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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修遠走了。
房門很快在莫少謙的跟前關上,莫少謙挺直的脊背忽然像是被人卸去了力氣似的,一下子整個人癱進了沙發中。
別把名聲看得太重。
此話何意。
他不在乎名聲,他並沒有他們認為的那般如此在意名聲,他只是……他突然那聽不明白傅修遠在說什麼。
對,他聽不懂。
莫少謙越想越懊惱,懊惱地嘆了口氣,捂住了發疼的太陽穴,靠在了沙發靠背上閉目養神。
守在門口的韓哲看到了這幕。
唉,他家主子大概怎麼也沒想到會有這麼一天,情人竟然會被自己逼得跳海。
韓哲跟在莫少謙的身邊三年已久,這三年來在圈子裡多見過富家公子少爺找情人的,他們的結束方式一般都是給錢平事兒,沒有什麼是錢解決不了的事情,實在談不攏的話那就上黑的,一出手就能把那些妄想做富家少奶奶的女人們嚇破膽不敢再糾纏,更是很少出現讓外面女人懷上種的事情,誰想到所有意外都發生在了他家老闆身上。
被情人算計著爬上床,懷孕,又把對方生生給逼死了。
呸,想想就倒霉。
他家主子恐怕是海都最倒霉的一個公子哥兒。
最關鍵的一點是,這件事情好像深深地影響了他們家主子,向來嘴上對代小姐恨之入骨的男人,好像和他刻意做出的絕情並不太像。
他們主子,大概這一輩子都會活在懊惱和懺悔之中吧……
……
樓上,傅修遠一推開臥室門就看到了站在門口抱著孩子的蘇傾城。
微微詫異了下。
「醒了?」說話的功夫,傅修遠的眼神瞄了一眼蘇傾城懷中的嬰兒,微微側身從她的身邊走了過去。
蘇傾城嗯了聲。
見傅修遠已經走進了臥室中,她也抬腳跟了過去。
男人脫了西裝外套,因為一天都在處理事情,他的外套在身上箍了一天,如今得了些閒散時間,他乾脆將身上的正裝換下,從柜子里取出了一套比較寬鬆的居家服,之後進了浴室中。
整個過程沒說幾句話。
蘇傾城也沒有追著他問,見懷中的小嬰兒已經睡著,便將她又輕輕地放回了床中。
小孩子也聽話。
也許是剛出生的緣故,並沒有說一放下就哭,蘇傾城也儘量不一直抱著,不然後面照顧小孩子的人可就有的受了。
過了約莫十分鐘。
浴室門嘩啦一聲拉開,在氤氳的水霧中,男人穿著寬鬆的居家服走了出來。
見蘇傾城就躺在床上,懷中有個小襁褓,傅修遠擦頭髮的動作微微頓了一下,眼底迅速閃過了一抹深暗的神色。
「讓我看看。」
他說著,也上了床,順勢躺在了小嬰兒的另一邊。
襁褓中的小嬰兒熟睡著,粉嫩可愛的小臉繼承了父母上乘的皮相,鼻尖俏俏的,睫毛清晰可見地鋪在白嫩的小臉上,仿佛一個睡著了的洋娃娃。
剛出生一天的小嬰兒便能好看到這種地步,鮮少見得。
「代小純給這孩子起名了?」
傅修遠突然問。
這一下蘇傾城被問住。
她恍然之間想起來,代小純好像從來沒有提過給孩子取名字的事情,甚至她連孩子的以後都沒有提及過。
那個姑娘,只是一直在說會把孩子生下來而已。
一個如此善良,疼愛孩子的母親怎麼會不去做這些,原因是,恐怕她從一開始就打算好了和這孩子劃清界限,所以才會壓抑著母親的心理,不去談論孩子以後的任何事情。
蘇傾城苦澀地扯了扯唇角,呼出一口氣:「沒有,孩子叫什麼就讓莫少謙自己去決定吧。」
「他?」
傅修遠直接冷笑一聲。
蘇傾城不明所以地看向他,還不等問,臥室的房門便被人敲響。
「修遠,是我。」
聽到莫少謙的聲音從門外傳來,蘇傾城的神色頓時寸寸沉下,搭在小嬰兒身上的手也控制不住地緊握成了拳。
那人自然是來要孩子的。
就算他不來要,他們也得把孩子硬塞進那人的手中,畢竟這孩子如今只能指望莫家人的血清活著。
「寶寶,要乖。」
蘇傾城俯身在小嬰兒的額頭上留下一吻,最後看了那張白嫩的小臉一眼,起身一頭扎進了浴室中。
她相信傅修遠能把事情處理好,她並不想看到那個劊子手。
代小純找不到了。
他們派去了好多人下礁岸找人,可是海浪很大,掉下去的活人都會被沖走很遠,尋找的範圍已經擴大到了他們無法承受的地步。
大海撈針,一般無二。
什麼生要見人活要見屍,在大自然的面前,他們的癲狂和執念什麼都不是。
嘭。
嗒。
浴室門關上的同時,臥室門被人推開,莫少謙帶著韓哲走了進來。
莫少謙的視線下意識地在臥室中轉了一圈,沒有看到蘇傾城的身影,他的神色像是長長地鬆了一口氣般,目光才敢落到了床上的那個襁褓上。
傅修遠早已起身,此刻靠著衣櫃,淡淡望著走進來的男人。
「孩子就在這,抱走吧。」
早點抱走也好,他看蘇傾城格外喜歡這孩子,待的時間長了免得那丫頭再捨不得。
然而。
「不了。」莫少謙的視線從床上的襁褓離開,對他說了這麼一句。
傅修遠眉頭一皺。
莫少謙接著說:「這孩子你們養著吧,我沒經驗,回到帝都之後我會把血清送到你們手上,你們不嫌棄的話,就認她做個女兒,養大之後隨便找個婆家嫁出去便好。」
傅修遠有一瞬間瞪大雙眼,不可思議的眼神落到對方身上。
他瘋了吧?
傅修遠直接撂擔子不干,倚著衣櫃,雙手抱胸,冷淡道:「我們也沒有經驗,你自己的種自己養活,你可別說偌大的莫氏養活不起一個女嬰,你最好早點抱回去,別在我這裡出洋相。」
「修遠,你應該知道……」
「我什麼都不知道,我只知道這孩子跟我沒有任何血脈關係,跟我老婆也沒有任何血脈關係,你若是真不想養,覺得她是個累贅,現在就抱到海邊給她扔海里餵魚,讓她下去陪她母親,不更簡單幹脆嗎?」
「你……」
莫少謙被懟的啞口無言,想說什麼,看到傅修遠那冷酷無情的模樣,硬是把話咽回了嗓子眼裡。
嘩啦。
浴室門拉開,蘇傾城冷著一張小臉走了出來。
「莫少謙,你說把孩子給我們養,是真的嗎?」女孩目光冷然卻無比認真地看著莫少謙。
莫少謙突然對上蘇傾城的目光,不知為何心虛了一下。
半晌,他才澀著喉嚨點頭,嗓音沙啞:「嗯……你們不嫌棄的話,就讓她跟著你們。」
蘇傾城倏忽笑了。
那眼神笑著的時候一瞬不瞬地瞧著莫少謙,她冷靜的很,那眼神卻讓人頭皮發麻。
「蘇蘇。」
傅修遠皺眉在旁喊了一句,不太想看到女孩如此模樣,給他的感覺不太好。
啪!
一個耳光突兀響起。
「莫少謙,你做夢吧。」蘇傾城仍笑著,瞧著面前似乎被打懵的男人,音量輕緩卻語聲咄咄:「你以為把孩子放在我們這裡就能洗清你所有的罪惡了?你就能忘記你逼死了她的母親抹去你逼死她母親的事實?你就真跟這孩子沒有一絲關係了?
不可能的。
我要你一輩子都養著這個孩子,一輩子都看著這個孩子,讓你每每看到這個孩子,就想起來你曾經逼死了她的母親,曾經逼死了一個女人,你會一輩子都活在愧疚和懊悔之中,小純人都沒了,你也別想好過。」
耳光響亮仿佛在人耳邊炸起的,就連傅修遠都跟著怔了下。
緊接著他上前一把將女孩拉進了自己懷中,在她耳邊輕聲安撫:「蘇蘇,冷靜點。」
冷靜?
蘇傾城現在冷靜極了。
她甚至連音量都沒有高一下,只是望著對面那張可惡的嘴臉,唇角帶著一絲似笑非笑的弧度。
正是這種不溫不火的態度,更讓人提心弔膽。
傅修遠乾脆將人摟進懷中,想她應該是被氣懵了,不然按照她的性格怕是會衝上去撓花莫少謙的臉。
莫少謙則是被打傻了。
臉上傳來火辣辣的疼,一下一下刺激著他的神經,他愣愣地瞧著對面笑裡藏刀的女孩,這一次竟沒有了任何還手的底氣和力量。
其實他挺希望蘇傾城像以前那樣張牙舞爪跟他大鬧一場的。
可惜並沒有。
她就在那裡笑著,看著他,像是審判官一樣讓他直視他所犯下的罪孽,看他的笑話。
「主子……」韓哲在一旁心疼地張了張嘴。
莫少謙回眸一個制止的眼神,韓哲瞬間也不敢再說任何話。
這一巴掌是主子應得的。
一巴掌哪裡夠?
哪怕是蘇小姐再來幾下,也要不回一條活生生的性命,挨打幾下或許還能讓他們家主子心裡好受一些。
「修遠,你做個決定吧。」
莫少謙用舌尖頂了頂被打的那半張臉,有些許血腥味瀰漫了口腔。
沒聽到回復,他視線投向了傅修遠。
傅修遠這才冷冷勾了勾唇角,還是那句話:「我和蘇蘇的意見一樣,這個孩子,到底是你的骨肉,還是你親自來撫養比較合適。」
「怎麼?不敢養這個孩子,不敢直視自己做過的事情,還是怕孩子耽誤你以後結婚生子啊?」
蘇傾城諷刺出聲。
諷刺聲是涼涼的,只覺得像海都臘月的風,如刀子般狠狠地從莫少謙的臉上刮過去。
「好,好,好。」
一連說了三個好,莫少謙忽然抬腳朝房間裡面走去,走到床邊,伸手將裹著襁褓的抱進懷中,轉身利落地朝外走去。
很快身影便出了房門。
拐彎,消失不見。
韓哲見此也連忙跟傅修遠和蘇傾城點頭致意,隨後匆匆去跟上莫少謙了。
望著那個孩子徹底消失在自己的視線里,蘇傾城的身體一軟。
整個人跌進了男人懷中。
「發泄夠了?」傅修遠涼涼的嗓音在她的耳邊響起。
聽見這道略帶責怪的語聲,蘇傾城心中泛起一片片苦澀,望著已經空無一人的門口,嗓音沙啞虛弱:「我只是看不過去,憑什么小純就那麼沒了,罪魁禍首卻還想一身乾淨地活在人間……」
「我偏不讓他活的如此輕鬆,小純沒有享受過的人間,我讓他日日生不如死。我偏要讓他每日看著那個孩子,讓他每分每秒都記得自己的雙手沾滿鮮血、親手逼死過一個女人,他別想活的那麼舒坦,下地獄的人本來應該是他!」
她越說越激動。
一口怨氣哽在了喉嚨里,叫她說話都不連貫,只能拼命呼吸來平復自己的情緒。
那是個人。
是個活生生的人沒了。
「好,下地獄的人本來應該是他,我們不氣了。」傅修遠見她實在氣得厲害,伸手在她的後背上輕輕撫著,試圖環節他的鬱氣。
蘇傾城鼻尖忍不住一酸,皺眉拼命忍著湧上心頭的情緒。
平復了兩三秒,她太緩緩抬頭看向傅修遠:「傅修遠。」
「嗯,我在。」
「你會不會覺得我很極端?」她的眼角終是泛出了些許晶瑩,試探性地看著男人:「是不是覺得,我很惡毒,死的人死了,我卻還不肯放過活著的人。」
「那是他應得的。」
傅修遠說。
溫暖的大手輕輕拂開了蘇傾城額前的散發,男人的嗓音溫和而有力:「是他自己做下了錯事,做了錯事,就應該付出相應的代價,他怪不得任何人,我更不會覺得你錯了。」
「……」
真好。
蘇傾城覺得世間還是有良知的人多一些,像莫少謙這種冷血生物,應該才是少數。
孩子被莫少謙帶走了。
聽說他們連夜走水路回的帝都,蘇傾城的身體不知道是不是由於淋雨了緣故,還是情緒大起大落的厲害,到了晚上發起了燒。
她也有意識,只覺得渾身發冷,呼吸卻是滾燙的。
傅修遠徹夜陪在她的身邊,用酒精擦拭她的手心,腳心,物理性地給她消毒,直到凌晨的時候情況才緩緩好轉。
高燒過後的蘇傾城神色並未好多少,他們決定在馬爾地夫停兩天。
打撈隊那邊一直沒有代小純的消息。
其實他們心知肚明,掉入大海的人,十有八九是回不來了。
只是蘇傾城沒有放棄。
她可以聘請打撈隊,一日復一日地下海、找人。
錢,她有的是。
一日沒找到,便兩日。
兩日找不到,三日。
三日不行那便一個月,兩個月,一年,一年復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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