?」
「這對我來說不公平。」蘇傾城很執著,任誰都不喜歡自己缺失一塊記憶這種事情,而且她有預感,她缺失的不僅僅是一年的記憶,她心急如焚,急得她低低的語聲跟著顫抖不穩:「大哥你知道嗎?我很討厭這種迷茫的感覺,像是被全世界拋棄了一樣,因為我曾鼓勵過小哥追逐夢想,可當我看到小哥打下的那滿滿一面牆的榮譽,我卻不知道該怎麼陪他開心、該怎麼陪他享受這些成果帶來的激動和喜悅,甚至我連曾經鼓勵過他這件事都不知道,你們以為我失去的只是記憶,這只是表層,你們不知道我失去的其實很多很多!」
蘇天逸沉默了。
可傅修遠明確說過,過多的給她灌輸她腦袋裡曾經有而今卻沒有的記憶會對她帶來不利,極有可能會導致她記憶混亂乃至精神錯亂,他不敢冒這個險。
想了想,他把一碗湯遞到蘇傾城跟前:「你現在應該關心下不吃飯的小灝不是嗎?」
「……」
「去吧,小孩子不吃飯不行,傭人叫不出來,也許你可以,哪怕把飯送進去,也不至於讓兩個孩子餓肚子。」蘇天逸又把湯碗往她跟前推了推,語聲蠱惑。
蘇傾城無奈又煩悶地皺了下眉心,端著碗起了身。
忽然桌邊的手機響起。
蘇傾城撈起看了一眼,是孔昂的手機號碼。
「餵孔……」
「傾城小姐保護好自己,我和主子出了車禍,有問題,一定要保護好自己……」
什麼?
嘈雜的背景音,蘇傾城還來不及細聽,通話便猛地被掐斷,一股莫名的恐慌從她腳底板升起,如同毒蛇般爬上後背,她端著碗的手也情不自禁地跟著發抖,傅修遠…怎麼能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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